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峰丛中。
辰南和雨馨互相依偎,静静的看着天际落日。
雨馨靠在辰南肩头,眼神迷离道:“辰南,你喜欢我么?”
辰南脸颊轻轻摩挲着雨馨的秀发,坚定道:“喜欢,永远喜欢!”
“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雨馨,别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嘻嘻,我没有乱想,你还记得万年前,那个很没出息的理想么?”
辰南声音梗咽:“记得。在一起生活,开开心心,平平淡淡,每天陪你一起看日出,每天陪你一起看日落。”
晨曦高兴道:“你记得就好,我会永远永远的记在心中,永远永远的不会忘记。”
辰南压抑着心中的悲伤,看着天际尽头的落日,温柔笑道:“太阳快落山了,我在这里陪你看日落。”
“看不到日出,看日落也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雨馨露出幸福的笑容。
大日西陲,晚霞漫天,透露着凄凉意味。
雨馨静静的靠在辰南肩头,一脸的温馨笑容。
当最后一抹血色残阳消失时。
雨馨猛地推开辰南站了起来,一掌划开自己咽喉,一掌插进自己胸膛,鲜血染红了衣裳。
血凄艳,四下飞溅,星星点点的洒落蕊。
“啊……不!”辰南目眦欲裂,抱着雨馨仰天悲吼,眼角流出两行血泪。
残阳似血,晚风似刀。
辰南抱着雨馨的尸体近乎崩溃,白衣胜雪、天真无邪的女孩,竟然这样死在了他的怀中。
辰南绝望了!
他如同濒临死境的野兽般,嚎叫着,痛哭着。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间。
雁荡山初次相逢时,似白衣天使般,纯真无邪的女孩,气鼓鼓的回头质问道:“坏人你为什么跟着我?”
相识后,孤儿身世的雨馨甜甜笑道:“我叫雨馨,在一个雨夜,被师傅在丛中捡到。”
被魔王东方啸天重击,代他而死时:“从小到大我只有师傅一个亲人,没有父母……没有玩伴……没有朋友,好孤单!”
“自从遇见你我好快乐,辰伯伯、辰伯母待我如亲生女儿般,我好幸福,因为我终于有了一个……家。”
“你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已经没有了师傅,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宁愿自己……死,也要你……好好活下去……”
“这两年……我真的很快乐,是你将我带出大山,让我认识了……全新的世界。”
“我是不是很傻?什么也不懂,经常……闹出笑话,是你耐心的帮我讲解,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
“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平平淡淡的……生活……”
辰南痛彻心扉,泪水早已干涸,整个人已经快疯了般,心中被滔天的悲伤和绝望所充斥。
万年前,即便知道雨馨走进百谷,就意味和他死别,但他心中还是存着一丝希望。
万年后,上天给了他一个天大惊喜。
小晨曦、产生灵智的雨馨尸体、精灵圣女凯瑟琳,无不在向他证明着,雨馨似乎还没有死去。
事实如预料那般,雨馨果真没有死,在天界他们重逢了。
可让人绝望的是,重逢之后,竟然是死别,永远的分开,而这一次没有给他留下半丝希望。
辰南的眼神渐渐涣散,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与脆弱。
永恒森林吞神噬仙,他亦一往无前,从容步入!
面对无敌的西土图腾,他也敢冷声相斥,舍身搏命!
天界无情,主神为尊,他也敢嬉笑怒骂,大闹雷神殿!
然而在这一刻,他是如此的恐惧与害怕。
辰南紧紧抱着雨馨的尸体,仿佛溺水濒死的人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不愿撒手。
他茫然了,眼神越来越散乱,耳畔不断回响着万年前,雨馨弥留时的话语。
“当你……老去的时候还能想起一个叫雨馨的女孩……”
雨馨这一生,似那天山之巅的雪莲,冰清玉洁,纯真无瑕,单纯而来,欣慰含笑而去。
辰南眼神散乱,感觉天在旋、地在转,而后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尘埃草中。
外力能够摧毁一个人的肉体,而心伤能够杀死一个人的灵魂。
辰南的灵魂之火越来越弱小,渐渐归于寂灭。
“唉……这便是……情爱么?”
悠悠的叹息声,自辰南丹田处响起。
五太轮转,混沌符文自辰南丹田处交织涌动而出,混沌气翻涌,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辰南身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辰南麻木的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后,眼底立即涌现激动神色,眼中再次有了光芒:“前……前辈!救……救救雨馨,晚辈愿……愿付出……一切,甘愿……成为前辈的……棋子,无怨……无悔!”
他的声音嘶哑难辨,刺耳模糊的让人听之不清。
王易的身影,由虚幻化作真实,好似本来就应当在这里,又好似不应该在这里,只因辰南的呼唤而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垂眸,对上辰南的死灰双眸,低叹道:“曾经,贫道也懵懂的喜欢过一个女子。她在我最无助、最彷徨、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带来了一缕希望……”
“以前贫道不知何为情爱,不懂何为生死不渝,不懂何为生死相许……如今,贫道好像懂了……”
辰南仰着头,眼中流出血泪,恳求道:“前辈,求你救救雨馨……救救雨馨……”
王易看着生机尽散的雨馨,叹息道:“太上忘情录,一门褪去本我,升华自身,成全他人的法门。雨馨一路退去遗褪,如同七绝天女的七绝天书般,法不同,但道相似。”
辰南闭上双眼,接连深呼一口气,好半响,情绪这才缓缓稳定下来,他睁开双眸,沙哑着嗓子道:“请前辈解惑,如何才能救雨馨,晚辈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王易双手负后,平静道:“七绝功法乃七绝天女所创,她原本是第六界女皇,为了更进一步,创出此功法。”
“修炼方法是她一身化七身,融入苍冥天地中,待七位神女修行圆满后,再融合归一,功法就会大圆满,成为世间有数的逆天强者。”“太上忘情录,一种极为邪门的功法,修炼后会蜕变出无情的第二人格,主要分作三个境界。”
“人境,以修炼者为器,如刀气、剑罡,以身化剑,凝为神兵。地境,世间万物都为“我”兵,意念所至,凡有质之物皆尊我令。天境,代天而行,我即天,天即我,我言即法,我行即则,天地法则唯我而定。”
“凡是修炼太上忘情录者,最终都会走向毁灭,并反哺给太上。太上留下此功法以坑害后人,目的便是汲取修行者的精华,以补全自身,以期更进一步。”
辰南怀抱着雨馨,绝望地颤声道:“前辈是说……雨馨……没救了……”
“有救!”王易认真的看着辰南。
辰南面露狂喜,连忙小心地将雨馨轻柔的放平,双膝跪地,伏地拜倒,恳求道:“请前辈救救雨馨!”
王易垂眸,平静道:“小晨曦是魂,尸王雨馨是体,精灵凯瑟琳是魂,无情仙子是意识,这是另类的四绝天女……”
“想要真正的复活雨馨,需要将她修炼太上忘情录的遗褪合一,如此复活后的她,方不会是无情人格。”
辰南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若复活雨馨的代价,是小晨曦、尸王雨馨、凯瑟琳的消逝……他如何有资格做这个决定?
若雨馨复活后,知道了这样的复活代价,以她纯真的性格,如何能够接受?
若为了复活心爱之人,以牺牲他人性命,这与魔道何异?他如何安心?
王易见辰南如此,忽然欣慰的笑了笑:“不错,没有失去本心。你也不用担心,她们本就是一体,融合为一,并非彻底消逝,只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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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你做了四个不同的梦,融合为一,便是将四个梦境的经历融合,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会消逝。”
“就算现在不融合,未来她们也会在种种机缘巧合下,融合为一,这是她们的宿命,也是雨馨的宿命。”
辰南眼神挣扎,内心的矛盾与痛苦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他低声道:“前辈,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王易轻叹一声,目光深邃:“若不及时合一,雨馨恐有魂飞魄散之虞。而你,作为与她命运相连之人,你的选择,至关重要。”
辰南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滴落却浑然不觉。他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绝之色:“前辈,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能让雨馨有生的希望。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王易点了点头,似乎对辰南的决定并不意外:“复活雨馨需要很庞大的能量,强者的能量核心最为适合,且越多越好。如天使之心、神格、舍利都行。”
“记住,这是一场时间赛跑,也是对你心性的考验。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遭遇重重困难,艰难择决,甚至是生死危机。但唯有坚持本心,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辰南站起身来,目光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只为那一丝希望,只为能让雨馨再次睁开眼,看到我。”
王易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辰南的肩膀:“真正的强者,不仅在于战胜外界的敌人,更在于战胜内在的自己,心若死,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双手掐诀,无数混沌符文飞舞跳跃,融入雨馨体内,修复肉身伤势的同时,在体表形成繁复玄奥的先天道禁,镇封蕴养着她的灵识和躯壳。
“你的路,还长……坚定的走下去吧。”王易的身影逐渐模糊,化作一缕太极天碑气机,没入辰南体内。
“雨馨,等我。我一定会复活你,让你再次绽放笑容。”辰南在心中默默许下誓言,抱起雨馨的尸体,步入了内天地。
此刻的内天地鸟语香,殿宇楼台成片,小桥流水,飞瀑流泉,如梦似幻。
在总管骷髅头古思的带领下,被俘虏的天使们将这里开发的,如同灵气氤氲的极乐圣境般。
天地中心处。
三十丈高的定地神树青碧翠绿,神光万道,周边草茂盛至极,香扑鼻,一派怡人生机。
辰南抱着雨馨来到定地神树的树冠上,用柔嫩的枝条在树冠中编织成一个软床,轻柔地将雨馨放在上面。
“有着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定地神树滋养,足够保证雨馨尸身万载长存。”
“从现在开始,我将踏遍天界,找到足够复活雨馨的能量,即便与众仙神为敌,也在所不辞!”
辰南痴痴的看着雨馨,温柔地抚摸着她冰冷的绝美脸颊,低声呢喃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辰南的神情归于了平静。
他起身,离开了内天地,站在绝峰之上,仰望着满天繁星,眸光显得坚定异常。
“太上忘情录……”辰南低语一声,转身开始在绝峰上搜寻起来。
云雾缭绕的山巅,琼楼玉宇座落,青竹点缀,竹林正中,山泉汩汩而流,两条飞瀑自绝峰奔腾而下。
辰南穿过重重楼阁院落,来到了雨馨的寝室。
屋中简单而洁净,一张暖玉床、一张紫玉桌、一把碧玉椅,简简单单,冷冷清清。
紫玉书桌上,薄薄的书册透发着无比沧桑的古意,封面之上书写着几个大字:太上忘情录!
辰南来到桌前,盯着封面上那苍劲有力的古字,心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场灾难性的危机,但他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心神被无形力量吞噬、摄取。
就在这危急关头,丹田处的神魔太极图跳动了下,传出一股力量,屏蔽了太上忘情录的干扰。
辰南打了个激灵,眼前视线逐渐清晰,他猛地偏头,伸手将书册翻转,不敢再直视封面上的古字。
“好可怕的邪书!”辰南一脸忌惮:“太上绝对有着难以想象的大法力,单凭几个古字,便构架出一方虚幻广阔的地狱天地,差点将我的心神吞噬。”
辰南拿起书册调转过来,避开封面上的古字,慎重的翻开了书册。
“好高的要求!竟然非仙人不可研习,不愧是天界第一奇功!”辰南瞳孔剧震,
开篇第一章就深深将他震撼,书中所述字字珠玑,对于刚入七阶仙武的自己来说,当真是仙言妙语。
开篇不是太上忘情录的心法,只是论述了修炼者必须掌握的一些杀招。
其中竟然收录有逆天七魔刀、困神指、通天动地魔功等心法。
这都是辰南家传玄功禁忌篇收录的绝学,而太上忘情录中居然也有记载,不难推测后面真正的心法必然高绝深奥。
辰南随手向后翻去,才翻开半册他立时动容。他快速向后翻动着,这部书如果流传出去,绝对能够引起天界动乱。
他不敢再看后面的内容,深怕自己禁不住诱惑,而改修这太上忘情录。
这门邪法,练到最后会杀死自己,在不能彻底了解前,他不敢深入诵读。
辰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以弈局天地为……”
后面还应有一句话,不过却被人涂抹掉了。
最后落款是:天人绝笔。
“天人?不是太上么?”辰南蹙眉低喃。
毫无疑问,这本邪书,会令无数神灵为之疯狂。
如果将这本书抛出去,恐怕数日之内天界就会血流成河。
“天使之心、神格、舍利……越多越好……”辰南掩书而叹,眸光渐渐淡漠下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