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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环夜战(4)
    四处闪动着如幽灵般的影子,所到之处惨叫骇人。众弟子平日骄横的贯了,哪遇到过这般厉害的人物。诸众惊慌快速撤退,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七杀却没有停手。逍遥城受朝廷的欺压由来已久,仇怨极深。在逍遥城的眼里,杀朝廷走狗已是再轻松不过了,尤其是如此穷凶恶极之徒。凡逢遇七杀,倒地之后便再无声息。四个美妙可人的花季少女聚在一起,大步向前,在林间闪烁,若非那一声声透人心肺的惨叫,那定是一曲美妙的舞步。
    柳天波虽失去紫星剑,只以一双肉掌闪电般的在人群中穿梭。他并非为杀人而泄愤,而是向皇甫勋要个交代。武林盟虽与朝廷联盟,但两方又是相互利用。双方各自的行事虽各不想干,却也不能因此而乱杀无辜。果果死去的那一幕,频频自柳天波脑中显现。他虽见过婴儿的惨死,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历历在目,何况保护他们本就是自己的职责,现在伤亡如此之大,柳天波心中更是内疚。
    “咚”的一声撞击大响,林中上空落下==一道倩影。两个正在急退的弟子被这一撞击之力撞飞,接连撞折三颗碗大的松树,已是没气了。那女子正是花妃,花妃浅笑嫣然,向柳天波道:“柳统领今日大开杀戒,怕是要惹朝廷责怪了。”柳天波倒是一惊,道:“你们来此做甚麼?”花妃娇笑数声,身子瞬间如风飘出数丈远。随手捏住一个正在急退弟子的脖子,轻轻一捏便捏碎了那弟子的喉骨,可怜那弟子叫都未及叫出声来。花妃笑道:“如此美妙的屠杀盛宴,若是错过,岂非可惜。”柳天波不禁眉头一皱,以这些人的武功要将这里的弟子屠尽当真不是难事。然而这些弟子虽罪大恶极,好歹是拜入器宗的弟子,算是武林一脉。但若尽皆屠尽,却也太过狠毒,朝廷那里不好交代。尤其是如此下去,皇甫勋今日都在劫难逃。
    只是柳天波止身一人,余者尽是些邪性人物,杀人如儿戏,教人心寒。尤其是此中牵连甚多,若是将这里的数百弟子屠尽,那笔帐自然算在逍遥城头上。皇甫勋虽然并非真正的掌门人,好歹是器宗的门面。堂堂器宗掌门人死在逍遥城手里,叶非凡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便注定两方的再次拼斗,器宗虽然依靠朝廷,器宗的器械威力却不可小窥。一旦器宗围攻逍遥城,与逍遥城有仇的那些各大门派必定群起而攻,势必引起江湖中的腥风血雨。然而一己之力,柳天波终是寡不敌众,未有说服力。眼前最重要的便是见皇甫勋,助其逃走。此刻柳天波以大局为重,把果果的死也抛在脑后了。
    花妃始终混迹在柳天波前方,凄凉的惨叫响耳不绝,似是故意做与柳天波看。蓬的一声,天上又掉下一物来,却是一架燕尾翅。那弟子早已身亡,燕尾翅断为两半。柳天波向空中望去,不由一惊。空中飞卒队形大乱,四处翻飞,似是在躲着甚麼。
    原来这些飞卒队长眼见敌人已渗透至地下军队之中,无法进行攻击。便指挥飞卒向莫峰等所在之地飞了过去,连番以暗箭俯冲激射。岂知莫峰等早有准备,灵女独自一人挡在石壁下。莫峰跃上石壁之上,凭着精准的手法,在那密集的箭簇中接连击落数人。这时,另一队飞卒队长则发现了另一拨人,却是慕秋白等人。长老已离去,只剩下慕秋白停留在山间秃顶处未离开。众飞卒均经过秘制的药水练功行法,目力胜于常人。慕秋白所处之地,偏坳显出,自然也成了飞卒攻击的目标。
    眼见着数十飞卒俯冲而来,慕秋白似乎并不在意。只听慕秋白淡淡道:“在天际杀人,似乎更有趣。”说时,清幽,舞依,灰袍人三人已各自坐上一架燕尾翅。“你简直是疯了。”灰袍人说时戴上了水晶眼罩。说罢,灰袍人搬开机括拉杆,燕尾翅翅膀顿快速扑动,阵阵的弹簧压缩嘎吱之声便络绎不绝。燕尾翅带着灰袍人快速上升,待升起五六丈高,停下翅膀挥动,燕尾翅立时向山下滑落,抛出个大弧度,这才徐徐上升,清幽舞依随后跟上。慕秋白并未使燕尾翅,只是坐在舞衣身后。这二人乘坐的燕尾翅,翅膀宽愈三丈,内置四根指粗的弹簧,带起二人来也毫不费力,舞依美眸闪过一丝欢喜。无论燕尾翅还是蝴蝶翅,起飞之时都需要深入高空,俯冲下来才能连续保持冲力。倘若连环的翅膀扑动,用不了几次,内置的弹簧便会松懈,引来天灾。即便是武功精深的高手,稍有不慎也能导致粉身碎骨的惨境。尤其是在快速的飞行之中,强烈的摩擦甚至能导致翅膀撕裂。故而每一架燕尾翅必用极其封密的上等布料掺和金丝前后紧连至十层,方能合上精密的檀木进行飞行。
    慕秋白等多年来习得一门“赤流微云”的无上轻功,修习这门轻功,身体越轻盈,修习起来便也事半功倍。传闻凡修习有成者甚至能借助一些鹰,鹤等飞禽飞行。这门功法传自何处已不得知,但武林中知习此功法亦有不少。只是这门功法极耗内力,需以精深的内力为辅,方能修成有望。即便是修成此功法,也得经过长久的天际磨练,才能熟练掌握。真正修习有成者,却并不多见。
    三架燕尾翅盘旋着滑向远方,俯冲而过的飞卒顿扑了个空,只得再滑入远方调整方向再寻攻击。好在诸飞卒平日不缺默契,慌乱之中并未散乱。慕秋白等在空中盘旋了三圈已升上数百丈的高空,正迎面碰上再次攻击而来的飞卒。一旦掌握好燕尾翅的势处,就不需再盘旋而上。三架燕尾翅突然侧身四散分开,再次躲过飞卒的攻击。仅仅只是一个大弧度的撤移,三架燕尾翅顺即滑向远处的一队飞卒群追去。
    那队飞卒群足有二十人之多,急速飞行之中不见杂乱。飞卒队长显是发现了身后的异常,未待燕尾翅的冲击力减弱。群体倏的竟在空中一个翻腾,即分作数丈开的三层反向慕秋白等冲去。这样的转身之法连慕秋白一众都不敢尝试,一众倒是对这些飞卒刮目相看。清幽,灰袍人突然向下方急蹿,陡然剩下一架燕尾翅,飞卒队长仍发动了攻击口令。瞬间数十支短箭急速射出,覆盖了慕秋白燕尾翅前滑翔的一片局域。这些箭簇或许伤不到慕秋白,但要刺穿翅膀却轻而易举。在这样的高空之中,除了躲别无选择。要知这射出箭簇的力道均是以数道强劲的弹簧射出,力道之猛,足以穿破任何盾甲。
    慕秋白突地吻了一口舞依的脸蛋,漫天的箭簇瞬间而至,慕秋白自舞依头顶骤然窜出,燕尾翅都为之一震。但见水寒寒光闪动,凌厉的剑气漫天飞舞,将箭簇一一削散。舞依已是欣喜若狂,潸然泪下。十几年了,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肌肤之亲吧!她明白,那是慕秋白对自己起杀心而做的补偿。虽然她四十九岁了,但她自始至今心里只有慕秋白一个男人,与刚初恋的少女并未有多少不同,只不过对于世事成熟些罢了。
    抵挡住箭簇的攻击,舞依仍向前俯冲。早已计算好距离,慕秋白搭住翅膀边缘,稍稍借力,便翻入后座。舞依接着向飞卒群撞来。好在群卒掌握熟练,立时侧翅向两方撇开。人人都心惊不已,万想不到对方竟然不躲闪。舞依当下向右处一团飞卒追去,便是在冲进飞卒群之前那一刻,慕秋白倏地窜出。水寒化作无数道剑影,凌厉的剑气激射而出。舞依在慕秋白离开的一瞬间撇了开去。凌厉的剑气漫天飞舞,道道剑气激射而出,伴随着数声凄凉的惨叫,肢体破裂,飞翅损落的杂声,已有数人自空中跌落下来。群飞卒哪见过如此疯癫厉狠之人,竟在天空中作如此天马行空之法。空中瞬间只剩下慕秋白一人,余下飞卒早已吓得四散逃跑,慕秋白滑出不远,身子便向下坠落。此时清幽的燕尾翅已自身下接了上来,慕秋白伸手拿住清幽腰间的丝带,借力抓在清幽的脚踏上,燕尾翅仍向逃散开的另一侧飞卒追去。
    瞬间,慕秋白急行跃出。水寒再次划出,数声凄凉的惨叫。众飞卒立时慌乱一片,数架飞卒分神之间已失去了平衡自空中翻落下来。此时灰袍人接住了慕秋白,这才向地面滑去。啊,啊啊的数声惨叫,滑向远方的舞依追上数个飞卒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散出一把银针,击伤了四架飞卒,这才向慕秋白滑落之处滑落。此时数个飞卒已然赶了过来,密集的箭簇如雨射来。舞依只得侧飞躲开。这些燕尾翅上除了短箭,便是暗器,所制的火药武器却全然派不上用场。尤其是身在空中,滑行极快,除了以箭簇覆盖一片空域,实难单独一击而中。
    一连射出三拨箭雨,飞卒群所携带的箭簇已用尽。眼见丝毫伤不得敌人,队长立时发出撤退的口令,众飞卒立时分散撤开。
    数道人影一滑而过,迅猛的劲风直袭刚越过花妃的柳天波。柳天波大吼一声,手中虽无剑,凌厉的掌风却自急行中连贯而出。围攻柳天波的八位高手瞬间已有四人被掌风击中滚落下来。柳天波脚不停留,瞬间已跃近山坳之外。眼见人来,防御的在外层的弩手还未反应过来。柳天波已扎进人群中,撞飞数个弩手。柳天波大喝道:“皇甫勋,你给我滚出来。”耳听得柳天波的声音,皇甫勋心中一喜。有柳天波在此,还惧怕七杀如何。
    虽听得柳天波满声怒气,皇甫勋正欲解令请柳天波进来。却听得上方数声惨叫,已有数个躲在树梢上的弩手跌下树来。紧接着一股如狂风般的厉风冲击而来,瞬间沙石翻滚,腐叶纷飞,直教人睁不开眼。
    便在这狂乱的厉风之中,三架燕尾翅急速而过,四道人影滑落。原来是四人借助燕尾翅的旋转劲风化风而来。混乱之中皇甫勋虽本能的递出一掌,却迎来三掌。劲风骤停。柳天波正闪至圈内,却已是迟了一步。清幽,舞依,灰袍人已将皇甫勋围在中间。皇甫勋面露惊恐,却动弹不得,显是被点中了穴道。柳天波心中虽气恼,却也无法。这些人平日皆自视甚大,不求实际。今日落此局境,实是活该,却又不能不救。
    慕秋白立在皇甫勋身前,水寒正滑落着血迹。站在皇甫勋身侧的李若成,裴主不可置信的盯着四人却不知是谁伤了自己。柳天波自校场上见过这二人,此时也无能为力,只能任二人无力倒下。柳天波怒道:“够了,你想杀光麽?”慕秋白道:“阁下似乎找错人了吧!”围在四周的弟子此时均回过神来,眼见宗主被擒,立时反向将慕秋白几人围在中间。已有数个领头弟子,吆喝慕秋白放人。柳天波喝道:“都给我住嘴,全都给我退后。”朝廷虽以不少官兵加入器宗天宗拜为弟子,但却只听皇甫勋一人调令,叶非凡虽身为副门主也无法调动。众弟子均见过柳天波,虽不再吵闹,却不退开。柳天波身为武林盟九界统领,但叶非凡执意不肯器宗拜入这才创立几十年的武林盟旗下,此刻柳天波也调动不了这些弟子。这些弟子虽然名义上为天宗弟子,却也受器宗门规约束。按器宗门规,护主不利可是要受鞭刑责罚,领头的大弟子更要受殉葬之刑。
    柳天波瞧的明白,瞬间化出数道人影,疾向慕秋白身后闪去。慕秋白身子不待转身,水寒自下向后向皇甫勋疾刺。只是这一剑却刺了个空,慕秋白收剑而立。清幽,舞依,灰袍人,哑然失色,不可置信。三人围在皇甫勋左右后三处,身距不过三尺。柳天波却自一瞬间,化作五道人影。慕秋白四人虽全力防守,但急速之中却还真不及分辨哪是真人。太快了,几乎是一眨眼,四人全力防守的一击,却仍未有一人击中,竟给柳天波将皇甫勋救了出去。
    “五行幻影”慕秋白盯着三丈之外的柳天波说道。
    柳天波问道:“很吃惊吧!”慕秋白淡淡问道:“这就是你的极限吗?”
    原来,这五行幻影是武林盟主陈坦秋的成名武功“五形幻影”。柳天波跟随陈坦秋多年,自获得一些真传。江湖上但说陈坦秋的五行幻影,均以幻字来解。但只有柳天波自己明白,这五行幻影却不仅仅是以幻术来理解。五行幻影实则是一门内修外辅的内家功夫,仅仅第一层,他修炼十余载已是非比寻常。眼见慕秋白丝毫不动容,柳天波心中略有失望。
    柳天波自皇甫勋肩膀处运进一股内力,却只冲开了皇甫勋的手阳明大肠经上的扶突,天鼎二穴。此二穴是人体发音之处,一旦被内力封住,便会失去发音能力。柳天波不禁暗暗心惊,再厉害的点穴手法,也不过是以强劲的内力封住敌人穴道的气血。殊不知他修习的内功竟可吞噬任何一种真气,且可化为己用。只是柳天波刚刚全力一击,竟只是冲开两处穴道,当真是怪异。却不知,清幽,舞依,灰袍人三人用的如何手法?三股不同的真气竟在穴道之间相互排斥。以至柳天波全力的一冲,竟被吸附,化去大半。
    皇甫勋一待说话,即喝道:“所有人听令,全部撤退回京。”皇甫勋虽贪生怕死,但这些弟子都是他带起来的。这些人训练不易,个个是宝。倘若就此损失殆尽,他心中也极是不忍。听得宗主发令,众弟子虽觉不妥。但见有柳天波这一代大侠在此,只得合为一队向后方退去。面对皇甫勋如此决断,柳天波倒对他有了一丝赞赏。虽然一百多人还打不过十几个人太过荒繆,但这却是事实。尤其是皇甫勋请来的这些武林高手冲在最前,却也死在最前,无人生还。柳天波冷冷哼道:“还是先让人将林中的大火扑灭吧。你可知这大火得害死了多少人。”想起果果的惨死,柳天波心底便升起一股怒意,皇甫勋只得再吩咐所有人全力灭火。数道人影接闪而至,却是花妃,七杀余人,小雪四女。皇甫勋虽年过七询,但瞧众人的气势,却也以众人的相貌对着宗卷将诸人的容貌暗自记在心中。
    慕秋白走近雪花飘落四女,向小雪道:“带我去见灵女。”小雪终究是个少女,心性修习虽深,却不如慕秋白深沉。尤其是慕秋白一双咄咄逼人的厉目,迫得她内心一颤。四女不答话,转身向后走去。
    不过片刻,诸人跟着四女行至莫峰,灵女所在的长壁下。好在四周山石林立,多处大火已被扑灭。只是处处冒着刺鼻的毒烟,教人不禁暗暗皱眉。长壁上隐见人作动,那是皇甫勋所率领的士卒在灭火,莫峰二人已在壁下等候。四周顺着未灭的火势烧了数个火堆,方圆十余丈内犹如白昼。张少英等人已被追风逐流转往他处,这些江湖恩怨再也不能让一众孩童卷入其中。慕秋白当先向灵女说道:“这里有个礼物,相信你会喜欢。”说时,慕秋白等人让开路,柳天波领着皇甫勋走近前来。
    皇甫勋此刻虽可行走,上身却仍显僵硬,显是穴道未尽解。灵女虽未见过皇甫勋,但对这个奸细却格外熟悉,当年的三个奸细他便是其中之一。灵女早料到如此结果,美眸之中不见一丝波动。只是说道:“他若是有何闪失,后果你最清楚。”慕秋白应道:“这些与我无关!”皇甫勋怒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何须废话。”他并不识得灵女,但见诸人以灵女为尊,便向着灵女发怒,以图套出她究竟是否要杀自己。
    灵女盯着皇甫勋,悠然问道:“你可尝过当阉人的滋味儿?”这话问的如蝉莺啼鸣,却如利刃隐隐刺着边上的每一个人。或许皇甫勋不怕死,但却并非不怕做个阉人,这是任何一个男人所不能忍受的。但皇甫勋听得灵女答出的第一句话,便知她是忌惮杀死自己后会引起逍遥城与器宗对立。一念至此,皇甫勋冷冷说道:“你不妨试试?”
    灵女说道:“当年的帐总是要还的。”皇甫勋略一沉呤,惊道:‘你是仙宗的门人?”灵女不答话,冷声说道:“回去告诉赵恒,今后他若再做些不明智的事情,便休怪我仙宗无情。”说时,但见灵女倩影闪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皇甫勋惨叫一声,身子跌出数丈外一堆烧过的枯叶之中。众人撇了皇甫勋一眼,他的武功已是废了。柳天波哪知灵女竟会突施毒手,太快了,待发现时已是晚了。
    此刻诸人盯着原处似是从未动过的灵女,眼中满是惊叹之色。即便是慕秋白,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撼。真气留形,这四个字闪入诸人脑中。刚刚众人虽见灵女奔出,而灵女却着实未动分毫。刚刚所击中皇甫勋的不过是一团像人的真气而已,而绝非灵女奔出将皇甫勋击飞。所谓真气留形,便是仙宗门的又一门功法。此功法乃是依据先天罡气分化而来。
    柳天波闪身跃到皇甫勋摔落之处,皇甫勋已是全身虚脱,身子不住抽搐。对于这般年纪的人来说,废其武功已是比死去更痛苦。一探皇甫勋的脉门,丹田内已是空空如也,暗叹这样瞬间散人功力,又不使人毙命的功法着实惊世骇俗。柳天波自皇甫勋前胸膻中穴注入真气护住心脉,皇甫勋已如老了十数岁般,刚刚还深黑的头发已是白了大半,脸庞更是深陷下去,毫无血色。皇甫勋满是感激的盯着柳天波,颤抖着一字一顿说道:“柳。。。统领,给我个。。。痛。。痛快吧!如此活着。。与死了。。。又有甚麽分别。”柳天波沉声说道:“你是想以此来引起武林争端吗?”虽然皇甫勋实为朝廷任职,但名义却是器宗第四十三代掌门,如此灭门大仇,教器宗今后又如何在武林中立足。皇甫勋见柳天波看穿自己的计谋,颇为失望。如此关系武林安危之事,柳天波绝不会答应自己。言罢,顿不再言语,撇过头去借助柳天波输来的真气调整。
    这时诸人突向左方远处注目凝视,之见数道人影飘飞而至,落在正在给皇甫勋催运真气的柳天波身后。众人这才见来者是三个飘逸若仙,身着艳服的帷帽女子。三女一身真丝长袍隔得老远便散出惹人心醉的兰花香气。三人之中,左右二女身形稍逊,恭礼有制,显是年纪不大,似是侍婢。中间那女子却是仪静体闲,云髻峨峨,一身贵妇打扮。浑身成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仅凭着刚刚那练至及境的赤流微云便不可小窥。赤流微云的轻功自三十年前扩散武林,有人会此功法众人已是见怪不怪了。
    那妇人无视诸人的存在,缓缓走近柳天波。莫峰身子动了一下,水寒紧握,以防那女子突施杀手。在场诸人似乎也只有莫峰才顾忌柳天波的生死。场上一片寂静,妇人走进柳天波身边便再未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皇甫勋,任柳天波为其疗伤。众人盯着三女,均暗自打量,以望能看出些端倪。倒是灵女瞧了一眼慕秋白,慕秋白显然认识这三女子,虽然慕秋白只是眨了下眼。
    稍过片刻,柳天波运功已毕,扶着皇甫勋站起身来,这才打量起三女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贵妇不顾柳天波的打量,冷冷向皇甫勋说道:“皇甫继勋,你可还识得我?”妇人声音虽沉,却婉转生动。皇甫勋刚刚恢复些元气,打量半响才问道:“你究竟是谁?”妇人冷声道:“哼。荣华富贵享多了,便不记得故人了麼。”说罢,妇人掀开披纱。只见那华丽的容貌,已看不出芳龄的瓜子脸便展露出来。妇人俏眉如墨,美目含春,那一身绯红的束袍,风韵傲人的身姿,当真是风情万种,亮丽绝伦。场上诸女之中虽各有千秋,韵味却也差了一筹。虽是夜色朦胧,但远处火光的点绰却将她的容貌展现得更加妩媚动人。皇甫勋但见美妇人的容貌,立时剧烈的颤抖起来,极是惊恐。“是。。是你。。”皇甫勋身子剧烈颤抖,已是站不稳。
    美妇人冷冷说道:“没想到吧!我还活着。”“怎麽可能!你都活着,那她。。。。。。她也活着?”皇甫勋已是惊异非常。美妇人道:“葬送在你手中的人实在太多了,可你偏偏不是罪魁祸首。”说完这句话,美妇人竟然垂泪而下,甚是悲痛。皇甫勋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双目大睁,口溢鲜血,极是震惊。此刻他功力尽失,连个普通人也不如。
    柳天波冷声说道:“他武功已失,你还想怎样?”这女子他虽未见过,但武林盟的密探却也曾上报过。只是不见他们做出不轨之事,柳天波并未曾留意。武林中的一些奇人异士,鱼目混杂,未犯事谁也不好过问。
    美妇人稳了稳情绪,容颜又沉寂下来,说道:“柳统领只身一人,紫星剑也未在手中,恐怕难有作为。”柳天波自信道:“连上七杀如何?”“哦?”美妇人现出丝丝惊奇。向莫峰问道:“莫宗主意欲插手此事?”言语中,美妇人竟未见丝毫敬畏,也未见丝毫傲慢,似乎平近易人。莫峰虽不知对方底细,却也不能让皇甫勋有何闪失。苦笑道:“在下早已落水为患,身不由己。还请见谅。”美妇人似乎并不奇怪,看向慕秋白,凝声问道:“却不知慕宗主有何赐教!”慕秋白答道:“愿为阁下差遣。”
    七杀诸众皆是一惊,便是清幽等人也盯着慕秋白惊异不已,不知慕秋白为何对一从未谋面的不明之人听为差遣。莫峰等人虽惊奇,却已明白美妇人与慕秋白绝非同路人。慕秋白虽有刚才一答,但随性而行或许才符合慕秋白的性格。便在此时,诸人只觉遍地一明,丝织烧着的熏臭味散布开来。猛然间皇甫勋惊骇的惨厉怄叫,此刻他全身自脚至上已剧烈燃烧起来。诸人虽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却哪里见过一人诸身急剧燃烧起来。那并非是一般燃烧,而是自人体以内至外而燃烧起来的。
    柳天波不禁吓得骇然而退,皇甫勋自那惨厉的一阵叫喊,便再无声息。火红的烈火急剧燃烧着皇甫勋抽抖着的身子摇摇欲坠,刺鼻难闻的腐臭味冒着浓密的熏烟让人忍不住呕吐。所有人皆惊骇退开数步,唯有美妇人三女自始至终盯着皇甫勋,美目之中不见丝毫波澜。一个活生生的人,以过硫磺数倍的燃烧之中,不过片刻经燃烧的只剩一具骨骸,漆黑恶臭。如此惊骇世俗的邪门妖法,诸人之中当真是无人能及。
    皇甫勋惨死,柳天波怒吼一声,怒从心起,只见柳天波身子化作数道人影向美妇人急窜而去。双方相距不过二丈余,柳天波这一窜当真是奇快又凌厉。诸人虽见柳天波闪出,瞬间所见却是数道幻影,分不清哪才是真人。蓬的一声闷响,美妇人身子犹如风中的落叶,急剧向后飘出。这一撞击之力当真是如风如狂,美妇人飘出五六丈,借助树木这才落下地来。柳天波身子不停,当美妇人身子飞出时,身子便飞出跟上,岂知这时身下突袭来两股香风,凌厉狠辣的袭向柳天波下盘,却是美妇人的那两侍婢出手了。柳天波心在气头上,这美妇人杀掉皇甫勋,平静多年的江湖将再起波澜。其中之利害,绝非一两条人命所能调解的。却不知美妇人使得是何妖法,竟让皇甫勋烧的只剩下一具骸骨。柳天波虽不喜皇甫勋为人,但朝武联合,他身为武林盟九界统领却不能视而不见。
    今日本未护得张少英等人的周全,柳天波心中已是倍感愧疚。如今紫星剑落入旁人手中,皇甫勋又遭人当面杀害,自己却有心无力。柳天波心性再稳,心中也是压抑不住。刚刚柳天波“五行幻影”全力一击,并未对美妇人重创。得见两侍婢阻拦,柳天波瞬间双掌递出。啪啪的两掌对交,两侍婢惨叫一声跌下地来。柳天波身子落地之间,深提一口气。身子又急行窜出,直射向刚落地的美妇人。
    美妇人刚压下体内翻腾的气息,此刻正自喘气之机。柳天波闪烁之间奔出,此刻美妇人哪有还击之力。柳天波的速度当真是极快,诸人中即便是七杀也自认差之一筹。柳天波全力打出一掌,化作四道掌印,一旦击中美妇人,其绝难有生还之理。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光横空刺出。柳天波一惊,急行中的身子几个翻转落在丈外。柳天波身子一停,冷声喝道:“你是动手麼?”慕秋白淡淡道:“是有怎样?。”柳天波身子一顿,疾向慕秋白射去。柳天波人未近慕秋白身前,又一道寒光闪出,莫峰也出手了。柳天波转身闪了开去,冷声问道:“莫兄这是为何?”莫峰不仅佩服起柳天波来,身为武林盟九界统领当真是名不虚传。今日柳天波三番四次受挫,却仍能着显如常。刚刚自己出剑阻拦,若是常人,早已大怒斥责了。柳天波却分明厉害,知自己出剑必有深意。
    莫峰答道:“柳兄所想也未必实在,凡事自有解决之法。又何需如此强为。”柳天波顿沉静下来,莫峰当真如为知己。刚刚柳天波动手,并非为皇甫勋。这美妇人使得如此邪门功法,自不会是善类。柳天波正意欲击杀美妇人,以求日后余孽前来寻仇,故以此引蛇出洞。但今有慕秋白阻拦,恐怕他也占不到一丝便宜,甚至有性命之忧。
    瞧出柳天波再无意动手,慕秋白向柳天波说道:“若想取回紫星剑,九月之后,中秋之日,玄天玉琼山见。”柳天波一愣,虽知仲柯夺剑必有深意。却不曾想到竟要到九月之后的中秋之期,尤其是地点竟选在玄天派的玉琼山。玄天派乃当今武林盟五大门派之一,门下携弟子数千众,其势自少林之外,另三派便无可匹敌。玄天派建派并不长,自五代以来,也不过七十余载,但玄天派的两代掌门却俱是武林中极有威望的大人物。慕秋白随便一语便选自玄天派择剑,当真是不将天下武林放于眼中。
    慕秋白说罢,就这样去了。片刻,一行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美妇人的两个婢女伤得并不重,此时仍护卫在美妇人身前。美妇人扫了一眼地上皇甫继勋燃烧的残骸,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美妇人自莫峰,慕秋白,柳天波,皇甫继勋之后似乎未再瞧及一人。
    眼得诸人离开,剩下余众均沉寂了片刻。许久,柳天波轻叹一声,颇为惆怅。灵女当先向莫峰说道:“莫宗主,灵女也告辞了。但愿你早些完事,回城一聚。”莫峰微微一笑,调笑道:“此话若是被那人听见,在下岂非大祸临头。”灵女嫣然一笑,不再答,领着四女去了。随着场间诸人离开,柳天波更是神色黯然。莫峰走近柳天波,笑道:“柳兄解决不了的事,似乎还有一人能解决。”柳天波一阵苦笑,知他所说之人乃陈坦秋。
    想起张少英,柳天波向莫峰说道:“眼下更重要的的事,还得莫兄费心了。”莫峰呵呵笑道:“柳兄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