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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钱龛世 作者:木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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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少年人胸口。

    “咳——咳咳!”

    刘师爷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刚要破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珠子的东西绊他,就听得原本毫无生气的少年人突然咳起了水,咳得撕心裂肺却又出不了声,直到脸色涨红,重新有了点活人气,这才抽了一口气,缓缓平歇下来。

    客堂里的人登时炸开了锅,欣喜者有之,惊奇者有之。

    刘师爷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着人把少爷抱回房里歇着,再去把大夫请来。

    他三两语宽慰了哭得双眼红肿的夫人,而后转过身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地上那颗圆石,又瞄了两眼玄悯。

    这一番兵荒马乱的折腾,搅得刘诩有些疲累。天色渐渐泛了些白,细微的晨光落在天井中,不甚明显。刘诩再度上下扫量了玄悯一番——

    他依旧觉得这和尚年纪轻轻,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高僧,不说别的,起码资历是远远不够的。二十出头的人就想修成高僧,怕是青天白日里说梦话呢。这和尚腰眼里挂着的铜钱串子,也依旧灰扑扑的毫不起眼,除了些什么也不懂的市井小民,谁都会把这样的人认定成江湖骗子。

    可刚才那一连串的事情又明明白白地摊在面前——

    玄悯刚说“有人替你挡了灾”,他儿子刘进就栽进了水井里。他跑得好好的,脚前便兀地多了块圆石,刚巧绊得他砸活了刘进。

    一件事情方可说是巧合,可就眼下这情况,“巧合”二字,刘诩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难不成这和尚还真是个高僧?

    刘师爷揣着手,硬是撑起了一脸的尴尬笑意,冲玄悯拱了拱手:“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玄悯没有理会他,只是兀自抬眼扫量了一圈宅院。

    他这么一动作,倒是勾得刘师爷“嘶”了一声:“大师,刚才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别同我这莽撞人计较。在下刚才那般失礼着实是有缘由的,您就看着院子,在下特地请人做过一番布置,怎么也不至于早早就气运枯竭命数将尽吧?”

    薛闲嗤之以鼻:“表面功夫。”

    话是这么说,但刘师爷这宅院看起来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坐北朝南,依山就势,天井是“四水归堂”的走势,聚财聚气。方才前厅前头还做了道蜿蜒两折的鱼池,布的是“曲水入明堂”的局,保的是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当然,薛闲本身对堪舆之术也只是略知一二,他一个四角鳞身的,讲究这些那就是吃饱了撑的。

    他看这宅院有没有问题,全凭直觉。打刚才一进门,他就觉得这宅子让他极其不舒服,所以才撂下话,说这刘师爷在“往死里讲究”。

    至于究竟有什么问题,该怎么解,那是秃驴的事,与他无关。

    他刚跟玄悯的手指打了一架,单方面纠缠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不得不暂且安分下来。这薄纸皮做的身体终究还是受限太多,让薛闲这前生骄纵惯了的人分外憋屈。

    他被玄悯重新摁回了暗袋里,正翻着白眼趴在暗袋口观察着刘家宅院,旁边有人突然出了声。

    “你嘀咕什么呢?这是哪儿啊?”在暗袋里昏昏沉沉躺了半天的江世宁终于壮着胆子,顺势爬上来露了点头,他似乎很怕玄悯,说话也只敢用极低的声音,轻得只有薛闲能听清。

    “那个什么师爷家。”薛闲嘲道,“没看出来,你还半聋啊?这一院子的人都鬼哭狼嚎了多久了……”

    江世宁声音一僵:“……师爷?宁阳县的师爷?”

    薛闲没好气道:“不然呢?”

    江世宁忽然便没了言语。

    薛闲觉着有些怪,便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哑巴了?”

    江世宁默默又窝缩回了暗袋里,瓮声瓮气道:“只是想起些陈年旧事。”

    薛闲:“陈年旧事?”

    “我江家医堂跟这刘师爷有些过节。”江世宁低声道。

    薛闲问道:“哪方面过节?”

    江世宁安静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人命过节。”

    薛闲:“……”都闹出人命了,还能用区区“过节”二字?

    薛闲正想进一步问呢,玄悯却突然转了个身,冲侧门边冷声道:“墙后是何人?”

    第6章 金元宝(二)

    那其实是天井侧廊上的一道窄门,门后是一条狭路,夹在封火墙里,位置不尴不尬,实在有些逼仄,一不留神就会遭人忽略。

    玄悯话音刚落,那窄门墙后边便传来“咕咚”一声响,像是某块浮起的青石板被人踩得摇晃了一下。

    刘师爷面色微变,干笑着开口道:“那处是一间偏房,也是我宅上的,不碍事,不碍事。大师不妨来——嘶,你出来做什么?”

    他想把玄悯的目光重新引回主宅,谁知话刚说了一半,那窄门后面便探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灰蓝厚袍的年轻男子,看模样轮廓约莫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跟玄悯大抵是同辈。然而他的神情模样却古怪极了,两手扒着门墙皮,神色怯怯的又满是好奇,活似一个躲在门后看着来客的垂髫小儿。

    他被刘师爷喝了一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朝门后缩了缩,但又没缩完全,依然露着半张脸。

    那处没有通明的灯笼,所以那男子的五官显得十分模糊。

    薛闲看不清他的模样,却直觉这男子跟刘师爷关系不一般。他悄悄用气音问江世宁:“这人是谁?你认不认得?”

    江世宁蔫蔫地看都没看一眼:“我又没来过师爷府,哪里认得。”

    玄悯蹙眉看了眼神色明显不太自然的刘师爷,抬脚便朝那道窄门走去。

    “哎哎大师——”刘师爷大概从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和尚,连声叫着跟过来:“他不妨事的,真的。他是我那不争气的长子刘冲。自家人,无甚可疑的。”

    他大约是怕那看起来有些问题的大儿子在人前丢丑,见止不住玄悯,便又冲门后的刘冲挥了挥手,似是哄骗又似是驱赶:“冲儿听话,回你屋里呆着去。爹在同大师说正事。”

    这么一说,倒是又得了玄悯一记不咸不淡的扫量。

    玄悯语气冷淡:“你厅前着人摆了“曲水入明堂”,这局讲求东西藏风、南北聚气,阴阳两衡。而你这西边却是个走风口。”

    非但如此,这西南角还逼仄晦暗,压着阴气,显然不是个两衡的局面。

    薛闲顺着他的话,看了眼窄门后那阴沉沉的狭道,心说:要么这刘师爷当初请来布局的人是个半吊子,要么……这狭道就是刘师爷自己后来差人扩出来的。

    果不其然,刘师爷一听玄悯的话,顿时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尴尬地张了张口,道:“实不相瞒,这处狭道是后来改的。”

    说话间,玄悯已经跨过了门槛,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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