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 作者:红尘晚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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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李承祚亲口承认了他刚刚起身,那暖阁里待着的,不知是哪位昨夜侍寝的美人儿。
蒋溪竹心里暗骂李承祚这混蛋皇帝荒唐,还没来得及寻个地方躲一躲,暖阁里的人掀帘而出,已经和蒋溪竹打了个照面。
那人十六七岁模样,穿一身杏黄蟒袍,眉眼英俊却依稀还是少年未长开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表情透出贵气的骄矜,朝着蒋溪竹点了点头:“君迟。”
蒋溪竹怔了一怔才略显慌忙地行礼,低下头的动作恰到好处的掩饰了他面上一闪而过的狼狈:“微臣见过睿亲王。”
这少年便是睿王李承祀,与李承祚不是同母所生,却也和同母差不多——睿亲王是先帝幼子,太后的独苗儿,与皇帝同在太后膝下养大,无论从血统谈还是从关系说,李承祀都是先帝诸位皇子中,与李承祚最亲近的一个。
蒋溪竹没想到是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在养心殿暖阁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骂错了人,满心责怪自己思想龌龊,再看李承祚,愣是觉得满心愧疚。
心大包天的天启皇帝尚且不知道自己莫名顶上了这等“白日宣淫”的冤屈,居然还在纠缠那些细枝末节。
他听到声音,英挺的眉当即皱了起来,桃花眼里不快分明,转身对着睿亲王呵斥道:“没大没小!君迟也是你叫的?!”
不说他平时烂泥扶不上墙的作风,这一声吼倒是挺有帝王威仪,只可惜挑错了对象用错了地方。
睿亲王李承祀自小在这四六不顺的兄长眼前长大,根本不怕他,面对他中气十足的大呼小叫只是伸手按了按耳朵,径直走到蒋溪竹面前,微微一笑:“辽东之事本王已经知道了,以裴将军的能力与兵力突围不难,难得是突围之后全身而退,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让陕甘总督即刻派两万人前去接应,待辽东战局稳定后再回陕甘驻地,丞相看,如此可好?”
蒋溪竹看向李承祚的目光,顿时从“满心愧疚”变成了“你还不如个孩子”的谴责,终于露出了从方才就一直吝啬着的微笑:“王爷考虑周全。”
被亲弟弟抢了风头的皇帝已经咬牙切齿的准备诛睿王九族,自暴自弃地把自己也算在了里头。
睿亲王倒是很懂得怎么收拾皇兄那随时准备炸飞的毛儿,好脾气地温和一笑:“旨意本王已经替皇兄拟好,一会儿就会送去军机处八百里加急寄往辽东,今日惊蛰,宫外热闹,丞相若无他事,可随皇兄出宫走走。”
皇帝听闻此言,果然不再如张牙舞爪的老虎,立刻温顺地像只猫,连那双桃花眼里都透出殷殷的期待来。
蒋溪竹哭笑不得,只好认命。
第4章
两人轻车熟路,更衣束冠一路向南,周遭置身之处,就是繁华京中。
李承祚与蒋溪竹两人出宫同游的时候从前也是常有的,从前更比现在多。
蒋夫人求爷爷告奶奶,拜遍了庙里的菩萨才得了蒋溪竹这么一个独苗儿。蒋阁老倒是老当益壮,几年前才刚刚纳了第五房姨娘,嫡子虽然只得蒋溪竹一个,庶子庶女倒是接二连三地生,于“子孙昌盛”一途实在地不落人后。
蒋家人丁兴旺,但是蒋溪竹在府里却时常觉得尴尬——在府里他是嫡子,在朝堂他是丞相,蒋家上下都指着蒋溪竹一人光耀门楣,其他的兄弟姐妹要么与他年岁相差不少,要么嫡庶有别亲疏有分,敬重与爱护都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严格说起来,如果不提那些君臣有别的虚礼,他与李承祚的关系,反倒比自家兄弟姐妹更亲厚一点儿。
然而这九五之尊与他八字不合一样,自己没谱儿,还偏生要拐带别人跟他一起“近墨者黑”——太傅授课他睡觉,习武练功他耍滑,处理国事他听不过三句就要斥责官员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唯“纨绔”一途样样佳,吃喝玩乐斗鸡走马,无师自通。
蒋溪竹敬佩先帝,却时常觉得先帝确实不知为何伤了子孙运气,大儿子呆,二儿子猾,其余几个不是资质平庸就是脑筋不清醒,唯独一个七皇子李承祀还算不错,然而先帝归天那年,如今的睿亲王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若是以这小小的年纪承了大统,恐怕要勾起无数别有用心之人的蠢蠢欲动。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继承大统的,还是浑身上下无一处靠谱却命好的李承祚。
作为臣子,有个不靠谱的主子是何等战战兢兢的一件事,先帝驾崩的第一年,蒋阁老家的门槛快要被另外两位阁老踏破,一众朝臣每每瞧着天启皇帝在吵得热火朝天的朝会上打瞌睡,纷纷害怕明天一觉睡醒,江山就易了主。
那段日子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说来蒋溪竹都觉得神奇,李承祚即位三年,虽然脾气秉性丝毫没有变成一代明君的架势,然而阁老们担心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辽东虽然有战事但总体不算吃亏,朝中有蛀虫却也没伤及根本,就连先帝那原本野心勃勃的皇长子如今的齐王,竟然都没想起来造反,如今想来,十分可喜可贺。
可见李承祚这个国君也许真的受命于天,顺风顺水的当着皇上不说,老天爷都偏心。
被老天眷顾的皇帝陛下丝毫没有察觉旁人的羡慕嫉妒恨,微服出宫游玩地乐不思蜀,一出宫门,就跟离弦的箭一般,八匹马都拉不住,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可见是在宫里闷狠了。
蒋溪竹觉得他这副败家浪子的模样十分碍眼,却也不愿意承认地觉得,每日每夜地把他关在四面高墙的皇宫里确实也不太好受,因此对他这“出门疯”的毛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蒋丞相一眼没看住,这“没有见过世面”的皇上已经眼睛一亮地扎进街边鱼龙混杂的集市里,蒋溪竹隔着人群瞧不见他,正在路边干着急,不一会儿,李承祚却已经回来了,手里抓了两根糖葫芦,十分自然地递了一根过来,桃花眼微微一笑:“还记得你爱吃。”
他站在那光芒里一笑,无论他做过什么,蒋溪竹都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他。
李承祚笑起来实在英气,明媚阳光之下,他一张面容都似被这春、意沾染,不愧是古往今来靠皮相治国的第一人。
蒋溪竹被这一根含笑递来糖葫芦投喂得五味陈杂,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隐隐泛起一点贴心的暖——他少时胃有积食的毛病,手边常备着山楂丸,若是一时没有,山楂也可,然而山楂果酸,吃不了几口牙都要酸倒,还是某次李承祚和他溜出来看灯会的时候买给他的一串糖葫芦他吃的舒心。
只是没想到,一串糖葫芦能让李承祚记到如今。
李承祚在蒋溪竹面前全无皇帝的架子,一口一个山楂吃得开心,吃完了,随手将竹签一扔,好像想起了什么,凑在蒋溪竹耳边道:“老七的人刚从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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