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娘子 作者:霜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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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
☆、覆水欲重收
寄虹语气娇嗔十足,听得严冰心都酥了。他凑近一步,“我知道你和叶墨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手中的木棍“咣”地掉入水缸。他知道了?那他会怎么想她?她无端心虚起来,完全不敢看他的表情。
“其实你早知叶墨是焦泰的妻弟对吗?又有什么好瞒我的。这趟差事即便不是巧合,他也肯定已经知晓焦泰下狱之事,因此昨日行为才古怪难解。”话虽一本正经,语气却带着讨好的味道。
原来只查到这个。想想也是,霍叶两家结亲又不是公主嫁皇子,还能有多少人知道。寄虹松了口气,睨他一眼,“我不说,你不也查得挺快吗?”
能不快吗,她呕气一会,他一夜难眠。“那你……”他似乎有点难以出口,咳了一声,“……不气了吧?”
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就是难得的道歉了。她心情大好,嘴上却不饶人,“谁耐烦跟你一般见识?你那少爷脾气也该收一收了。”忽然心中一动,他昨日乱发脾气,不是吃醋吧?不由扑哧笑出了声。
这一笑阴云便散了。严冰眉头舒展开来,心想你的小姐脾气才该收一收呢。这话当然不敢出口,换了戏谑的口吻说:“要是收不了呢?”
“收不了嘛——”她拖长了声音,媚眼如丝地笑着,将脚边的一个小石子轻缓踢了开去,“那我就把你踢得远远的。”
分明不是什么柔情蜜语,严冰却直甜进骨子里。心里有只小兽跃跃跳动,蛊惑着他做点什么,微抬起手,又怕唐突佳人,只得压下胡思乱想,顾左右而言他,“木棍掉进去了。”
“还不是给你吓的。”寄虹探手入水。
“我来我来。”严冰殷勤地去捞木棍,看到翻搅起的泥水,“咦”了一声,丢开捞起一半的木棍,捞出一把和着水的稀泥细细一瞧,果然没有看错!惊讶失声,“这是——白瓷土?白岭的白瓷土?”
她微笑。
他不解,“就算你想做白瓷,青坪亦有可用之矿,何必舍近求远,单运费便翻出十倍不止,何苦来哉?”
寄虹本想暗中进行,功成后给他个惊喜,既然撞见了,便不再隐瞒,招手道:“你来看这个。”领他到配釉区。
釉土和瓷土类似,正在盆中静置。严冰蹲下,在盆中虚捞了一把,釉水滑过指缝,凉飕飕的。
他怔怔望着掌心残留的点滴釉水,有个念头流星般划过心头,那样灼热,他竟不敢触碰。
良久方才抬眸,对面,一双温柔的眸子正守候着他。
“这是……这是……要做……”他一贯冷清的声音此时竟微微变调,几乎是一字一停地念出那三个字,“冰,纹,瓷吗?”
同样的瓷土与釉土曾千万次滑过他的手掌,怎么可能忘怀。
寄虹也捞了一把釉水,爱惜地抚摸着,目光亮得惊人,直望进他眼底,“冰纹,我想看看呢,它风姿绝代的模样。”
他急忙低下头去,藏起眸中猝不及防的波光。却依然感觉到她的目光炽热如火,照亮他蛰伏的灵魂。纵使他贱如土石,她亦视如珍宝。
只有她,唯有她。
水面波动,她的手忽然被另一双手在水底捉住,她有些羞涩,微微动了动,他却握得更紧。
此生都不想再放手了。
严冰修改了之前丘成从爷爷口中听来的冰纹瓷配方,告诉寄虹要旨不在于原料产地,而在于瓷坯和釉料厚薄粗细的配合与火候的掌握。两人腻到中午,寄虹亲自下厨,看严冰餍足的吃相,她得意地以为自己的厨艺突飞猛进了。
正说笑间,下人禀报有衙役上门。寄虹诧异地看向严冰,严冰也不明就里。两人到得门前,衙役先向严冰行礼,才向寄虹道明来意,原来他是驿馆的,奉叶墨之命前来请她会面。
严冰以为他漏说了什么,特特追问:“有否请我?”
衙役恭敬道:“叶郎中只命小的请霍会长一人。”
寄虹见他蹙起眉头,以为他又闹脾气,对衙役说容她换身衣服,向严冰使个眼色,回到后院,揶揄道:“官老爷请见面也值得攀比么?”
严冰失笑,“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瓷会会长本就担着官府与商户沟通之责,他要议瓷务,请我前去不是理所应当?”这番话与其是说给他听,更像是她安抚自己的借口。
“于理倒也说得过去,不过通常钦差督办瓷务都会大力倚仗地方上的督陶官,越过地方官直接与民间商会会面的我从未遇过。”还有未曾说明的一层,官员单独约见良家女子,于情不合啊!他思忖着说:“总之你多加小心,保不定他会因焦泰之事为难于你。”
她便明白,恐怕叶墨是别有用心。但既做了会长,没有推脱之理,换了身见官的体面衣裳随衙役去了。
严冰本欲陪她同行,但想到叶墨若有事通知自己必会派人去县衙,故而让小夏跟去驿馆守着,他自回县衙,若无事再去驿馆接她。
幸亏他安排了小夏,因为衙役压根就没去驿馆。
蓝呢小轿一路晃晃悠悠,轿中的寄虹思绪也跟着起伏不定。昨日玲珑和方才严冰的话轮番过耳,叫她郁郁难解。叶墨此番见她,是翻旧账还是算新仇呢?
翻来覆去,竟连该以何种态度见他都踌躇不决,不禁哑然失笑,叹自己何以如履薄冰起来?索性全抛开去,兵来将挡好了。
这才有心情撩开窗帘看一看街景,却傻了眼,外头青河一碧千里,帆桅林立,居然到了码头。
“敢问差大哥,咱们不去驿馆吗?”
“叶郎中不在驿馆,”差役伸手一指,“在那里。”
码头泊着一艘描金绘彩的画舫,四面桃粉纱幔轻摇缓摆,微送旖旎。
衙役引寄虹上船,她虽不了解官场习俗,也觉画舫不是谈正经事的地方,犹豫不前。在衙役的催促声中,她只得既来之则安之,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登上船头才听见纱幔中传出婉转的曲调,竟是戏子低声吟唱,她没听清是哪一出戏,只觉唱腔清脆,和着河风送入耳中,凉人心意。
婢女从内挑帘,寄虹入内,她们便垂首退下,早得了嘱咐似的。于是船中只余她与叶墨。叶墨身着便服,少了昨日公服烘托出的威压,多了几分亲和,很随意地坐着。
不论往日如何亲厚或怒恨,现今他是官她是民,总得小心应对。她俯身行礼,他待礼将毕才施施然站起,笑道:“你我何需见外。”说着将手一托,状似无意地抚过她的手指,那只手却极快缩了回去。
寄虹口中称谢,打量他笑吟吟坐下,并无愠色,似乎方才当真无意,她才松了口气。
叶墨请她入座,她推辞不过,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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