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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神总在欺负我 作者:荻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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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说的。”子煦靠在椅背上,仰头看房梁上朱红翠绿的雕花,窗外阳光下滴落水珠的冰棱,这个寒冬马上就要过去了。如果死了,这一切还是这么真切在世间,被别人细细体会,于他,都不复存在。“把我的心挖出来,然后我呢?”

    “然后您就和普通人一样,被鬼差押入冥界,重入轮回,往后,您也许再也做不了皇帝,也许是个街头乞儿,也许是个年轻却多病的公子,也许不再为人,这就是六道轮回的痛苦,失去天神的灵魂,您必须忍受这些,这不是一条您该选的路。”

    “这是唯一能让雨吟活,又不让望霁灰飞烟灭的路。”

    “这条路未必就走得通。谁敢取皇上的心?取了皇上的心要怎么跟重重侍卫宫人交代?皇上您还没有子嗣,不是您一走了之就能解决的,救了冷雨吟,天下仍然大乱,所以,皇上三思。”

    子煦沉吟了会儿,又开口,“找个皇上还不简单,当初越阳王还想立个小皇帝,可见,皇上好当,只要有人拿主意。我只问你,这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卿远不知。”

    “你是谋臣,你一定知道。”

    “卿远不知,是因为卿远既是谋臣,又自认为是皇上的伙伴。为人君,舍一个女人,救百万臣民和半壁江山,自然直接捅死她就好;为人夫——”

    “为人夫,就要救她。”

    “为人夫——”卿远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为人夫不该找个世外桃源,带她躲避乱世,不问江山社稷,只和她白头偕老吗?”

    一时被噎住,不知不觉,子煦竟然觉得望霁是一定要死的,他一定疯了。“我懂了,你退下吧。”

    昭阳殿外,照着皇帝的旨意,里三层外三层布下最忠诚的侍卫。他们一定也听说了狐患的事情,却没有一人问起。

    子煦踱进大殿,望霁正斜靠在窗边,懒懒地绣一块锦帕,藏蓝的底子,一看,就是给子煦的。他站在门边,想好好看看她。她绣五六针就拿起绷子细细端详一番,怕有一丁点儿不妥,然后才继续低头,细密光洁的牙齿轻咬嘴唇,子煦远观着,都生怕咬疼了她自己。几步走到她身边,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已经被重重抱住。

    “我们去西山吧。”

    “什么时候?”

    “现在。”

    望霁意外地瞪着他,又转头看窗外,正是冬春之交,不是春狩的季节,“现在?”

    “就现在,宫里太闷了,想出去随便走走。”

    这话正合望霁的心情,她听闻宁铮道步步紧逼,废正宫改立青莲,自己殿外多了这么多侍卫,想来宁铮道敢对冷雨吟下手,对付自己绰绰有余,想要安全只能跟坐牢一样。

    十来人的骑兵队伍匆匆疾驰,远离皇城、远离京城的纷繁喧嚣,一路径直进了西山的皇家猎场。

    子煦抬手示意,于是十几个精锐骑兵便四散开来,环顾不见他们的身影,但知道他们就在不远处保卫。

    这会儿的确不是进西山的好时机,积雪消融,每棵树每根枝都在淅淅沥沥地滴水,满山都是“吧嗒吧嗒”的声响,蔚为壮观。

    “好凉。”枝头的融水落进望霁颈中的皮围脖里头,惊得她一个寒颤,转眼又被落了第二下第三下。

    子煦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揽在怀里,但身下微乱的马蹄踏得周遭枝叶乱颤,于是顷刻一场夏日阵雨般,劈头盖脸地将他俩浇了个遍。二人尖叫着挥鞭,冲出这一片雨点,却激起更密集的水滴。

    终于摆脱那片密林,走进一片向阳的草场,好在阳光明媚,两人松开衣裳前襟,将冰凉凉的脖颈晒在暖洋洋的日光中。

    望霁盯着坡下连绵的青山发呆,她的家乡也有这样无尽的山林,她喜欢这林间泥土与树叶的气息。冷不丁被握住腰,拉到子煦的马背上。

    子煦双手从她腋下穿过,握住缰绳,重又合在她的身前,稍稍用力,便将她箍住不动。用牙齿咬过已经拉开的皮围脖,低头狂乱地吻在柔嫩的颈项肩头。

    望霁想要解开他的手臂,但是徒劳,转头瞪着他,却在目光相接的时候被他按进怀里,又是狂乱的吻,在额头眼睛鼻尖嘴唇上。

    “望霁,我爱你,就像命中注定的,在梅岭山第一次见到你,我……”子煦从她晶亮的双眼直探她的心底,“你有什么愿望吗?回西南,回梅岭山?”

    她却将头埋进他的前胸,“我的愿望就是和你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儿,西南、西北、皇城或是荒郊野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是她打从被他就下后就有的愿望,如今梦想成真,她不在乎回不回家乡,只想要他这个人,有了他就有了整个世界。

    “我这辈子到死之前都只爱你一个,全世界,最爱的一个人就是你。”子煦低头闭眼吻她。

    微凉的水滴顺着她的鼻尖下滑,睁开双眼,居然是他的泪水,双手捧起他的脸,用圆润的拇指擦去,“你怎么了?因为要立青嫔为后吗?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子煦抬手掐她的脸,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淌。

    “因为荣亲王?”望霁柔柔地问,用手掌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尽。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因为什么。死掉的是一个子昊和十几万子民,三天之后又将有三十万,半月内大约会有百万,在他的脑中,排成望不到边的长队,面容身形模糊不清,每个都是别人的子女、父母,每个都有血有肉,有着苦痛与欢愉,却要像牲畜一样被宰杀;而他的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是他的全世界,快乐悲伤牵挂的源泉。

    天色渐晚,子煦的泪水顺着望霁的手心手腕流向她的手肘,透心凉,“太冷了,我们回宫吧。”

    终于止住泪流,他被南方雪灾、西北叛乱、后宫纷争耗得筋疲力尽,却仍旧要做那个威严的君主,他太累了,多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宣泄过。将望霁抱得更紧,紧到她因为不能呼吸而恳求。扬起马鞭,不顾骑兵护卫的眼神,和望霁共乘一骑返回京城。

    京城西门里头逢月半有集市,红通通灯笼一片。

    望霁进宫之后便再没出来过,车水马龙的市集令她怀念,四处张望。子煦索性下马,握住她的腰抱下来,召唤四个侍卫,前后离他俩约摸两步的距离,在拥挤的人流中辟出一方小天地。

    宫里专门为望霁搜罗来许多南地没有的特色物件,却比不上市集上的千奇百怪,有的虽然她在宫里见过,却仍然比不上用烟火气十足的方式当街叫卖的诱人。

    子煦为她挑了一串山楂果最大最艳、糖衣最香甜最晶亮的糖葫芦,他知道她喜欢这些甜酸可口的零嘴。

    望霁盯着糖葫芦串顶上唯一的一个海棠果,挂着薄如蝉翼如冰晶般的糖,转头冲子煦莞尔,将那颗最惹人喜欢的海棠果递到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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