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够俯瞰整个深州市的摩天大厦里，孙炎看着自己下属整理出的资料有些发愣。
    坐在他面前的是公司副总罗夕，身材有些肥硕，眼睛小小的，但却看上去非常睿智。
    “你们战略投资部做的案子，可以扔进碎纸机里了。”罗夕半开玩笑地说道。
    孙炎承认自己作为战略投资部的负责人存在着一些失误，他摇摇头，用一口带着台岛口音的国语道：“是我们准备得太不充分了，也更是自视过高了。”
    罗夕哈哈一笑，从孙炎桌上拿着一根雪茄，在鼻子前嗅了嗅，也替他解围道：“这事情不赖你，谁也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轻雪这样一号怪胎公司，也没有想到有谢群这种天才。”
    孙炎道：“半导体国家队早早下场，甚至传出要联合他们联盟的成员，加上产业基金，直接投一百多亿美元给从轻雪分割出来的TEC半导体，这种事情是谁也想不到的吧。”
    “也没有什么想不到，只是大家没有往细里想罢了。大家说是做科技行业，但其实都是满身铜臭的金融资本家，当公司员工偷偷拿着神通眼镜玩的时候，谁都看出这产品不一般，但是我们泰盛想到的是丢几亿美元把轻雪收购了，却没有考虑到轻雪掌握着如此多最尖端的半导体技术，甚至连半导体国家队都惊动了。现在他们分割一个业务就值几百亿美元，那剩下的会值多少钱？”罗夕提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孙炎扶着额头，有些困扰的样子，说道：“没法估计，轻雪不是普通的创业公司。”
    罗夕用剪刀剪开雪茄口，夹在两根胖胖的手指中，笑道：“所以，轻雪，或者说TEC才是现在资本市场上一块人人都想吃的肥肉。二十多天，从完全没听过，到几乎家喻户晓，谢群和宋海亮卖出去了十万台神通，虽然不太清楚他们的利润率，但是单单十万台眼镜的营业额就是5.8亿了。他们的销售额还在像坐火箭一样地往上窜，尤其是海外市场似乎也正在发力了。我们战略投资部，拿个几亿去说收购，会被人家笑话的。”
    孙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道：“最开始，很多人害怕轻雪就是一个骗局，但是现在轻雪和谢群给风投们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他们不断地让自己身价倍增。没人知道拿个谢群到底开发了多少种能够改变世界的技术，但是从轻雪自己公布的一些视频来看，他们几款正在搞的产品，完成度已经非常高了。现在，大概所有风投都明白，轻雪也许是下一个BAT了，当年孙正义投资艾理收益率破千的神话，也许可以在轻雪身上实现。”
    罗夕点燃雪茄，美美地吸了一口，他摇着头，道：“不可能了，虽然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谢群这种人，但他是个妖孽。除了懂技术，还懂商业和金融。通过分割半导体业务，生生拉动了他们智能设备这块业务的估值。原本天使们很容易压下轻雪的估值，只有一款产品，而且后续还有很大的不确定。但是谢群却通过不断地进行公关和发展计划的公布，让所有的天使投资人都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不投，别人一定就投，别人投了，一定就会发。
    所以，这件事最开始很简单，到现在已经朝着无序乱套的方向前进了。不仅是我们泰盛在跟艾理争夺领投，我昨天从华尔街听到的最新消息是，咕歌的人对这次投资势在必得，并希望通过轻雪的人工智能技术，来整合自己现在的基本盘。罗杰斯这些人也在望风而动，谁都想领投，但是现在的局面很明确，大家这样搞下去，很可能投出一个自己的竞争对手出来。”
    罗夕将雪茄在烟灰缸里泯灭，他只抽了三分之一不到，他认真地说道：“每一个公司，都在考虑自己的估价，自己的战略。我们泰盛看重的是轻雪的硬件技术能力，并希望完善我们泛文化娱乐产业这个大战略；艾理方面讲的故事是利用AI和AR，去创造智能时代革命性的电商体验；咕歌不用说，他们本来就在人工智能这个领域投入巨大，轻雪加进来，他们原先走得快死的局面立马就要活过来了。
    但是，谢群难道真的想被你们这些资本家和科技巨头整合进自己的故事里吗？难道谢群没有自己的故事想要讲吗？”
    孙炎有些嫉妒现在的谢群，他道：“这个谢群，难道不怕错过了这一轮风投，错过了公司的发展机会吗？”
    “他干吗要怕？”罗夕笑了，“TEC半导体已经给他兜住了底，仅仅是玩半导体这一块，谢群已经够可怕了。他不缺钱，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种事。轻雪有着大量的流动资金，而且这个钱属于谢群自己。他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有条不紊，从做神通的营销战略，到神通的销量爆炸之后，他们居然还能保证非常稳定的出货，这就可以看出来，他一方面有着完善细化的安排，另一方面还有着充足的资金支持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最后，罗夕又道：“我们不投，咕歌不投，华尔街的那群狼会投的。香江那些带着上面意思的国字号资本会投的。谢群已经拉动了香江国字号的资本们准备下场了，在TEC智能天使轮的投资里，平安、中信、国投、天鼎已经被授意给TEC智能兜住这次融资的底了。谢群这只魔鬼一样的小狐狸，抱住了国家爸爸的大腿，然后拉着这些国字号资本下场跟他骗我们这些资本家，啧啧啧，这一手真的要给双击666.”
    孙炎大吃一惊，罗夕身份在公司不一般，他消息灵通，更是朝中有人，是帮助战略投资部重要的一股力量。罗夕曝露的信息，让孙炎有点担心他们的投资行动到底是福是祸了。
    “那你估计，轻雪这次融资会变成什么样？”
    罗夕道：“哈哈，我只是听外面谣传，做不得准。大概是，一群老狐狸小狐狸天使轮就要把TEC智能变成一只黄金凤凰，天使轮暂时还不能确定会是怎样，但是不管是谢群还是香江国字号资本投团，目标是一致的，就是三到五年内，把TEC投成一个千亿美元市值的怪物。没错，这样做确实让所有的投资人都不可能在后续获得更大的投资回报，至少一千倍的回报是别想了。但是，谢群那边做出来的方案包含大约百分之十的分红，考虑到如果TEC智能未来产品如果真能卖成苹果那样，那么这也是一笔很客观的现金流。而那个时候，公司股票翻个几倍十几倍倍，也是很好的收益。国字号资本本来就是求稳，再说还有上面的授意，所以这么投也没什么毛病。”
    孙炎难以相信：“那谢群岂不是会被投成世界首富？”
    罗夕站起身子来，摇摇晃晃准备离开孙炎的办公室，他笑道：“你才反应过来吗？这可真是有意思啊，一个一个月前还一文不名的年轻人，也许没几年之后就变成了世界首富？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故事吗？”
    孙炎又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见，我们到底投还是不投？”
    “投，干嘛不投？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内再也不会出现像TEC这样的投资机会了。甭管是领投还是跟投，总之有投必赚。”
    说着，罗夕走了，在出门前的一刻，他还是露出了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说道：“谢群这小子可真是走了一千辈子的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