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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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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的手,弘治帝硬声道:“后宫不干政,外戚不握权,切记!”

    “儿臣……遵旨!”

    退后半步,朱厚照哭着在御榻前跪倒。

    “好……好……”

    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弘治帝终闭上双眼,溘然长逝。

    “父皇!”

    朱厚照猛然扑上前,握住弘治帝尚余温热的手,嘶声痛哭。

    坤宁宫中,皇后乍闻悲讯,悲呼一声冲出宫门。下台阶时,不慎被长裙绊倒,金钗落地,顷刻花容失色,鬓发散乱。

    “娘娘!”

    “退开!”

    不顾泥土染裙,雨水沾身,张皇后撑着站起身,提起裙摆,再一次冲入雨中。

    为何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她?

    为何?!

    穿过交泰殿,张皇后已没了多少力气。跌坐在地上,遥遥望着乾清宫,单手抓着红褙霞帔,哭得锥心泣血。

    “娘娘!”

    宫人不敢硬拉,只能弯腰立在皇后身侧,勉强能挡住些风雨。

    得到消息,王太后和吴太妃先后赶至,看到痛哭的张皇后,亦是凝立雨中,泣不可仰。

    弘治十八年五月辛卯,午时三刻,天子大行。

    京城雷声闪电大作,风号雨泣。

    俄而奉天门大开,数匹快马疾驰而出。

    皇城内外寺庙道观钟鼓齐鸣,撞破雷音。

    闻钟鼓之声,百官皆惊。

    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衙役冒雨巡城,着茶楼酒肆秦楼楚馆不得宴饮歌舞。城中布庄俱收起艳色锦缎,捧出素绸麻布。

    钟声不停,伴着亘古的悠远,十八年的弘治中兴走到尾声,大明王朝的另一个时代,终缓缓开启。

    第四十章 遗诏

    从诏狱到乾清宫,再从乾清宫到客栈,先后淋过两场大雨,加上中途惊吓,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回到福来楼,杨瓒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头重脚轻,险些撞到迎上前来的伙计。

    “杨老爷这是怎么了?”

    伙计被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忙上前两步,扶着杨瓒进门。同时提高嗓门,道:“杨土小哥,杨老爷回来了!”

    听到喊声,杨土噔噔噔从楼上跑下,穿着两件外衫,仍不停打着哆嗦。

    “着凉了?”

    谢过伙计,杨瓒单臂撑着坐到桌旁,捏了捏额角,勉强笑道:“麻烦厨下熬两碗姜汤。若是方便,再帮忙请个大夫。”

    “杨老爷,小的先扶您上楼。掌柜的早有吩咐,姜汤一直在厨下备着,马上就能送来。您先换身干爽衣裳,小的立马去请大夫。”

    伙计话说得快,动作也极其利落。

    杨土想要帮忙,不待走进,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脸色变得通红。

    见状,杨瓒不由得添了一层忧心。

    “我没事,你也快些上楼,莫要再四处走动。”

    “四郎……”

    “听话。”杨瓒道。

    说话时,杨瓒已被伙计送上二楼。

    房门打开,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身上的凉意顿时被驱散。

    迈步走进室内,杨瓒发现角落生起火盆,榻上多出一床新被,另有茶水点心摆在桌,壶嘴还冒着热气。

    “劳烦了。”

    “可不敢。”

    小心将杨瓒送到榻边,伙计道:“小的这就去请大夫。杨老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让杨土小哥到厨下寻人。”

    “好。”

    待伙计离开,杨瓒让杨土休息,自己打开衣箱,换下官袍。

    刚收好牙牌金尺,耳边便响起敲门声。

    “杨老爷,小的送姜汤来。”

    房门打开,一个面生的厨役提着食盒,略弯着腰,进门便给杨瓒行礼。

    “小的自作主张熬了白粥,杨老爷将就用些,大夫来了方好用药。”

    对方想得周到,杨瓒自不好退却。自荷包中取出一枚银角,道:“劳你想得周到。”

    递出银角时,见对方手掌宽大,虎口和指腹都结着厚厚的茧子,不似厨子,倒像是在奉天门前见过的军伍,杨瓒眼神微顿,心中思量,嘴上却没多说什么。

    厨役千恩万谢,满脸堆笑的离开。

    杨土又裹上一层外衫,见杨瓒望着房门出神,开口道:“四郎可是瞧着他面生?”

    “是有些面生,你可见过他?”

    “他是新来的,四郎没见过。”杨土不停吸着鼻子,有些闷声闷气,“我也只同他说过两回话,不甚了解。”

    “哦。”

    杨瓒不置可否,端起姜汤,喝下一大口。

    热辣的味道在口腔扩散,沿着喉咙流下,体内很快涌出暖气,额头耳后渐渐冒出薄汗。

    整碗姜汤下腹,汗水冒得更多,杨瓒拧干布巾,敷在脸上,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顿觉清爽许多。

    人精神了,饥饿感随之复苏。放下布巾,杨瓒坐到桌旁,执起竹筷。

    白粥温香,小菜爽口,不知不觉间胃口大开。两碗清粥下肚,仍不觉得饱。

    杨土捧着姜汤,皱着圆脸,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凉了更难入口。”

    放下碗筷,杨瓒倒了半盏温水,对杨土道:“快些喝下去,否则更要遭罪。”

    四郎说得对!

    杨土点头,如慷慨赴义般,举起碗,闭上眼,猛的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姜汤下肚,圆脸皱得更紧,活似捏出十八个褶的包子。

    “好辣!”

    辣得受不了,杨土吐着舌头,在地上直蹦。

    杨瓒又倒出一盏温水,道:“压压味道。”

    在他来看,这样的辣实在算不得什么,杨土却是受不了。

    又过两刻,房门再次被敲响。

    伙计好说歹说,终于请来和安堂的老大夫出诊。两个徒弟不放心,背着药箱一路跟随,途中遇到三波巡城的官兵,差点被押入五城兵马司。

    “城内都是官兵和顺天府的官差,几乎是步步盘查。”

    老大夫须发花白,袍角尽湿。徒弟虽未多言,却是满脸不快。

    听完伙计讲述沿路遭遇,杨瓒不免生出几分愧疚。

    早知如此,不该让伙计去请大夫。喝过姜汤,多盖几层被,发一发汗,说不得就能好了。这样的大雨,何必烦劳老人家跑一趟。

    老大夫捻须轻笑,道:“老夫既为医士,此番实是理所当然,杨探花不必挂怀。”

    “老人家识得在下?”杨瓒惊讶。

    “自然认得。”老大夫道,“杨探花打马御前,正巧在老夫医馆前行过。”

    杨瓒恍然。

    “再者,老夫族中亦有侄孙登科,因在三甲之列,日前已外放蓟州为官。临行前拜别老夫,言及今科三鼎甲,语中极是推崇,只不得结交,引以为憾。”

    “老人家过誉了。”

    杨瓒更觉不好意思。

    看到杨瓒的窘意,老大夫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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