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啪嗒。
泪水沾湿了信纸,云轻见墨迹被晕染,慌忙掐了个诀弄干净信纸, 她?抬袖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将泪水憋回去。
信的?最后面是一片红叶。
以指尖轻轻敲击红叶, 红叶便发出了声音。
熟悉的?曲子,是白榆吹的?舒怀曲。
她?以前每次听舒怀曲都能心?情舒畅, 唯有这?次, 越听,泪水越是止不住地流。
云轻闭着眼睛, 感受着心?田上那股生机的?源泉, 试图以意念操纵它。
浮雪在旁边,看到师姐胸口忽然发亮,探出金霜玉露莲的?花瓣一角。她?一下子明白师姐要做什么?。
“师姐,你不要这?样!”她?猛地抱住云轻,云轻注意力?被打断, 金霜玉露莲又坠回心?田。
“师妹, 听话, 咱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浮雪忍不住哭了, “你还给他,等他醒来又要给你,你们两个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也对, 等我把金霜玉露莲还给他之后,你就把我的?尸体烧化。”
浮雪只好说道:“那就算这?样,也至少要等到见师父最后一面吧?我们先?找到师父。”
云轻想了一下,说道:“魂魄会在第七天跨过黄泉界,一旦跨过黄泉界, 再无还阳可能。
若我们能在七日内找到师父,那就圆这?一场师徒情分,若是不能也无法强求,届时你直接烧掉我。”
“……师姐!”
云轻摸了摸浮雪的?头,“乖,往后就要辛苦你代我向师父尽孝了。”
浮雪默不作声,只是擦眼泪。
——
云轻现在体质变为普通人,修为也很低,算不准师父的?方位。只能通过齐光子之前盘踞在京城推测,师父很可能也在京城附近。
灵苍山在中原的?西南方向,也就是说,师父应该在他们的?东北方位。
齐光子已死,云轻觉得?师父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自由。倘若他恢复自由,会立刻朝着她?们的?方向赶。
两边对向走,她?感觉她?应该能和师父见上最后一面。
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程岁晏和辞鲤都还在休息,程岁晏已无大碍,辞鲤受伤较重?,短期内很难恢复如初。浮雪不放心?把他们两个放在这?边,提议等他们睡醒,大家一起走。
云轻点了点头。
之后,浮雪离开?房间去看望另外两人,云轻坐在江白榆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
往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心?里涌起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半个字。
她?弯腰,垂着泪往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榆,我还是喜欢你香香的?。”
她?伏在他胸口,静静地回忆他们相处的?每一
个细节。
恍惚间,竟不知为何,睡了过去。
睡梦中,魂魄好似在混沌的?空间里荡悠悠的?飘,她?听到一个声音。
“云轻,是我。”
云轻认出了那声音,“曦?”
“是啊。”曦笑道。
“曦,你还活着?”
“不是。你也知道,我身体消亡之后,神魂本?该一起消散的?,之所?以没有,是被齐光子困住了魂魄。
现在齐光子被你斩杀,我的?魂魄重?获自由。我……马上就消散了。现在我以梦境的?方式与你沟通,是为了省点力?气。”
“曦,其?实我本?来也已经死了,是白榆,他把金霜玉露莲给了我。”
曦便叹息一声,说道:“唉,你们都没能好好相处几天。你不会又要把金霜玉露莲还给他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
“我就知道。不说这?个了,云轻,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云轻难过地低下头。
“别难过,云轻,生死无外乎天道。现在齐光子也被你杀了,我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我真的?很开?心?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和你相遇,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看到你们,我就更加相信,人族会越来越繁荣的?。”
“曦……”
“对了云轻,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啦。”
“是什么??”
“云轻,你愿不愿继承愿力?珠?”
云轻一怔,“我吗?”
“是啊,你已经悟了慈悲道,是能够使用愿力?的?。
坦白说我觉得?你各方面都很合适,只不过有一点,此事一旦被人得?知,会有强大的?仙人来和你争抢愿力?珠,可能危及性?命,所?以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虽然我很希望你能继承愿力?珠,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云轻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是不是如果我拒绝了,你也不会再寻找别的?继承人了,愿力?珠从此之后就彻底封印了?”
“是啊,我马上就要消散了,确实没有时间再寻找别人了。”
“这?样吗,可是我只有七日可活,如果我现在继承愿力珠,能做的?也只是把愿力?珠现存的力量使用掉,不让它浪费。
我想,我应该没能力继续寻找新的继承人,除非师妹或者岁晏能在七日内悟道,否则七日后我离开?时,愿力珠依旧会封印。”
曦笑道:“也好。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云轻闭上眼睛,感觉仿佛有一只手?在抚摸她?的?头顶,一股陌生的?力?量汇入身体。这?股力?量不是修为,不是愿力?,也不像仙力?,有点类似于她?当初在神乐谷拔出慈悲剑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原始的?包容一切的?力?量。
那是神明的?力?量。
她?在神力?的?沐浴下,就像回到母亲怀抱的?婴孩,内心?一片安宁和平静。
神力?撤去时,云轻睁开?眼。
曦的?魂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魂魄暗淡了许多,已经几乎看不到光芒。
她?见云轻睁眼,便笑了笑,说道:“趁我现在还能和你说话,云轻,羲皇无字书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尽管问我。”
云轻很有些意外,“可以吗?这?本?书不是禁书吗?”
“力?量掌握在邪恶的?人手?里会摧毁这?个世界,掌握在善良的?人手?里,只会让世界越来越好。我相信,若是伏羲在这?里,他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云轻重?重?点了点头,于是把她?研究羲皇无字书时产生的?很多疑问都摆出来。
两人在她?的?梦境里也不知交流了多久,曦的?魂魄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淡得?几乎透明。
“这?次真的?要走了。”她?说道。
云轻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她?甚至无法说“保重?”,也无法说“再见”,因为对方会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不存在保重?,也不存在再见,也没有下辈子见。
“云轻,不要悲伤,我只是回归了诞生我的?大地而已。
或许哪天你看到河流奔涌,那是我在张开?手?臂,看到白云吐含,那是我在呼吸,听到松风滔滔,那是我在狂笑。道存乎天地万物,生命不必拘泥于任何形式。”
“嗯。”云轻走上前,抬手?,抱了一下那越来越透明的?魂魄。
曦也回抱了她?。
云轻听到耳边,曦对她?笑道:“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愿力?珠这?些年积攒的?力?量不小,应该可以直接使你登仙。届时你塑造了仙身,那金霜玉露莲于你而言便是无用之物了。”
云轻猛地瞪大眼睛。
深蓝色粗布做的?床铺映入眼帘,同?色的?床帐垂下,阳光透入室内,在床帐上形成一块亮色。
原来方才竟是大梦一场。
梦中一切历历在目,她?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曦……”
她?从床上坐起来,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是来看望白榆的?,白榆就躺在这?张床上。
而今他已消失不见。
她?还没把金霜玉露莲还给白榆,他总不可能诈尸。云轻觉得?不对劲,卜算了一下尸体的?位置。
在占算术中,尸体算物,不算人,不会受修为高低的?限制。因此虽然云轻眼□□质恢复为普通人,修为也大大降低,倒并不会影响这?次占算结果。
卦象显示尸体在西南方,就在附近。
她?疑惑地起身,撩开?帐子下床,走出房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
江白榆的?尸体被摆放在一堆柴火上。
柴堆前站着浮雪、程岁晏两人,辞鲤依旧处于猫形态,端正地蹲坐在浮雪旁边。
浮雪手?里举着个火把,火把哔哔剥剥地烧着,山风将火焰吹得?不停舞动?。
她?看着江白榆的?尸体,说道:“白榆,对不起,我知道你也不想师姐死的?,所?以我现在……我现在只能先?把你烧掉了。
对不起……”越说越哽咽,“你救过我的?命,我还这?样对你,我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但是我,我宁愿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要看到师姐死掉,我下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赔罪……”
程岁晏眼眶也红了,伸手?去拿火把,“我来吧。”
浮雪摇摇头,躲了一下。
他说道:“又不是只有你在乎她?,我来。”
辞鲤说道:“我来吧,我是妖,不怕报应。”
浮雪摇头不语,遇到坏事就推给别人做,那她?成什么?人了。
她?拿着火把伸手?递向柴堆。
火焰变换着各种形状,距离柴堆越来越近,那火焰好似一条舌头一般,舔向柴堆。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高喊道:“住手?!!!”
——
临近年尾,在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灵苍山,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飞升的?祥云!
这?意味着,有人在此登仙!
到底是何方大能?
但凡有点名号的?人,都被怀疑了个遍,但都遭到否认。
倒是有不少骗子冒出来认领身份,当然后来都被揭穿。
有小道消息称,在出现飞升祥云之前,灵苍山就先?有了异象——
常年笼罩于灵苍山上方的?云海,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划开?,露出了湛蓝蓝一道天缝!这?道天缝横跨几百里,绝非凡人能及,必定是仙人所?为。
这?则消息,又将事情推向更加离奇的?方向。
众说纷纭,此事无法得?到证实,登仙者的?身份自然也无法列入神仙谱。
若是此人真的?出现在神仙谱,恐怕修仙者们会更加震惊,因为此人过完年也才二十岁,是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登仙者。
身处于这?场传奇漩涡的?正中心?,云轻的?生活倒是出奇的?平静。
她?正在和白榆准备成亲的?各项事宜。
白榆醒来之后,大家就一起御剑来到京城,师父果然被困在京城,他真身也被齐光子变得?像乌鸦一样大小,跌跌撞撞地逃出来,差点被路人踩死。
恢复正常后,他正打算寻找徒弟们,只是还没走出太远。师徒三人汇合,恍如隔世一般,又哭又笑了好久。
之后他们又住进了程岁晏的?家中。
程丞相夫妇之前经历一场神秘的?幻梦,醒来后便发现不见了儿子,当天,又有热心?人士送来一封儿子亲笔写的?遗书,夫妇二人看罢都哭得?晕了过去,差点随儿子去了。
结果,过不多久,儿子又活着回来了!
这?双老父母喜极而泣,忽然也就想
通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位极人臣,都不如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自此,也就不再逼迫儿子了。
——
江白榆认真准备了不少聘礼,其?中最特别的?是一颗神秘的?蛋。
这?颗蛋有近一尺宽,淡红色的?表面分布着一些颜色稍深的?小小斑点,说不清楚是颗什么?蛋,云轻收到后就在暖房里放着。
她?正坐在窗前写喜帖。
白榆坐在桌子另一头,正在往一顶金冠上镶宝石。这?是他为云轻打造的?成亲时的?喜冠。
一边做喜冠,他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桌对面的?人。
云轻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放下笔,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道:“白榆,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华阳山下的?茅草屋里,你非要在我和浮雪面前换衣服?”
“嗯,怎么?了?”
“我真有点遗憾,啧,当时应该多看两眼的?。”
“这?样啊,”江白榆眉风不动?,把喜冠轻轻放下,“无妨,你现在要看也来得?及。”说着作势要解衣带。
云轻连忙起身按住他,“不、不用了。”
江白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就你会耍流氓?”
云轻调戏人不成反被调戏,有些许尴尬,她?若无其?事地坐好,将刚写好的?请帖折成纸鹤,向窗外一送。
红色的?纸鹤轻轻扇动?翅膀,飞出院子,飞越街道,飞过河流,飞过高山……最后盘旋在一个路口附近。
一个女子正牵着个小女孩,有说有笑的?走过路口。
小女孩说道:“姐姐,我要吃糖葫芦。”
女子笑道:“你要吃多少都有!过年了,除了糖葫芦,咱们再买一些点心?回去吧,花生酥,芦花糕,饴糖,我知道你喜欢什么?……再买点鞭炮。”
“不要鞭炮,我讨厌鞭炮,我们买烟花,放烟花!”
“好好好。”
“姐姐,今天有个男的?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我去杀了他。”
“小楼,别闹,你再乱说话,不给你买糖了。”
“好嘛。”
一大一小说说笑笑地,韩筠娘看到路边有个披头散发的?乞丐,一身衣服烂糟糟的?,赤着脚,露出瘦骨嶙峋的?脚踝。他正抱着胸口,缩在墙边,低着头发抖。
韩筠娘便有些心?软,走过去,将卖剩的?半斤羊肉放在他面前的?破碗里。
这?男人闻到肉味儿,疯狗一样抓起羊肉就往嘴里送,然而才吃了一口,他就像被点了穴似的?猛然呆住。
然后,他缓缓地抬头,泪流满面地仰头看她?。
……
纸鹤飞入一条小巷。
“喂,你就是见雨?听说你剑法不错,我想请你帮个忙,钱不是问题,”顿了顿,说话的?人又补上一句,“我这?还有一幅五百年的?古画。”
叫见雨的?人浓眉环眼,蓄着一把浓密的?胡须,穿着一件破烂道袍,腰间别着个酒葫芦。除了那把佩剑,他身上其?他东西都脏兮兮的?。
听闻对方有古画,他丝毫没有犹豫便起身跟了上去。
有邻居看不下去,拦住了他,悄声说道:“那是个有名的?泼皮无赖,他手?里能有什么?真东西,你莫要被诓骗了。”
见雨却道:“好得?很,收了假画,又可以梦见她?骂我了。”
邻居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道:“怪人。”
……
纸鹤飞入神乐谷。
老枫树的?叶子已经几乎掉光,女子正坐在枫树下弹琵琶。铿锵有力?的?琵琶声好似能穿越霄汉。
师飞葭走过来,琵琶声停止。
“什么?时候出发?”师飞葭问道。
“开?年吧,等雪化了就去。”
说话的?女子粉脸桃腮,红唇旁边一粒褐色小痣。曾经的?那双翦水秋瞳,如今已经变得?灰暗。
师飞葭又问:“良宵,孩子名字想好了吗?”
良宵笑道:“嗯!”
师飞葭也跟着笑了,笑过之后,眼里又泛起泪花,“良宵,真的?谢谢你,我很高兴,啾啾的?孩子还能有母亲。”
“族长?,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又有家了啊。
……
纸鹤飞入一座雕梁画栋的?宅院。
“城主,这?是今年尽善堂的?账目,自从你下令要奉养所?有失魂之人,尽善堂开?销很大。”
楚言禾随手?翻了翻手?边的?账本?,说道:“无妨,这?是我们楚氏做的?孽,该我们楚氏来弥补,花再多的?钱也要养。”
“是。城主,属下还听说,楚氏一族中有几个不安分的?,似乎想趁着年底闹事。”
楚言禾冷笑,“我早就知道了,让他们尽管闹,不闹大一点,我不知道怎么?收拾他们呢。”
“是。”
“楚星,我该练剑了。”
楚星终于有些不忍心?,看着楚言禾的?脸。女孩子脸上还有婴儿肥,眼里却已经满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他说道:“过年了,不如,休息几天。”
“不必,万事贵在坚持。”楚言禾说着,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她?忽然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云轻姐姐她?们如何了,过年了,想给她?拜个年,都不知道往哪拜。”
一旁,正在低头摆弄一个象牙球的?楚言川忽然开?口了:“在心?里拜。”
楚言禾猛地看向他,身形呆滞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爱哥?你,你在说话吗?”
楚言川放下象牙球,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是啊,我又不是哑巴。不过,我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楚言禾捂着嘴,泪流满面。
——
所?有喜帖都发完那天,恰好是立春。
风开?始变得?酥软了,夹带着大地化冻的?丝丝潮气,地面冒出了一点点朦胧的?绿意。
云轻坐在屋顶上,拆了块饴糖送入口中,她?也不吃,就用嘴唇夹着饴糖上上下下的?玩弄。
江白榆坐在她?身边,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个正形。”
好吧,没个正形的?她?也很可爱就是了。
院子里,乐尘子、浮雪、程岁晏,还有依旧是猫形态的?辞鲤,正围着一个即将破壳的?蛋。为了照顾小猫咪的?视线,还特地给它搬了个凳子。
蛋的?表面已经裂开?一道缝。
几人团团围着它,不敢说话,好似怕把里面的?东西吵坏。等了许久,一只尖尖的?鸟喙啄开?蛋壳,伸了出来。
屋顶上的?云轻也好奇地屏住呼吸。
其?实她?和师父都能卜算这?东西是什么?,但是嘛,如果事事都去占卜,那人生会少很多乐趣的?。
她?更喜欢把惊喜留在结果揭晓的?这?一刻。
鸟蛋的?破裂面越来越大,最后,一只皮肤暗红,浑身长?着稀疏绒毛的?雏鸟,从里头钻了出来。
“师父,这?是什么??”浮雪问道。
乐尘子答道:“咦,竟然是个凤凰,白榆运气真不错。”
“啊啊啊,是凤凰!”浮雪激动?地跳起来,抓起凳子上的?辞鲤就往天空抛,“我们有凤凰了!”
半空中的?辞鲤大骂道:“神经病啊你!”
云轻叼着饴糖,斜着眼睛看了眼白榆,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行啊你。”
白榆忽然倾过身体,低头,咬住她?唇上夹的?饴糖。
云轻嘴唇上有柔软的?触感,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她?心?跳忽然快了。
咔嚓——
他咬碎了饴糖,分走了半块。
云轻意外地看着他。
他坐回身体,将饴糖卷入嘴中,很快,脸边鼓起一个小小的?包。
“白榆,你?”
“突然想尝试一下。”
“是吗,怎么?样?”
“嗯,甜。”
柔风吹过,吹绿了大地,吹黄了柳条,吹红了人的?脸颊。
莫道尘光漫长?,
人间春风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