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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6
    帝阙春 作者:九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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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伽罗仿佛被遗忘了。

    院落地处偏僻,除了日影挪动、风拂地面,再无半点动静。

    北凉人按时送来一日三餐,晚间也会送些勉强够用的热水,那刀疤男人也如同铁铸般牢牢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轻易靠近。只是鹰佐再也没露面,也没见有离开此处的打算,不知是在做什么。

    岚姑怕伽罗闷,常讲些过往趣事逗她。

    岳华倒像是能习惯这般形容囚禁的日子,不知是从哪里寻了段木头,埋头雕琢,一言不。她身上藏了极精巧的匕,那日虽被侍卫搜到,却也未被没收,此刻便用它雕刻。木屑堆在脚边,原本笨拙普通的木头在她手中变化,渐渐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她身手出众,腕间力道很好,手也稳,雕琢的木偶十分精致。

    伽罗偶尔瞥过去,能看到木偶眉目分明,甚至连衣衫的纹路也颇清晰,像是年轻男子的模样,衣衫冠帽如同书生。

    然而很奇怪的,岳华花功夫雕刻出木偶后把玩不了太久,便会将其丢下,挥掌重击。那木偶的材质本就普通,重击之下,立时化为齑粉。每当这时,岳华便会起身迅走到窗边,对着窗外模糊的景致出神,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如同利剑。

    伽罗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是觉得此人着实很奇怪。

    不过她也没心思深究,毕竟自打回京,很多事情都让她觉得奇怪。

    当务之急,她琢磨最多的,还是那枚长命锁、谢珩和鹰佐。

    *

    鹰佐此刻焦头烂额,因为就在昨日,他的后军又被偷袭了,损失惨重。

    自虎阳关大捷,北凉掳走永安帝后,北凉众位将领便士气高涨,一路势如破竹,短短十数日内攻下汶北诸多城池,一封书信递过去,便吓得南边的太子匆匆率众来议和。

    可议和的情形,却完全出乎鹰佐所料。

    没有预料中的卑躬屈膝和服软告饶,纵然那位颇面熟的鸿胪寺卿极力主张早日结束和谈,太子谢珩却仿佛半点都不着急,让情势数度胶着。甚至在鹰佐威胁要出兵南渡时,谢珩都没半点服软的迹象,还敢针锋相对,派人侵扰他的后军。

    鹰佐虽然气势汹汹,却难以奈何。

    据他得到的军情快报,原先被冲散的南夏军队不知是被何人收拢,渐渐聚集成了气候,在他的两翼虎视眈眈。看似大获全胜的局面中其实隐藏着极大的危机,鹰佐惯于作战,对此十分敏锐,亦更加担忧。

    这份担忧,尽在谢珩预料之中。

    此刻,他正对着一副地形图,与韩荀议事。

    檐头的菖蒲艾叶青翠高悬,雄黄酒的味道自窗户飘进来,端午的氛围十分浓烈。

    岚姑捧着一盘粽子进来,见伽罗还是呆坐,便低声劝道:“姑娘坐了太久,起来动动吧。高家老太爷的事,说句诛心的话,当年既然敢出手杀害皇上的儿子,就该想到可能会有今日。姑娘顾念亲情,却也管不到那么远,还是做好手头的事要紧。这粽子是才送来的,馅儿姑娘也爱吃,先尝尝?”

    伽罗接过,尝了一口,软糯香甜,果真味道极好。

    从前在淮南时,外祖母总会亲手包些粽子给她,比外头街市上的都好吃。如今,她老人家会在做什么?谢珩父子要找外祖父和舅父清算旧账,一则为旧仇,而则为朝堂权力,她确实无权置喙,甚至连表哥,她目下也无力相助。

    可外祖母的事,她终究担忧。

    哪怕谢珩说过不会牵累旁人,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会如何处置?

    毕竟,深宫中的皇帝才是天下之主。

    他的态度才是问题的根本,总得竭力尝试。

    伽罗吃完粽子,顺道洗脸沐浴,又叫岚姑寻了胭脂水粉出来,细心装扮。

    岚姑手巧,将她头摆弄了两炷香的功夫,云鬓玉颜,宝髻松挽,简单点缀珠钗玉环,两股青丝搭在胸前,不失十四岁少女应有的活泼明艳,却增妩媚风情。

    她的容貌几乎无需修饰,白腻柔嫩的肌肤不必涂脂抹粉就已羡煞旁人,翠眉轻描,双眸灿若星辰,只往唇上点稍许朱丹,便是娇艳欲滴。

    海棠红的半袖外罩件纱衣,底下裙衫垂落,腰间缠着两枝海棠,裙角洒满碎花。

    对镜自照,伽罗甚为满意。

    端午之日有宫宴,谢珩赴宴尚未归来,她便在殿中等候。

    *

    宫内,宴席已散,端拱帝难得有空,遂携谢珩、段贵妃和乐安公主品茶闲话。

    一家人共苦数年,此刻殿内没留半个宫女内监,说话更自在些。

    端拱帝心绪甚好,酒后面色微红,说起旧时的事和如今朝中形势,不免跟谢珩论及徐公望、高探微等人,末了道:“……那个高文焘还活着?”

    “刑部连夜审讯,案子与他无关,目下暂押在狱中,尚未处置。”谢珩回答。

    “我知道。”端拱帝皱眉,“牢狱里辛苦,暴毙了罢。算是给高探微的贺礼。”

    谢珩神色微僵,看向上的皇帝。

    从淮南至京城,父子二人隐忍多年,端拱帝暗中筹谋夺回帝位的事情,谢珩也出力不少。一家人彼此陪伴熬过阴霾,终有今日的君临天下,确实令人快慰。然而但凡涉及旧事,却难免有小争执。

    关于傅家女眷的事如此,高家的事更是如此。

    先前高文焘入狱时,谢珩就曾探过口风,彼时端拱帝正忙,没说处置的打算,他也不曾僭越。而今既然说了要暴毙,可见是想将高家男丁都置于死地。

    谢珩稍作犹豫,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

    “不妥?”端拱帝目光稍沉。

    “高文焘固然该惩治,却罪不至死。”谢珩起身,给端拱帝添茶,“我知道父皇是想给大哥报仇。儿臣也深恨高家,但当日的事,是高探微父子所为,与孙辈的高文焘等人无关。高探微父子必须为大哥偿命,至于高文焘……儿臣以为,配充军即可。往后处境如何,全看他自己造化。”

    “高家害死的是我儿子,你的哥哥!”端拱帝面露不悦,将他斟的茶推开,“你却说罪不至死?”

    “父皇请听儿臣说完。”谢珩掀袍跪地,“大哥和母妃的事,儿臣时刻未忘,高探微父子和傅玄必须偿命!而至于旁人,倘若父皇当真要他死,自然无人能阻拦。莫说高文焘,就是让整个高家陪葬,也轻而易举。可若真如此,朝臣百姓,会作何感想?”

    “朕就是要他们知道,天家威严,不可侵犯!”

    “高探微父子和傅玄偿命,足够让那些人长教训。父皇初登大宝,内有徐公望之辈居心叵测,外有北凉虎视眈眈,太上皇虽在石羊城,倘若北凉要送回,不得不迎入宫中。此时最要紧的不是复仇,而是收服人心。父皇——”谢珩跪地而拜,言辞恳切,“父皇登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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