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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鸭头绿
    赵天明知道,看出这点并不难,柳老他们的考验不会这么简单,把这方砚台的来历一一讲明,才算有眼力。
    重新打量这方砚台,它大约有二十厘米长,十多厘米宽,呈长方形状,方正中直、棱角分明,暗合读书人的正气义节。难得的是,这方砚台整体呈青绿色,晶莹如玉,周身毫无瑕疵。
    洮砚也有紫色和红色,但它最出名的,最具代表性的,还是绿色,出产的珍品也多,而“鸭头绿”,就是其中的极品。
    而且“鸭头绿”的储量极少,在宋代的时候,就已经断采了,可以说,现在每发现一方“鸭头绿”,都是传世珍品。
    其实说起来,端砚虽为四大名砚之首,但论珍稀程度,却首推洮砚,其开采已俞千年,几近枯竭,市面上的老坑洮砚,已经越来越难得了。
    北宋著名鉴赏家赵希鹄就曾说过:“除端、歙二石外,惟洮河绿石,北方最贵重,绿如蓝,润如玉,发墨不减端溪下砚,然石在大河深水之底,非人力所致,得之为无价之宝”。
    看这色泽,赵天明猜测,眼前这砚台,就是属于洮砚中的名品“鸭头绿”,也难怪周老如此动容。
    而且,上面的内容,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砚台的墨池也呈方形,边上雕刻着夔龙盘绕纹,两边亦有云纹图案,充满书香韵味。
    赵天明将注意力转移到砚盖上,这砚盖与砚身为同一材质,浑然一体,比一般的红木作盖,更加的稀有少见,价值空间大为提升。
    砚台采用砚堂带盖,即双砚的形式带有与砚身整体造型浑然一体的石盖,这也是洮砚的一大特点。
    如果研磨后的墨汁暂时不用,不会因为水分的挥发而使墨汁变稠,同时又可防止砚台较长时间不使用时落入灰尘,既存墨又保护砚堂。
    砚盖的制作工艺非常精致、考究,要求合口必须严实无缝,上下左右不松动。砚台带盖,以取同一块石料为贵,底、盖同一石色、石纹尤为难得,称其为原石,也叫子母石。
    这方砚盖上,雕刻着“月宫折桂”、“金蟾吐珠”等充满美好意愿的图案,可以推测,当时这方砚台,是为赶考登科的文士而制作的。
    月宫折桂,既是高中进士之意,而金蟾吐珠,表示高中状元,可见其心中宏愿。时光流转,仿佛仍可见当年进京赶考的学子,那意气风发、胸怀壮志的气势。
    然而,赵天明仔细观察了一遍,仍没找到诸如“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之类,高中之后畅快淋漓的诗文。
    要么,就是当年的赶考书生名落孙山、失意而归,要么,就是砚台的主人不忍破坏这精美之物,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
    反而是其它铭文,让赵天明看出来不少端倪。
    在砚盖的中下方,用正楷刻着一首诗:“久闻岷右鸭头绿,可磨桂溪龙文刀,莫嫌文吏不使武,要使饱霜秋兔毫”,左下角还刻着几个字:“小道人制”。
    “这是北宋黄庭坚赞扬洮砚的一首诗,如果有些了解,单凭这首诗,就能知道这是洮砚中的‘鸭头绿’,不过,这并不是宋时的产物。”
    “小道人,他指的是清朝的琢砚名家顾圣之,据说他随意雕琢,就能把砚台做得很有韵致,他的作品,古雅自然,名噪一时,如果不是仿制的,那么,这个砚台应该就是出自他手中。”
    柳老颇为认可的点点头,能够仅凭一个别号就知道出自何人之手,肚子里没点货可做不到。
    “顾圣之?你要不是说清朝的人,我还以为是顾恺之呢,很有名的吗?”王志伟听着耳熟,然而这个人他完全不认识。
    “现在听说过他名字的人不多,不过,他的儿媳顾二娘,只要接触文玩,相信都会知道。”赵天明说道。
    “顾二娘?这个我听过,还见过不少冒称是她制作的砚台,故宫博物馆就有她的藏品。”这个王志伟知道,他曾经还想找一个顾二娘的真品砚台来送人,结果怕打眼,都没敢下手。
    顾二娘还有一个雅号叫“顾小足”,因为她掌握着一套十分特殊的本领,相传她用脚尖点石,就能够辨识出砚石的好坏。
    她虽然是名重于世的制砚高手,多少书画家都以能获得她制作的砚台为荣,但她从不肯粗制滥造,态度十分严谨,追求执着,“非端溪老坑佳石不奏刀”,“生平所制砚不及百方”,所以她制琢的砚台就更加珍贵了。
    这个顾圣之是顾二娘的公公,想来手艺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还是清朝的古董,肯定很值钱了。
    “说起来,也是一种遗憾。顾家世代都是以制砚为业,据说顾圣之死后,制砚技艺传给了儿子,然而人生无常,他儿子不寿早夭,于是制砚这门手艺,便传到了儿媳顾二娘手里。
    顾二娘膝下无子,只得从娘家过继了一人为儿子,把手艺传承下去,他就是顾公望,偏偏老天作弄,顾公望也是后继无人,这门手艺,就此断绝传承了。”周老颇为遗憾地说道。
    不过,今天能够见识到一方顾家手艺制作的名砚,还是洮砚中的稀世珍品,也算得偿所愿了。也正因为如此,这方砚台就越发显得珍贵,柳老肯让给他,真的是承他情了。
    砚台上的诗文,并不止这一处,其他地方,还有着几处铭文,是历代收藏者留下来的。
    在黄庭坚诗文的下方,同样刻着铭文,数字还不少,赵天明看向落款,上面写着“缶道人铭”。
    人家是小道人,他就自称缶道人?怎么有种恶搞的感觉?
    “怎么样?看出来这是谁的铭文没?”柳老笑道,当初他也是差了些资料,才知道这是谁的,现在用来考考这小子,也挺有趣的。
    “缶道人?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印象不太深刻,让我想想。”赵天明近乎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看过的资料,大概都有个印象,知识没有吸收消化,印象不深,才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