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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北宫词 作者:赫连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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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起魏四娘。

    魏四娘这一撞,是瞧准了那石阶的尖棱,用尽了全力的。

    她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面容苍白如纸,攥住庞少游的袖子,已痛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爷……孩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愈加聚拢,替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捏一把汗。

    庞少游抱着魏四娘,大喊:“快,让路!请大夫!”

    容渺拍拍手,身后的侧门内走出一个长须老者,快步走向庞少游,“庞公子,可容老朽瞧瞧?”

    庞少游扭头一看,竟是孟大夫,连忙道:“快,你快看看她!”

    庞少游忙乱得忘了要找容家借个地方给魏四娘躺一躺,容渺也不主动提及,石阶之旁,庞少游抱着魏四娘,孟大夫便诊起脉来。

    魏四娘气若游丝,犹自挣扎:“爷,先……先回去……大街上的,怎好……”她的脉,除了她熟识的那位,旁人是不可诊的啊!怎想到容家门口就候着一位大夫?

    “你别担心,这位是孟郎中,最善千金科,比你干娘举荐的那位牛大夫名头响的多……”庞少游胡乱安慰着,按住她的手臂递给孟大夫。

    “不!怎可让他随意触碰奴的手臂?”魏四娘低声哭泣起来,“爷,咱们……咱们回家去吧!奴求您了!”

    “姨娘,还是让孟大夫给瞧瞧吧!人命攸关,你腹中怀的可是姐夫的骨肉啊!”容渺一改清冷的态度,关切地劝慰。引得周围人跟着一阵劝,“是啊,什么时候了,还顾忌劳什子礼数?”

    也有人冷笑讽刺,“魏四娘从前艳帜高挂,多少入幕之宾!这关头竟摆出贞洁烈女的做派来,真真好笑。”

    “你嘴真毒。没瞧见人痛成了那般么?那容家小姐着实可恨,就让她抱一抱腿又怎么了?瞧瞧,她扑了个空,孕妇撞到肚子,弄不好,可就是一尸两命!”怜香惜玉,多是风流多情的少年人。

    “这便是她自己的不是了!适才她男人刚责怪人家容小姐不该受她的礼,她偏又扑上去跪拜,容小姐吓了一跳,不敢生受,只能避开,怎么却又成了罪魁祸首了?依你说,容小姐能怎么办?”有人欣赏魏四娘的娇柔之美,亦有人将容渺的无奈看得明白。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徘徊在孟大夫越来越紧蹙的眉头上。

    他沉着脸,把了左脉,又把右脉,紧抿着嘴唇,忽而疑惑不解,忽而面色沉重。

    庞少游紧张不已,帮他箍着魏四娘的两只胳膊,想要追问,又怕影响了大夫看诊,急得满头汗。

    魏四娘闭着双眼,双手怎么也挣不开,心中不断祈求,“各路神仙菩萨,信女一生孤苦,受尽折磨,好容易得此如意郎君,只求菩萨保我过了此关,信女愿茹素一生,赎此罪孽。求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容渺静静地站在一旁,面上无悲无喜。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已被怒火烧灼得多么难当。

    片刻时光,竟似数个时辰一般难熬,孟大夫复杂的表情令在场所有人皆有度日如年之感,究竟是怎样?孩子当真留不住了么?

    庞少游最先等不下去,“孟大人,她……她究竟如何了?那孩子……”

    孟大夫长长一声叹息,望着魏四娘的脸,收回切脉的两手,认真问道:“这位娘子,敢问,今日之前,你竟没有觉得腹痛难忍,亦不曾见红么?”

    魏四娘猛地睁开眼睛,泪水滚滚而落,瞒不住了?瞒不住了吗?她该怎么办?此生注定要被厌弃、要再次孤零零的一个人承受世间苦楚么?

    第13章 真相

    魏四娘当年刚进戏班时,是给正当红的小飞燕当使唤丫头,她犹记得第一回走进小飞燕的屋子,推开门,窗下一张雕花漆金的妆台,翻开的妆奁里躺着几串明晃晃的珠链,一半垂挂在外面,耀得人双眼生疼。金灿灿镶红宝头面,顶簪、掩鬓、小簪、璎珞、耳坠子,臂环,一字排开,跟洒了半盒的香粉、口脂盒子、象牙梳子混在一起,那是她连梦里都不曾见过的奢华。

    她告诉自己,要过那样的好日子,因此忍着打骂,受着折磨,硬扛到了自己长大成人、开张会客那一天。穿着此生第一件丝缎衣裳,走进某位富贵闲人的别庄,一场堂会下来,魏四娘的名头响彻半座城。

    后来她穿丝缎穿得厌了,满池娇的累丝镂金头面嫌坠得头皮疼。后来她又嫌闺房空旷,前来邀她饮酒赏月的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俗人,偶有几个清贵公子,风流太过,难以交心。

    那时不是不能从良的,想买她回家的人从院外排到院内,只是总不甘心,不愿蹉跎了这大好年华,跟这一身冰肌玉骨。她等了许多年,辜负过人,也被辜负过。眼看十九岁年纪,再等下去,许是珠残玉碎,恰遇着新婚宴客的这位良人。

    他笑着饮酒,任由人拿他跟新婚妻子的风流事打趣,一杯接一杯地被灌烈酒,半句怨言也无,挥金如土,请她唱一场,出手便是几百两银钱打赏。

    他醉酒,东倒西歪的一片醉客,唯他坐得仍直,攀她的袖子,笑着问她:“伊人何故娇似玉,半卷莲舌婉如啼?”

    明明是一句极轻佻的戏言,她听过多少比这句话更优美华丽的词句,许是那天酒太浓,月色太美,她蓦地红了脸,起身避开,错踩了裙角,一跤跌进他怀里去。

    那晚莲池畔,他的暖阁间,他身旁不是新婚的妻。刹那芳华,万种风情,她用尽手段,缠了他整晚。

    自此人影相偎,琴瑟和鸣,她打定主意,今生所归,非他不可。

    半年多往来,才终于求得班主肯放人,又半年,方打动他得了那句许诺。从此她不再是人皆可妻的贱伎,是终于有了归属之所的、他的屋里人。

    那时她还不知,多年虎狼药,早伤了根本。

    魏四娘双眼通红,别过脸去,避过了孟大夫的盯视。

    “奴不知大夫说什么,奴向来好得很……”

    一旁,庞少游急了,“哪里好得很?孟大夫,不瞒你说,前几天她才昏死过,镇日眩晕无力,吃也吃不下,只是吐,瞒着人不许我知道,怕我忧心!孟大夫,你实话对我说,她这胎,是不是不大好”

    孟大夫觉得事大,稍作犹豫。魏四娘只想逃离,哀求道:“爷,咱们回去吧!叫牛郎中瞧瞧,他素来知奴的底细。”只差没直言,信不过眼前的孟大夫。

    庞少游哪里等得,一把扯住孟大夫的手臂,“大夫,你只管说,要补要治,全凭您调遣!”

    孟大夫回头,容渺微不可见地朝他颔首,孟大夫只得叹道:“或补或治,全无用处了……”

    “为何?”不容庞少游不紧张,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容华先报喜讯,有孕两月不足,魏四娘的胎后知后觉,一诊脉,却是近三个月了!

    因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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