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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狂喜 极致的狂喜,又极致的孤独。……
    云轻自然喜欢。
    谁会不喜欢花呢,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
    不过,她觉得江白榆应该是喝醉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 不会做出这么招摇的事?。
    船身?晃了晃,江白榆的身?体随着船体的摇摆而摇摆, 云轻怕他?一头扎下去,于是伸手扶他?。
    恰好他?这时候也?抬了下手臂, 她于是没有如预期那样?抓住他?的胳膊, 倒是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江白榆一下子就不动了。
    “走吧,回去。”云轻拉着他?往回走, 怕他?东摇西晃地?翻下船, 终究是没放手。
    跳舞唱歌的女孩子们正在船边看荷花,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胎毛没褪的小鸭子;
    程岁晏正和楚言川勾肩搭背的哥俩好,楚言川笑着听他?说了会儿话,忽然问道:
    “岁晏,当今丞相也?姓程, 你?这一’程’与丞相家那一’程’, 是否同出一枝?”
    “啊, 算是吧, 我们是……远房亲戚,嗯,远房亲戚。”
    楚言川笑道:“难怪你?见多识广呢。”
    画舫的另一边, 浮雪和楚言禾在争执。
    浮雪:“这荷花是为我师姐开的!我师姐就在这船上!”
    楚言禾:“这花是为我大?哥开的!我大?哥是玲珑城城主,整个城都是他?的,荷花也?得听他?的话!”
    浮雪:“胡扯,我师姐比你?大?哥厉害多了!”
    “我大?哥厉害,我大?哥文武双全?!”
    “我师姐厉害, 我师姐内外兼修!”
    “我大?哥风姿冠天下!”
    “我师姐容颜世无双!”
    “我大?哥单刀赴国?难!”
    “我师姐一剑荡群魔!”
    云轻尴尬得想捂脸。
    她假装不认识她们,赶紧把江白榆扶进船舱,躲了她们。
    栏杆边,小鸭子一样?的女孩子们在笑闹:“呀,你?看那有个并蒂莲!”
    “那也?有那也?有!”
    “我也?看到了!”
    “并蒂莲不是很稀罕吗,以?前从来不曾见过。今日却有这么多。”
    “神仙思凡了!”
    “快许愿快许愿,嘻嘻!”
    ……
    云轻觉得江白榆的酒品真的很好。他?也?不闹,就安安静静地?被她拉着,她让他?坐他?就坐,坐下后仰着脸看她。
    一双眼睛不复平时的温润,此刻变得波光粼粼的,瞳仁儿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视线一直追着她。
    云轻被他?盯得头皮发紧。
    她自问还没修到圣人那个境界,他?生得又好看,还香香的,现在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给他?倒了碗醒酒茶,送到
    手里,便转身?离开。
    云轻出舱后在甲板看到楚言川,后者?一脸歉意地?对她说:“实在没想到,二十年的不经年酒,后劲这么大?。”
    “无妨,醒酒也?快。”
    “我正和岁晏兄商量,客栈总归是不方便,不如你?们几位住到我们府上?城主府很大?,房子管够。你?们在城主府,也?好有个照应。”
    他?没说照应什么,云轻却因此想到另一事?:“确实有个人,需要你?们关照一下。”
    随后她说了李四娘的事?。
    孤儿寡母有钱,就如同小儿在闹市中抱金行走,很容易被人觊觎。倘若有城主府撑个腰,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楚言川听罢,笑道:“小事?一桩。”
    “如此便多谢了。”
    “该我谢你?。她是玲珑城的子民?,我们楚家人是被玲珑城的子民?供养的,理应提供庇护。”
    他?这话让云轻有些意外,她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楚言川便红着脸转开头,视线落在湖面上的一棵并蒂莲上。
    云轻感觉到身?后有目光注视,回头看去。
    江白榆斜斜靠在窗前,胳膊抵在镂空雕花的船窗边沿,手托着下巴,隔着花窗看他?们。
    他?发带有些松散,浓密的乌发在肩头斜着铺开一片黑色的瀑布。
    月白色的柔软发带拂在脸侧,被微风吹得轻轻颤动,像是一根手指在抚弄他?如玉的脸庞。
    云轻转回头时心?想,这套衣服有点普通,配不上他?的脸。
    她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湖心?岛上景色。
    湖心?岛上盖着成片的房子,粉墙黛瓦,高低错落,岛上种着菜,养着家禽,还有许多果?树。
    其中一棵柿子树尤其高大?,这时节树上挂满了火红的柿子,像成千上万的小灯笼,温柔地?笼罩着树下的房屋。
    画舫路过湖心岛时并未停留,而是去了玉环湖的另一边。
    另一边是一道高约百来丈的石崖。崖上悬挂着茂盛的薜荔,崖底覆盖着大?片的青苔。
    在石崖中间,有一条红色的刻痕,约莫五六寸宽,十几丈长,刻痕旁边是一片红色铭文。
    楚言川指着刻痕解释道:“那便是二十年前大?洪水时玉环湖涨水的高度。”
    程岁晏看得啧啧称奇,问道:“旁边铭文想必记述的是圣曦治水的始末?”
    “嗯,等会船走近些就能看清。”楚言川笑着点了点头,“岁晏,云轻,你?们再看那石崖的东南角。”
    程岁晏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儿,笑道:“我看到了,想必那就是圣曦的墨宝?”
    说着,他?指了指石崖东南角接近崖顶的地?方,那里刻着两个大?字,染着朱砂。
    笔画飘逸潇洒,刻痕锋利均匀,一气呵成,像是有人用剑直接在石崖上一口气写就的,与常见的摩崖石刻颇有不同。
    云轻顺着他?手指的放眼看去。
    只一眼,她脑中便如惊雷般炸开,呆立不动,身?上竟不自觉起了层鸡皮疙瘩。
    程岁晏没注意到云轻的沉默,事?实上他?自己也?感觉很不对劲。
    ——他?发觉圣曦的墨宝总共才两个字,而他?竟然有一个不认识,这实在是尴尬。他?确实不爱读书,可也?不至于到文盲的程度吧!
    “什么……天?言川,那个字读什么?”程岁晏问。
    楚言川笑道:“是’胜天’。这个字的写法确实特别,若不是玲珑城的人,估计都不认识。
    当年仓颉大?神造字,字体流传到现在几经演变,最?初的字体如何,现在也?无人得知了。圣曦娘娘是远古大?神,用的想必就是最?初的字体。”
    胜天,胜……
    原来羲皇无字书里的那个字是胜!
    云轻死死地?盯着那个“胜”字,心?绪翻涌。长久以?来的困扰得到解答,她想仰天大?笑,又想放声大?哭。
    她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告诉浮雪,告诉白榆和岁晏。
    可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做。
    这个巨大?的秘密陪伴了她十几年,往常不说还只是怕遭天谴,现在它更是牵涉到师父的生死,她甚至连异常都不该表现出来。
    极致的兴奋,又极致的压抑。
    极致的狂喜,又极致的孤独。
    心?里像是住着一片深海,狂风滚滚,怒浪涛涛。脸色又极为平静,平静得像是一尊慈悲的雕塑。
    程岁晏还想就这个摩崖石刻点评几句,顺便写首诗以?洗刷关于文盲的耻辱,他?刚要开口,忽然发现云轻转身?进船舱了。
    “云轻?云轻?”
    “累了,休息一下。”云轻硬邦邦答道。
    “哦。”
    云轻路过浮雪和楚言禾时,她们俩已经不吵架了,也?在肩并肩看圣曦娘娘的墨宝。
    楚言禾绘声绘色地?给浮雪讲圣曦写这俩字时的情形,仿佛她亲眼看到过似的。
    云轻揉了一把浮雪的脑袋,接着便走进船舱。
    ……
    江白榆感觉云轻不对劲。
    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亮得过分,呼吸也?比平常快了几分。
    江白榆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云轻的心?口还在隆隆狂跳,她接过茶水,仰头吨吨吨,一口喝光。
    因为喝得太过豪放,一点茶水溢出嘴角,顺着嘴角往下,流过下巴,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划过一道细细的水痕。
    江白榆视线扫过那道反着光泽的水痕,伸手接住她喝空的茶碗,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透着一股子矜贵与优雅。
    “怎么了?”他?轻轻放下茶碗,问道。
    “白榆。”
    “嗯。”
    “我今天很开心?。”
    江白榆笑道:“开心?就很好。”
    “白榆。”
    “嗯?”
    “我送你?套新衣服吧。”
    江白榆奇怪道:“为什么突然要送衣服?”
    “都说了,我今天开心?。”
    江白榆很有些哭笑不得。她表达开心?的方式就是给人买东西吗?难怪她总是囊中羞涩,看来是经常开心?的。
    他?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