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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114章 司宁说,男女授受不亲。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一枝寒影落在了窗棂角落,寒影下便是隐隐约约的身影。
    说是五日回,但江烬霜满打满算,也不过三日而已。
    ——看来司宁家的汗血宝马确实能耐,改天从他手里抢几匹过来。
    她胡思乱想着,看向窗外的那道人影。
    长风吹过庭院的树影,吹过桌案上的桃枝。
    “砚诀?”
    没听门外的人开口,江烬霜又笑着叫他一声。
    终于,人影动了动。
    “我以为你睡着了。”
    语气清冷平静,语调微微压低。
    江烬霜无奈地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觉浅。”
    窗外的人缓缓道:“我问了春桃。”
    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告诉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江烬霜点点头,却还是笑着:“所以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司宁说你还去他府上借了汗血宝马?”
    砚诀闻言,便解释一句:“我已经还回去了。”
    好像生怕她怪罪一样。
    又停了停,窗外的男声再次传来:“我去了一趟白玉京。”
    江烬霜嘴角的笑意稍停。
    她有些迟钝地动了动眼珠,这才反应过来:“你去白玉京做什么?”
    白玉京在万晋的最北端,从京城出发,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要七日才能到。
    而砚诀骑着汗血马,只用了三日。
    ——肯定是日夜兼程,未曾休息过的。
    一想到这里,江烬霜的精神便紧绷起来。
    她从床上迅速起身,语气也稍稍沉了几分:“是白玉京出事了?”
    白玉京地处万晋与北槐交界,往年常有北槐士兵侵犯万晋边境。
    只不过那时有睿阳王的黑甲骑驻扎边境,白玉京的百姓并不十分担心。
    而现在……
    江烬霜脸色微沉,语气也紧了几分:“砚诀,进来回话。”
    隔着窗户上的窗户纸,江烬霜注意到砚诀的身影稍顿。
    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应了一声:“好。”
    砚诀进门的工夫,江烬霜披了一件大氅,让他进了房门。
    情况紧急,江烬霜也便不在意男女大防那些事情了。
    可不想,江烬霜打开房门时,却见男子眼上蒙了黑巾,抬步走了进来。
    那黑色的巾帕将男子的眉眼包裹,也柔和了他脸上的棱角,显现出几分润玉的温和。
    江烬霜闻到了他身上寒雪的味道。
    是白玉京特有的,终年不化的寒雪气息。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进门的动作有些迟钝僵硬。
    风尘仆仆,就连衣袍上都沾了污秽。
    砚诀的个头比江烬霜高出许多,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像堵山墙一般。
    风雪的味道袭入鼻腔。
    江烬霜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看到砚诀还有心思在眼上蒙了黑巾,江烬霜便也肯定,白玉京至少没出什么问题。
    不觉笑出声来。
    看不见她,砚诀的听觉便更加敏感。
    听到她笑,砚诀薄唇微抿,有些踌蹰地站在了原地。
    “砚诀,谁教你这个的?”江烬霜笑着问他。
    砚诀挺了挺脊背,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压下,指骨微微泛白。
    喉头动了动。
    “司宁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只简单回答一句。
    江烬霜便也不在意地笑笑。
    夜色微凉,江烬霜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打趣问他:“所以你深夜来找我,是有什么事?”砚诀身量很高,微微垂眸寻找说话的来源。
    江烬霜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地看他。
    蓦地,素来冷凉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男子牵了牵嘴角,一直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了胸前。
    一瞬间,目入江烬霜眼帘的,是如火一般的艳红。
    下一秒,熟悉的香侵入江烬霜鼻孔,她慢半拍地动了动眼珠,视线这才落在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上。
    艳红的朵如火焰般盛放着,仿佛能够将整个禅房照亮。
    是红尾鸢。
    白玉京特有的那种树。
    江烬霜的眼中开满了火红的海。
    “砚诀,你说白玉京的红尾鸢开了吗?”
    “出来这么久,竟还有些想看了。”
    “……”
    莫名的,江烬霜突然想到,在白玉京那三年,其实过得也不算艰苦的。
    京城的豪门权贵,百姓人臣,人人都说她是走了大运,才得以从那苦寒之地重回繁京。
    但其实,在白玉京的那几年,江烬霜并不觉得苦寒难挡的。
    红尾鸢的,是万晋乃至天下,少见的漂亮的。
    一时之间,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蒙了黑巾的砚诀半晌没听到江烬霜的反应,漂亮的剑眉微蹙。
    就连握着枝的手也稍稍紧了紧。
    头顶上传来他冷冽清峻的嗓音:“我挑了白玉京城中开得最盛的。”
    像是解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若不喜欢,我再去选。”
    就像是想要将自己所有都送给主人的狼犬一般。
    收了利爪,连獠牙都藏了起来。
    江烬霜轻笑一声,接过砚诀手上的枝。
    “没有,砚诀,我很喜欢。”
    砚诀的嘴角向上牵动几分,但仍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他一只手按在剑柄上,扬了扬下巴,看上去有些骄傲。
    江烬霜低头欣赏着枝,却又是抬眸,无奈又疼惜地开口:“砚诀,你这几日是不是都没有休息?”
    牵动在嘴角的那点弧度也消失不见。
    他微微抿唇,别开头去,江烬霜的视线只能看到他漂亮又锋利的侧颜。
    那黑巾蒙住他的眼睛,少了几分侵略感。
    他想解释点什么,但又不敢撒谎。
    半天才勉强地开口:“有阖过眼的。”
    江烬霜佯装生气地皱皱眉:“砚诀,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你背一背。”
    砚诀闻言,乖顺地低下头去,语调清冽:“子时前要上榻休息,用膳不能不吃素菜,练剑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时辰。”
    江烬霜扬眉:“错了吗?”
    砚诀点头,“嗯”了一声。
    江烬霜却也清楚,他也就是这个时候装的乖巧,其实完全不知道悔改的。
    也知道他好几日没合眼了,江烬霜叹了口气:“枝我收下了,现在,你马上,回公主府休息。”
    砚诀稍稍挺了挺后背。
    半晌,才好像打着商量般的语气道:“我在你门外睡就好。”
    不想走。
    江烬霜哭笑不得:“不行,这几日都在公主府好好休息,三日后本宫回了公主府,若是见你没休整好,便罚你一个月不许吃肉。”
    砚诀皱了皱眉。
    许久才应了声“好”。
    送砚诀离开后,江烬霜看着满怀的枝,目光又看向桌案上那已经枯萎的桃。
    没再多想,江烬霜将那些桃枝取出,将手上的红尾鸢插了进去。
    ——她明日要跟那小师傅说,叫他不必再摘桃来了。
    ——
    第二日一早,江烬霜是被门外的钟磬声叫醒的。
    眯了眯眼睛,江烬霜想起,今早要去殿中诵经礼佛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