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还不放弃, 手腕微微翻动?,再次催动?剑意刺向云轻颈侧。
江白榆猛地向外一推剑鞘,剑鞘以极快的速度打向他的手腕, 男人只好收腕一闪,暂时躲开这?一鞘击。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随后江白榆挺剑刺向男人,后者横剑招架。
江白榆面如寒霜, 剑意里的杀气前?所未有的重?。
男人虽依旧面无?表情, 眸子里却?闪过一丝惊讶。
这?俩人速度快出了残影,浮雪趴在地上看热闹, 程岁晏问她:“白榆和他谁厉害?”
“都都都都比咱们厉害。”
辞鲤嗤地一笑。
云轻却?能看出来?, 男人暂时被白榆的气势压制住了。
只可惜江白榆的精钢剑材质不佳。剑的材质决定着这?把剑能承受的修为的上限,他用精钢剑难以发挥全部实力。
云轻有心想把苍夜剑给他,奈何?她现在浑身一丝力气都无?,脑仁还阵阵抽疼,像条死狗一样躺着。
她侧头盯着他们剑来?剑往, 算计着白榆转头看她的时机, 吃力地抬起?一根手指, 点了一下苍夜剑的剑柄。
心里想着, 咱们这?伙人可太穷酸了,连宝剑都要共用,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江白榆余光瞥到云轻的小动?作, 心领神会,精钢剑脱手刺向男人后便没再收回。
他趁着男人躲剑的空当迅速后跳拉开距离,退到云轻身边,催动?修为,苍夜剑忽然拔地而起?, 撞入他手中。
战机瞬息万变,他还能抽出一丝空闲低头看一眼云轻,见云轻也在看他,视线交汇时,他飞快朝她笑了一下。
程岁晏忍不住说:“他可真?能装啊。”
男人似乎也无?心与江白榆比拼剑术,在江白榆拿起?苍夜剑时,这?男人忽然从腰间?取出一个东西,小小的,夹在指间?。
其他人因距离或角度问题都看不清,只有江白榆看清了,这?人指间?夹的是一片六瓣雪花,约莫只有指甲盖大小,洁白晶莹,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他夹着雪花往空气中一弹,嘴唇微动?。霎时间?铅云密布,仲秋的天空上竟飘下雪来?。
这?雪完全没有从小到大的过渡,直接就是鹅毛缤纷,琼花乱舞。不一时,地上躺的人便盖上一层雪做的被子。这?雪似乎比冬天的雪更加冰寒透骨。
浮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本来?就中了阴气,还下雪!冷死了!”她蜷着身体抖动?着,感?觉不管用,忽然眼前?一亮,往辞鲤毛绒绒的后背上一按。
辞鲤就感?觉不妙:“你干什么??!”
“冷死了,小猫,来?暖暖身体。”
辞鲤大怒,挣扎道:“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你一个猫,懂什么?男女?有别。”
“你……!”
程岁晏:“小猫,让我来?,我是男的。”
“滚!”
云轻扭头看了一眼他们,看到辞鲤两只白色的前?爪倔强地抓挠地面,然后它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被浮雪拖着倒退,覆雪的地面上留有两道小爪子挠开的脚印。
啧啧,好可惜,她离师妹太远,不能凑这?个热闹。
这?会儿江白榆手边没有克制风雪的法宝和法术,若是引动?天火的话不仅效力有限而且容易误伤朋友。他只略一沉吟便又掏出了赤霞动?魄鼓。
赤霞动?魄鼓能够动?摇对方识海,算是可以间?接阻止他继续操纵雪花法宝。
咚,咚,咚。
风雪之中,江白榆面如白玉,纤尘不染,璀璨清澈的眸子结了寒霜,映着风雪,更显神清骨峻。唇色比平时稍稍深一些,花瓣一般微微开合,念起?法诀。
“一身火,
双面我。
金光荡魂,
赤霞动?魄。”
旷远沉重?的鼓声仿佛从天边袭来?的一记重?锤,击打在人的识海之上。
男人初开始还想硬抗,渐渐地发觉不妥。他情知此鼓非同小可,立刻剑斜身前?,嘴唇微动?。
自然,由?于要集中力量对抗鼓声,雪花也就暂时中断了。
云轻躺在地上笑,“叩剑清心诀啊……”
男人此刻也顾不了暴露师门的危险了。
他发觉江白榆的修为出乎他意料,这?会儿眼见杀云轻的希望越来?越小,于是无?心恋战,一边弹着叩剑清心诀一边果断撤退。
退了约莫十几丈时,他感?觉到江白榆在他退路上结了气墙,想也没想便打算一头撞开。
然后,竟然被弹了回来!
男人终于面色大变。
气墙这?东西,最初结起?时都是薄薄的一层,稍微用点修为很容易撞开。
倘若想结厚一点,就要一直维持结墙的心法运转,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墙就会越来?越厚,这?时候也就越来越难破。
但是大部分人结气墙都是应急,很少有人守着气墙加厚,因为它不仅耗费修为,而且极易分心。
尤其是高手过招之时,招招都可能要命,更不会这种时候结气墙。
这?个江白榆,方才竟然一边跟他打斗,一边在周围结起?了厚厚的气墙,看这?厚度,只怕从他刚一露面就开始结了!
这?修为到底是有多高!
男人至此已全无?战意,忽然纵剑凌空,打算从气墙上方翻出去。
江白榆同样凌空,苍夜剑背在身后,指尖在空中飞快画符,一口气画了三个,符成,四指间?夹着三道符文,同时打向男人。
辞鲤从浮雪怀里露出个脑袋,仰着猫头看向空中,恰好看到这?一幕。它的眼睛瞪得溜溜圆,祖母绿的眸子上,三颗小小的金色流星划过。
终于,它也说道:“他确实很能装。”
男人刚躲过三道符文,紧接着又是三道。
男人这?会儿便有些狼狈。没能翻过气墙,还被人像关?门打狗一样追打,他一下子有些愤怒,忽然祭出一根孔雀翎。
孔雀翎蓝绿交织,色彩
斑斓,空灵绚烂。他持着孔雀翎轻轻一抖,翎羽上便有蓝绿色的粉末轻轻飘洒下来?,落入空气之中。
江白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闭眼,闭气。所有人。”
好可惜,看不到白榆俊俏的身姿了。云轻有些遗憾,乖乖地闭眼闭气。她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现在一闭眼睛,霎时间?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
再醒来?时,云轻感?觉自己好像在码头扛了一百年米袋那么?累。
身体透支到了极限,骨头痛,头痛,脸也莫名其妙的痛。她呆呆地看着帐顶缀的东珠,想到脸好像确实受伤了?
只因她平时从来?不受伤,所以脸上的伤口就容易下意识忽略。
她抬手摸了摸那道剑伤,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不知被谁涂了药膏,清凉凉的有些滑腻。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窗户发白,室内还有些昏暗。云轻起?身下床,倒了碗茶水,一边喝一边走到窗前?推窗看了一眼。
秋海棠后面躲着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朝霞如织锦一般堆在天边。
她走出房间?,来?到花厅,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花厅里坐着两人一猫。
小黑猫正两只后脚站在桌上,一只前?爪按着程岁晏阔挺的肩膀,另一只前?爪猛扇他的脸。
一边扇耳光一边骂道:“都说了老子不吃鱼!不吃鱼!不吃鱼!”每说一句“不吃鱼”,就扇他一耳光。
程岁晏被小猫柔软的爪垫子拍脸,他不仅不疼,还觉得有点好玩,所以被扇了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道:“不吃鱼,那我给你抓老鼠去。”
辞鲤噼里啪啦又扇了一通:“你才吃老鼠,你全家都吃老鼠!”
浮雪笑嘻嘻地看他们闹,忽然朝门口说道:“师姐。”
云轻背着手笑了笑。一笑,脸上伤口渗出血珠儿,牵扯出一丝疼痛。
她掏出一方手帕,一边迈步往花厅里走,一边用手帕胡乱擦了擦脸,然后捏诀清理掉手帕上的血迹。
走进花厅后,她说道:“你们继续。我看岁晏还挺享受的。”
“蠢货。”辞鲤骂了一句。
浮雪看到师姐脸上的伤口,眼圈一红。
云轻挑眉:“怎么?了?”
“师姐,你这?里,连白榆都治不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多大点事儿。”云轻满不在乎道,想了想,她安慰浮雪:“要是真?留了疤,我就在这?地方刺个青,纹个花绣,你说纹什么?好?”
浮雪听师姐这?么?说,也稍稍宽了些心,思索了一下说道:“纹朵花吧,或者纹个漂亮的蝴蝶。”
程岁晏插嘴道:“纹一把剑也行,一定很飒爽。”
云轻点头道:“都不错。”
辞鲤说:“要我说,不如纹个蟑螂,你跟人打架时,对手一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肯定会分心。”
“你这?小猫,嘴怎么?这?么?毒,我让你知道我的手段。”云轻一边说,一边狞笑着把辞鲤推到桌上。
“神经病,干什么?!”
“嘿。”
云轻把它翻了个身,对它上下其手地摸啊摸。
揉揉脖子,扯扯耳朵,捏捏爪垫。
早就想这?么?干了。
程岁晏和浮雪也笑嘻嘻地加入,一下子六只手在它身上乱摸,辞鲤怒道:“住手!住手啊你们!混蛋,摸哪呢!”
辞鲤只刚恢复了一些修为,方才为了省些力气就没化人形。现在想化也来?不及了,它正躺在桌子上被三个人乱摸,突然变人形的话只会更尴尬。
江白榆拖着个人走进花厅,见他们胡闹得厉害,辞鲤都气出喵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