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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的风花雪月 作者:公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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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凭什麽?"有点挑衅的意思。

    秦央不作声,将手里的卷子翻到最後开始翻找。小吴老师的试卷一向是按照成绩高低从上到下叠放的。果然,倒数第三张就是沈晋的。

    "32分。"把卷子抽出来递到沈晋面前,秦央翘起嘴角,温文的脸上流露出不屑。

    沈晋眸光一炽,扫了一眼试卷,阴冷的怨恨再度爬上脸庞:"秦央......"

    有意把手里的试卷抖了一抖,秦央笑得轻蔑,嘴唇掀起,露出一口细白的牙:"想教训我是不是?放学後,禾盛网吧门前,怎麽样?"

    不待沈晋回答,把满是红叉和问号的卷子塞到他胸前,秦央转身离去。

    他身後的沈晋慢慢弯下腰,把从胸口飘落的纸从地上捡起来,焦躁地捏在掌中,又轻轻地放开。午後的长廊里,有风穿廊而过,两边的墙上挂着颜色鲜艳的静物水彩,爱因斯坦垂眼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年。

    那个背影逐渐远去,沈晋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那时候,"小霸王"已经成了童年记忆中的一部分,电脑游戏迅速崛起。从魂斗罗到红色警戒,鲜血打斗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可刺激与享受却不可同日而语。

    放课後,总会有哪个男生大叫着冲上讲台:"兄弟们,操不操星际?"

    脸上还挂着上课睡觉留下的红印子。

    "操!"底下一群小公鸭嗓子异口同声地高喊回应。

    禾盛网吧就在校门右拐那条街上,旁边有卖衣服的,有沿路摆摊卖蔬菜的,也有一两个摊子专卖小女生感兴趣的东西,今天教用细长的吸管编个幸运星,明天教用几根丝线编条漂亮的手链,有糖糖这样的女孩天天痴痴地跑去那边苦学,生意自然不在话下。

    走到街尽头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门面,沿着"嘎嘎"作响的木质楼梯弯弯扭扭地往上走,才能看到宽阔却并不明亮的大厅,里面荧光闪烁一片喊杀声。机子好,网速快,更新及时,禾盛是这一片的学生上网吧的首选。大老板在柜台後笑得合不拢嘴。

    网吧边上是一条小巷,巷子另一边是墙,墙後是个建筑工地,造了多年的楼房,到如今还是个水泥坯子。巷子很深,曲曲折折地往里蜿蜒,越往里走,两边的高墙便如要塌了般往里倾斜,只留细细一线天空。旁人一般不到这儿来,这里就成了少年们瞒着父母老师办出格事情的地方。

    沈晋靠着巷口的墙站了一会儿,才见秦央徐徐地走来。残阳如血,沈晋觉得秦央的周身轮廓都被描了一线金,面目却模糊得看不清。忍不住把手遮上眉梢想要看得更真切些,秦央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干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找我单挑?"沈晋悻悻地放下手。

    "跟我来。"秦央越过他,迳自往巷子里走。

    老师宝贝的优等生能干出些什麽?沈晋想着,无声地笑了笑,也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

    "沈晋。"走了一段,估摸着巷口路过的人应该看不到里边的情形了,秦央回过身。

    "嗯?"见秦央站定了,沈晋惯性地往前跨了一步。

    下一刻,有什麽东西撞上了他的下巴,泛开一阵火辣辣的疼,尚不及反应,小肚子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沈晋痛得弯下腰,头顶上的声音冰冷灌进耳朵:

    "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虚张声势。"

    秦央抬高下巴睨着背靠着墙垂头不语的沈晋:"疼麽?很悲惨是不是?"

    伸手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又随手丢弃在地上:"躲在厕所里抽烟很拽麽?"

    沈晋略抬起头,透过长长的流海看着面前的秦央,夕阳西下,暗沈沈的阴影里只看到他齐整得能看到折痕的白色衬衫和冷冷翘起的嘴角。

    "因为打架被通报批评很帅麽?"

    疼痛蔓延,从下巴到小腹再到全身,眼前的人依旧站得悠闲,右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不带感情的冷漠话语一句接一句地从他嘴里吐出来:

    "交白卷很酷麽?"

    "考试作弊很刺激麽?"

    "初中毕业以後你想干什麽呢?守在校门口收保护费?偶尔钓两个学妹做做爱打打胎?然後吃你老爸的用你老爸的?他不是不管你了麽?你不是不认他了麽?"

    "秦央!"刻毒的问句下,沈晋缓缓地挺起身,"你......"

    话未出口,他插在裤兜中的右手再次挥来,左颊上痛得眼中一片涩意。

    秦央站回原地,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地嫌恶:"叛逆很好玩麽?想一直玩到死麽?"

    最後看他一眼,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手腕被牢牢抓住,施予对方的暴力被全数回报到自己身上,一样的位置,更凶狠的力道。秦央啐了一口唾沫,换他被逼到紧贴墙角。

    "秦央。"双手撑在他的头颅两侧,沈晋垂下头,一字一字说得鄙弃,"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装腔作势。"

    松开对他的压制,沈晋背过身:"好学生,有大道理放到作文里去说。考好了,你爹妈会夸你的。"

    身後没有动静,面前只有斑驳地长着青苔的墙壁,光线愈加黯淡,巷口偶尔有行人路过时的谈笑声。身上的疼痛麻痹了神经,眼中的涩意越来越清晰。

    身後的秦央终於开口:"你又不信教,戴什麽十字架?"

    刚才就从他敞开的领口中看到他颈间的饰物,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银色挂件,做工粗糙,边角处已经裸露出暗红的原色,一看便知是从街边小摊上八块钱一个买来的。

    "你知道什麽?"奋力压抑下去的酸涩因他的问题而又反弹上来,想要倾诉的欲望冲破喉咙,猛地旋过身对上他被打得失去了眼镜遮蔽的眼睛,"你妈当着你的面被人骂过下贱?你爸隔三差五地换秘书?你家时常有人上门闹,不是说你妈勾引男人就是哭着说有了你爸的种?你爸妈三个月没回过一次家?什麽叫儿子,只要塞了钱就什麽都不用管?给我请了个把名师就是关心我?笑话!凭什麽他们自己丢人现眼就要我给他们挣面子?嗯?不及格怎麽样?交白卷怎麽样?老子就算不上学了又怎麽样?她能骂我?他能打我?他们一个个上宾馆开房还来不及!我爸连我的教室在哪层楼都不知道!"

    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眶周围不知不觉起了一圈红,褪去满不在乎的伪装後,激烈的吼声到最後却浸满苦涩和悲哀:"可怜我了是不是?要安慰我了是不是?好学生秦央要不要每天放学後帮我补课?"

    "原来你到现在还是这麽幼稚。"寂静的小巷里,秦央的声音异常清晰,"你爸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悔改,你妈不夸你一句你就不知道要继续用功?"

    衣襟被揪住,视线被迫上移,秦央平静地看着他赤红的双目:"沈晋,你果然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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