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见到他?
阿莱把花朝节上发生的事说了,省去她自己那段,其他从第一次见到彼岸到他离去都告诉了纳兰懿。
纳兰懿取走毛氅,抱着毛氅,静静地听着,没过一会儿,眼尾一片猩红。
半晌,他凄凉一笑,听你这么说,那晚他过得很好。可惜那晚不是自己陪在狴犴身边。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嫉妒阿莱。
好想杀了她。
凭什么她可以陪狴犴走完最后一程,凭什么不是自己见到狴犴?
可是看着怀中的毛氅,他心中叫嚣的杀戮,慢慢压制下去了。
狴犴一直在皇宫里,没出来玩过。
阿莱告诉他,他吃了很多零食,还玩过变戏法,看过烟花以及作弄过她。
只是最后这个,没必要说出来。
尘世还有更多好玩好吃好看的,他都没享受到!纳兰懿情绪蓦地变得十分激动。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深谙地注视着阿莱片刻。
他太了解狴犴了,那家伙很容易对人产生好感,当初凌纪初就是利用这一点欺骗了狴犴。
最后的人生,他不希望狴犴还被欺骗。
如果眼前这只伥兽欺负过狴犴,他会发疯,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
没有骗我?
阿莱不懂他为何情绪起伏这么大,还这么容易善变,她低眼看了一眼,没有骗你,如果骗你,我又何必把他留下的毛氅交给你。
纳兰懿无言以对。
这件毛氅是狴犴毛皮变幻的,必须是他心甘情愿才能脱下。
不过对于狴犴选择把毛氅送给伥兽这件事,他嫉妒得心里发酸。一只伥兽,何德何能能拥有狴犴的毛皮?
哼,算她识相,将毛氅交出来。
纳兰懿还在独自脑补,阿莱已经向门口走去,抓住门沿正要打开,纳兰懿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把毛氅送给你,你为什么要交给我?
阿莱按捺住想回头看一眼毛氅的冲动,过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个字,她沉默地垂下羽睫,踏出门槛,不疾不徐地在清冷的暖阳中行走着。
光晕中,一只蝴蝶自光中飞来,落在阿莱发丝间,化作一支蝴蝶步摇。
这街道上的甜点,胭脂,花粉味无一不是那夜熟悉的气息,就连荷花灯还浮在水面,没有全部沉入河中。
然,与他的点点滴滴消失无痕。
水牢中暗无天日,还伴随着一股腥湿腐烂的气味。
纪初感觉双腿皮肤都快起褶子了,身上的伤口迟迟没好,不少地方都化脓了。
半昏半醒之际,听见铁门吱呀一声,他身躯一震,心想今日份的折磨又来了。
透过上面的铁栏杆,黯淡浑浊的水光反射在那人身上,那人居高临下,内敛的下颌之上都隐于暗处,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但他也不用瞧仔细便知纳兰懿的心思,无非还是一如既往的憎恶着。
他嘲讽似的笑着,要打就打吧,反正你弄不死我,我也逃不出去。
纳兰懿一言不发在他意料中,对方不说话,他更来劲了。你把我关进来,想折磨我到几时?
这会儿纳兰懿突然道:现在我不想折磨了,今后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纪初傻了,等他打起精神想问个明白,上面哪儿还有人啊。
他在这里,只有纳兰懿和凌满月知道。
那只死凤凰从没来看过他一眼,固然纳兰懿每日都会折磨他,但也总比他一个人留在冰冷漆黑的水牢里强。
水里的毒蛇每日都会吞吃他的肉充饥,让他生不如死,终究是普通的蛇,没有修炼过,活不了多少年。
多年后蛇会死在水里,发烂发臭,而他还会继续和蛇尸待在一起,想想,就头皮发麻。
他开始期待纳兰懿回来。
可惜等了一天又一天,他的期望一次次落空
我不后悔杀他,我想活着没有错,所以我杀他也没错
失智疯癫的喃喃自语,如同地狱恶鬼的咒骂,在这永无天日的方寸之地里不断回荡。
四院计划休养生息一年,等明年再重新举办剑修大比,为皇宫选拔人才。
谁知乾帝下旨五月初举办,还拨了不少钱大肆筹办,这让四院纷纷想骂娘,这么多灵石不都是暗示世家上供得来的嘛,还顺便抄了洛家。
这些灵石乾帝能用,他们四院若是用了,岂不是站到世家对立面去了。
左右为难下,各位院长派人去世家游走送礼,明着都把世家子弟们夸耀一番,对他们能在剑修大比上赢得头筹感到信心满满,暗地里倒是把乾帝送灵石的事透露出去。
姬易金楚四家瞬间想通,一个个吃瘪忍着,不敢指桑骂槐地骂到乾帝,先前甜头尝的多,现在亏了也不能哭丧着脸,可把他们气坏了。
但这能怪谁,要怪只能怪他们以前太招眼,给了乾帝收拾他们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