当顾家华目光落到刀柄末端,看清楚上面刻着的“子冈”两个阴文篆书,手中一抖,差点把东西掉到地上。
本来,金刚石也俗称“金刚钻”,是自然界中天然存在的最坚硬的物质,很多行业都会用到,尤其是玉雕行业,更是常见。
一把纯粹由金刚石做成的刻刀,他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多的联想,然而,看到上面留下的名字,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难道,这会是陆子冈那把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锟铻刀”?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可能?
难道是谁景仰陆子冈,所以按照传闻弄了一把聊以**?又甚至,是谁做的局?专门用来坑人的?
随即,顾家华否定了这种想法,赵天明怎么入手这个锦盒的,他看得一清二楚,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
还有刀柄上那神奇的图案,并不是谁都有能力雕刻出来的,没有深厚的功力,照着图纸也弄不出来,有这种水平的,绝对是大师级的人物,还不是一般的大师人物。
像现在的玉雕行业,一些某些机构评定的,阿猫阿狗都能是所谓的大师,然而真正得到大家认可的,没有几个。
顾家华想起刚才赵天明的举动,第一时间探询他的想法,举起刻刀看向他说道:“你不会说,这是陆子冈的‘锟铻刀’吧?”
“恐怕是的,当初我也有怀疑过,加上这本东西佐证,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翻看,不知道里面的虚实。”
赵天明把盒底那本有些厚的古籍拿起来,封面上的“子冈秘技”四个大字,出现在顾家华眼前。
顾家华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这是用古代文言文写成的,加上有许多他看不懂的术语,他也看得不是很明白,不过,感觉上,这东西应该是真的,心中顿时狂跳起来!
作为一个混迹姑苏地区的人,他太明白这样的一份东西,有着怎样的分量,是何等的珍贵!
甚至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它都要比徐渭《芭蕉梧桐风雨图》这种国宝级的字画更加贵重,在他看来也是一样!
也亏得赵天明,整个晚上就这样抱着一个盒子到处跑,跟个没事人一样!神经够大条的!
还有他进去工坊没到半个小时,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多了这样一份失传的陆子冈秘技?里面差不多都给人翻过来几遍了吧?也不见那些人有什么发现。
“‘子冈秘技’?还有陆子冈的锟铻刀?拿来我看看!”
边上的周老,听他们说话,就已经觉得不简单,再看到那本古籍,整个人都呼吸急促起来,伸出来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如果真是这两样东西,重新现世,有着怎样的意义,他太清楚了,对姑苏人士,乃至整个玉雕行业,那都是梦寐以求的存在,是他们由来已久的一大遗憾!
难道这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上天以这样一种方式,将这份失传的技艺,重新展现在他们眼前?
周老迫不及待地查看起来,许久,放下刻刀,忍着激动继续翻动古籍,恨不得一目十行,把它吃透。
他一生浸淫,加上耳濡目染,在玉雕上,虽然没动过手,谈不上专业,却也有一些认知,理论知识比起一般的玉雕师傅也不遑多让。
古籍上面的文字描述,很多他都能看懂,一些生僻的术语,则让他头疼,可能就算是现在的玉雕大师,都未必能揣摩透其中意思。
周老更加肯定这份古籍的分量,从纸质的年代上,也对得上,他心中已经有了八、九分的把握,这东西是真的,它真的是陆子冈失传的秘技!
周老激动不已,一本古籍拿起又放,放下又拿,很想现在就找几个玉雕行业的老朋友,来一起研究研究,尽情倾述心声。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周老抬头看向赵天明,目光灼灼,很有兴趣地说道:“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详细和我说说?”
“是在玉器厂街,靠近郭大师的一间店铺里面找到的,就是传说是王小溪手中流传下来的那一间。它现在倒闭了,我和赵天明就进去看看,我在外面,他在工坊里面,没想到,才那一点儿时间,他就弄出来这样一份东西,他现在不说,我都不知道。”
顾家华对这边的环境比较熟悉,在一边说道。
周老有些恍然所悟地点点头:“据我所知,那并不是传说,是真的由王小溪流传下来的,那个店铺我知道,还是文物保护单位,不准拆除改建的。”
那个破烂的店铺,还是文物保护单位?赵天明深深为那店主默哀,就算倒闭了,也不能改行做其他的,只能等着有兴趣的人接手,或者扔在那里荒废。
“那你是怎么在工坊里面找到这份秘藏的?”周老颇有些寻根问底的味道,继续对赵天明问道。
“我也是侥幸得到的,工坊最后面的墙上,有一个邱祖雕像,看着有些古老,很可能是明清时代留下来的。当时我也没什么收获,就准备研究一下,谁知道,在墙角下,就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这东西,当时我也没细看,就带回来了。”
“那还真是够侥幸的,要不是你动了这样的心思,这份秘藏埋在墙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政策不变,我是看不到这东西的。而更大的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某一天,被推成一片废墟,长埋地下,永不见天日。”
周老有些感慨地说道,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主宰,还是真的侥天之幸,才让这份陆子冈秘藏,重现世间?
对于这份秘藏,他已经有些猜测,很有可能,真的是当初王小溪费尽心思,得到了陆子冈的锟铻刀和技艺传承,对于这一点,民间也一直有这样一种声音。
然而,最终,王小溪一样没能从陆子冈的传承中,窥出其中秘密,又不敢示之于人,最后只能藏了起来,淹没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