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蒹葭 作者:折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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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抽烟。”
她抖了抖烟灰,不得不说,动作很优雅:“那是从前。”
“你不是要去俄罗斯吗?回来干嘛?”
“参加婚礼。”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她:“…参加…谁的婚礼?”
陆墨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在说废话:“白若芷的。”
我忍不住问她:“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我相信在她心中,她视我应如我视她般珍贵。”
她端起酒杯,“所以我希望站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在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竭尽所能的送上祝福。”
“因为,”她喝了一大口liqueur,那一定很苦,“未来她的生活里,就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所以…”我揉了揉太阳穴,“你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她?”
“我可以背弃一切不在乎一起,”她又抽起烟,袅袅的烟圈模糊了她的表情,“但若芷她不可以。”
“周于晨曾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白若芷是单亲家庭,父亲去世的早,家境很困难。是周家一直在帮她。”
“因为太过想要她,我起初并不想考虑以后的事,才导致她收到伤害。”
“如果我能更成熟一点,她本可以不用这么难过。”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我想要的,就是这个人。但是,我不能拉着她去面对陆家,不能让她一辈子活在对周家的愧疚和负债感里,不能让她生着病的妈妈去面对女儿被一个同性恋拐走的事实。”
“周于晨对她很好,她可以过得很幸福。”
“如果我不出现,最后的结局就该是这样。我必须要弥补我的错误,从她的生命中,把自己彻底抹去。”
陆墨说话间杯子已见底,她眯起眼睛望向我,我将酒瓶子递给她。
我问:“你就这么喜欢她?为了她不惜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说:“邵喆,你不明白。”
“从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开始,从她递给我墨叶子的时候起,从她靠着我的肩膀睡着的时候起,从她说出那句'我要在那度此余生'的时候起。她的眼泪,她的笑容,她的歌声,她为我表现出的所有情绪。”
“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不会再有。”
“所以,即使知道她会痛苦,即使知道结局如何,即使知道这是个错误…如果,还会重来一遍…”
“我还是会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向她。”
我叹了口气。
“马尔克斯有句话说的好,”陆墨最后说,“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chapter14
今夜沐雪酒吧又是一反往常的喧嚣嘈杂,格外安静。
唱台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衫,深色牛仔裤的短发女人。
她抱着木吉他,低垂的眉目间仿佛结着一层薄薄的霜雪。
女人正在唱一首旋律和缓的歌曲,嗓音沉静似中音提琴:
“仲夏未央星明月朗
夤夜不寐闻过船鸣钟响
迷蒙烟火帆影桨灯
港湾无眠听彻鲸歌浪声……”
不远处某跑出婚礼酒店的新娘,手中一只录音笔,播放至已接近尾声。
录音笔中正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如果酒吧里此时正在听歌的群众听见,就会发现这个嗓音与此时台上安静唱歌的女人的声音,是如何的相似。
“没有回忆的海洋
潮风抛却过往
我要在那渡此余生……”
录音笔中的女声结束,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酒吧的工作人员听见,就会发现那是沐雪酒吧老板,邵喆的声音:“前面的录音是我和陆墨前日交谈的全部内容。陆墨今晚十点,会到沐雪唱最后一首歌。”
“街角晴光提琴悠扬
秋千摇晃走经哥德教堂
水廊木棹长篙菱角
篱墙斑驳路经石拱亭桥
没有眼泪的晨阳
风琴稍显薄凉
我愿就此孑然终老……”
白若芷飞奔着跑进了沐雪的大门,头上的山茶花坠落在地,长发如瀑布般散落而下。
“你是我曾经沧海再难忘怀的万水千山
你是我匆别巫岫萦绕不散的流云晚岚……”
无视了前厅服务人员好心的询问,白若芷此刻觉得,原来通往正厅的走廊有这么长。
“我曾见
爱琴海上悠渺汐声流淌星河璀璨
你笑靥映亮了山岳从此驻我心涧
若如初见
只消千般荒凉几时看遍
若不再见
只留万般蹀躞一苇之间…”
她打开侧门。
“我曾见
爱丁堡旁清澈弦音徜徉白鸽熙攘
你睡颜暗淡了骄阳再不移我目光
若如初见
只消千般美景与你共享
若不再见
只留万般孤寂一人独尝…”
台上的女人已经收起吉他,最后一句没有伴奏,空灵的声音响彻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若有岁月可回望
只你与远方可珍藏……”
白若芷听到了。
她听见陆墨在唱给她听,她在告诉她:“我爱你。若芷。若芷。”
女驻唱已经走下了台,走进了一片黑暗。
白若芷从侧门跑了出去。
后来,人们看到一个长发的女孩蹲在走廊上哭得泣不成声。
直到她被双有力的臂膀揽入一个温暖坚定的怀抱。
谁逃得过时间之蹄而不苍老?
谁躲得过现实的棰而不折骨?
没有。没有。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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