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兴致勃勃。
    苏联解体的最初几个月，各个加盟共和国的人对现状都是很满意的。
    他们的货架上终于被塞满了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再也不用之前那种抢购和排队结账了，他们的工资也开始大幅度上涨了，几乎所有人都坚信，他们很快就能变得和西方世界一样，经济高度发展，社会福利良好，人民生活幸福。
    他们不知道，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个月，然后，社会上所有的商品都开始坐着火箭飙升，然后彻底失控，他们手里的卢布会变成废纸，他们多年的积蓄会化为乌有，他们突然发现，情况比当初在红色帝国时代还糟糕，可惜，回不去了！
    苏联刚刚解体的时候，库兹涅佐夫号还在二毛这里，当时的大毛海军留守人员，强行把库兹涅佐夫号开了回去，把这艘宝贵的航母掌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当时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大毛海军不仅仅满足于一艘航母，他们还想要这艘瓦良格号，这样就能组成一個双航母编队了。
    一大群人站在了宽阔的甲板上。
    切尔诺梅尔金脸上带着笑容：“我的兄弟，这艘强大的军舰，应该交给我们大毛海军，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是啊，只有我们大毛海军才能操作它。”格罗莫夫开口：“我们愿意出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完成这艘航母的建造。”
    听到他的话，陪同的二毛官员库奇马立刻摇头：“不，不，现在，这艘航母是属于我们二毛的，你们如果想要，那就需要支付全部费用，而不是剩余的百分之三十。”
    瓦良格号的建造进度已经进行到了百分之七十，现在还剩最后的百分之三十，就能完成全部建造，那么，大毛海军想要买，应该怎么支付？
    大毛海军坚信这是苏联的遗产，他们能掏剩下百分之三十的钱，把这艘航母建造出来就不错了，反正，二毛还是赚钱的。
    但是二毛不干啊，这意味着什么，现在脚下的这艘大家伙，已经给大毛了？大毛只想付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凭什么？咱们需要付全款！你们这是偷换概念，现在的百分之七十，你们也得掏钱！
    于是，甲板上，一通争吵开始。
    马卡罗夫在一旁没有插话，目光复杂，脸色难看。
    他又望向了远处的零号船台，那里，订单107正在被改造成散货船，其实，这艘瓦良格号，要是改造成散货船倒是也不错，至少能避免这些争端！
    吵了半天，双方没有达成任何协议，大毛们气鼓鼓地走了，库奇马等人也走了，马卡罗夫站在舾装码头上，看着这艘表面已经开始生锈的军舰，神情复杂。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马卡罗夫也没有回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艘航母，不可能再建成了。”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马卡罗夫惊愕地扭头看向秦锋：“为什么？”
    “当年，苏联时代，为了建造这些航母，政府动员了八百多个行业，七千多个工厂和科研所，现在，还能有这种条件吗？”秦锋说道：“别看这艘军舰只剩下了百分之三十，但是想要完成它，那就需要……”
    这番话是马卡罗夫在93年的时候说的，现在还不到这个时候，马卡罗夫肯定也只是在心中想这些事情，但是没有一个整体的概念。
    正好让秦锋来点醒他，当预言家就是这么爽。
    “需要苏联、党*央、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9个国防工业部，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才能建造它，而现在，这样一个国家已经没有了。”
    马卡罗夫睁大了双眼，里面开始慢慢失神，几分钟后，他终于叹了一口气：“是啊，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才能建造它，现在……”
    干了一辈子造船的马卡罗夫，身体开始颤抖，目光中，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出现，那个强大的国家，已经没有了啊！
    刚刚大毛和二毛的争吵，哪里有曾经那个时代的团结，他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的强者，现在……
    “所以，这艘军舰迟早都会被废掉，到了那个时候，欢迎来找我。”秦锋说道：“只有到了我的手上，才会让这艘军舰发挥出来它的价值。”
    “你打算怎么改装它？”马卡罗夫问道：“还是散货船吗？”
    “当然不。”秦锋摇头：“那艘订单107，才刚刚建造好了船体，所以用它来改造散货船是最合适的，而眼前这艘，已经基本成型，就剩下内部设备的安装了，如果拆开改成散货船，那就浪费了。”
    “那您买回去要做什么？难道……”
    “我们太平洋集团是民企。”秦锋说道：“我们只做民企该做的事情。如果我们买回去，那就会将它改造成航母公园，餐饮、娱乐、军事博物馆，甚至还可以有大毛这边的表演活动。”
    航母公园！
    马卡罗夫心情复杂，他多希望这艘军舰能继续航行在大洋上啊！不过，要改装成航母公园，至少也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否则，很可能会被拆掉，变成废铁啊！
    跟在秦锋身后，一起走过来的巴比奇，此时也是心情复杂。
    这个秦总，一直都是脑洞大开，做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如果买回去改装航母，不知道有多少势力会反对，很可能连黑海都出不去，但是，改造成航母公园，就没有那么大的阻力了。
    至于买回去，是真改造成公园，还是改造成其他的，那就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了。
    “对了，我看那艘散货船的改装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想要在这边四处转转。”
    “那您想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陪您去。”巴比奇开口。
    “也没什么想法，就是四处逛逛。”秦锋看向巴比奇：“巴比奇先生，您能陪我一起，我当然很开心，不过，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散货船改装？”
    “当然不会。”巴比奇说道：“改装方案已经制定好了，我们的工人也都是最熟练的。哪怕我不在，他们也能完成建造，还有马卡罗夫厂长盯着。太平洋集团旗下，航空工业正在飞速发展，所以，您想不想去我们二毛的航空企业看看？”
    “可以啊。”秦锋点头：“正好也去基辅欣赏一下你们首都的风光。”
    “好。”
    其实，秦锋只打算自己活动活动，这样不管做什么，都比较方便，但是，让他很好奇的是，这巴比奇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管做什么，都想要跟着自己一起。
    既然这样，那自己当然也要多和他接触，这样成了好朋友，以后也方便把他忽悠到东方去啊。
    第聂伯河纵贯南北，把二毛国土分成东西两部分，基辅就坐落在第聂伯河右岸起伏的丘陵上，已经有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这里也如同是花园一样的城市。
    现在这个季节，看不到多少绿色，街头也是行人匆匆。
    秦锋等人乘坐火车，一路北上，一直进入基辅，看着城市的景象，他的脑海里仿佛浮现出来后世的景象。
    因为少数人的野心，拉着整个国家去陪葬，普通人也只能乖乖接受命运的安排，这个国家……
    当然了，这个国家早就完了，甚至还比不上大毛，毕竟大毛的寡头都被干掉了，这里从独立之后，一直都是寡头说了算。
    解体之后，二毛的情况还是非常不错的，他们有大量的军工企业，有大量的人口，如果他们能有个杰出的领导人……呵呵，有句话说的好，死掉的老毛子才是好毛子，如果他们强大起来，咱们怎么捡漏？
    这次去安东诺夫设计局，也不知道能捡到什么漏，总之，顺其自然吧。
    安东诺夫设计局在基辅西边的郊区里，是一个庞大的军工联合体，设计和生产都综合在一起，不过，和其他的军工产业一样，它照样需要其他各个加盟共和国的零件，尤其是大毛的零件。
    哪怕就算是安-124的发动机，也就是d-18t，能够被同样在二毛的马达西奇公司生产，但是，生产发动机需要的各种毛坯呢？很多还是大毛那边提供的。
    所以，当苏联解体之后，安东诺夫设计局也就开始走起来了下坡路，再也没有什么建树，缺乏改革和创新，依靠政府输血，虽然没有像黑海造船厂、马雷舍夫坦克厂那样倒闭，但是，安东诺夫设计局也没有任何新的产品问世，到了后来，为了糊口，甚至把专门用于飞行测试的基辅戈斯托梅尔机场都给卖掉了。
    当然，现在的安东诺夫设计局可不这么看，从上到下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他们以为，苏联没了，自己会过得更好。
    当秦锋来到这里的时候，设计局的总设计师佩特罗-巴拉布耶夫热情地迎了上来。
    “秦总，欢迎来到安东诺夫设计局，听说你们太平洋集团也在研发大型客机，不过，伱们毕竟是从零开始，恐怕会遇到很多技术问题吧？”巴拉布耶夫兴奋地说道：“你们是否需要我们安东诺夫设计局提供技术指导？”
    秦锋原本还以为是巴比奇的面子，让自己能顺利地见到总设计师，现在才发现，人怕出名猪怕壮，哪怕自己过来，眼前的这个肥肥胖胖的老人还是会迎接自己的，因为咱们太平洋集团已经很强大了！
    “这个嘛，暂时不需要。”秦锋说道：“我们搞的是民航客机，你们安东诺夫设计局主要是设计运输机的，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如果从外行的角度来看，客机和运输机都是大飞机，好像也没啥区别，但是实际上，需求不一样，运输机要求结实耐用，可以在粗糙的跑道上起降，客机要求乘坐舒适噪音小，油耗还得低。
    说起造大型运输机，那没得说，全球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大型运输机都是安东诺夫设计局的杰作，但是，说起造客机来，安东诺夫设计局就要差不少了。
    “秦总，那是您不了解我们安东诺夫设计局。”巴拉布耶夫摇头：“大飞机都是相通的，我们既然能造世界第一的运输机，当然也能造世界第一的客机，我们从八十年代开始，就在研发安-218客机，目前，这款客机已经完成了设计图纸冻结，随时都能开始造原型机了。”
    说完，巴拉布耶夫看了看身边的人：“金琴科，你给东方客人介绍一下。”
    金琴科-彼得罗维奇-瓦列里，是巴拉布耶夫的同事，也是安-225的首席设计师之一，同时，他也是安-218客机的首席设计师。
    八十年代，宽体客机开始流行起来，空客有了a320，波音有了757，而老毛子这边，客机更新换代的问题也日益严峻起来。
    之前老毛子的主力机型是图-154，技术落后，完全没法和西方抗衡，所以，各个设计局都开始搞先进机型，比如说伊留申设计局就在开发长途宽体客机伊尔-96.
    安东诺夫设计局也决定分一杯羹，于是，推出了中程宽体客机安-218项目，使用两台d-18t发动机，也开始走西方潮流的双发宽体客机的路线。
    如果不是苏联解体，这种安-218客机早就能飞上天空，成为老毛子民航的又一主力机型了。
    项目进行到现在，所有的设计方案都已经冻结，已经开始要打造原型机了，不过，二毛没钱！
    二毛没有资金来支持研发，二毛也没有市场来采购这种客机，所以，安-218在已经造出来了一比一模型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失败了。
    当然了，现在不能说，现在安东诺夫设计局的专家们，对这种飞机充满期待。
    秦锋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名开始介绍客机的二毛设计师，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家伙的履历。
    二毛独立之后，各行各业大衰退，一把好牌打得稀烂，安东诺夫设计局也是日渐没落，二毛政府曾经要求国内航空工业重组，巴拉布耶夫不同意，只能辞职，两年后就郁郁而终了，和黑海造船厂的马卡罗夫有类似的遭遇。
    但是，这个金琴科却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妙，然后就跑路了，后来还成了著名的飞机设计师。
    自己那边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但是，人才嘛，没有人会嫌少，要不要想办法把这个家伙弄回去？
    不过，不能着急，得看看这家伙的心中是不是更喜欢西方世界，否则去了自己那边也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啊。
    “秦总，我们这款飞机属于双发宽体客机，计划安装两台改进型的d-18tm发动机，油耗比国内的图波列夫和伊留申设计局的客机都省油，这样能降低运营成本，提升效率……”
    当年，为了给安-124运输机提供动力，进步设计局负责设计、马达西奇公司负责制造，搞出来了全新的d-18t发动机。
    这款发动机是老毛子第一款大涵道比发动机，高达5.6，从而带来了高达23吨的推力，在老毛子的航空发动机之中，只有nk32的25吨推力比它大，但是油耗也高得离谱，毕竟后者是加力状态才有这么大推力的。
    所以，在研制安-218客机的时候，安东诺夫设计局的设计师们当然就毫无疑问地选择了这种发动机，四发变双发，油耗低，运营费用低。
    老毛子们对这个选择是很骄傲的。
    但是，秦锋却在那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秦总，您对我们的设计方案有意见吗？”
    迎着巴拉布耶夫的目光，秦锋点头：“当然有，首先，发动机的选择就非常不合适。d-18t发动机是军用发动机，寿命短，油耗高，涵道比居然才5.6，这种发动机用在民航客机上，哪里还有竞争力？”
    “可是，伊留申设计局用的ps-90a，涵道比也才4.6啊！”
    “那个更是菜鸡了，你们看看美国，ge90发动机，涵道比高达十，是你们这种发动机的两倍，对客机来说，发动机涵道比越大，就越省油，你们的飞机这样设计，没有任何竞争力的！”
    “那我们……”
    “改啊！”秦锋说道：“d-18t发动机的风扇直径只有2.3米，目前，我们已经在给罗罗公司生产3米直径的风扇叶片了，只要换上这种叶片，发动机的推力轻松达到30吨，油耗还不变，这样才有竞争力。”
    “你们有这技术？”
    “对啊，所以，你们想不想要技术指导？”
    巴比奇在一旁，神情复杂，刚刚的时候，这些人要求给太平洋集团做技术指导，巴比奇就知道，接下来就该打脸了，果然，来得这么快！
    “还有寿命，d-18t发动机的寿命只有一千五百小时，没有任何一个航空公司愿意用的，如果你们来请教我们的专家，我们可以帮忙改进一下，发动机的寿命增加到五千小时，两次大修后，整体寿命达到一万五千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在场的老毛子们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巴拉布耶夫开口：“发动机是马达西奇公司提供的，秦总，您是否介意多停留一晚，等到明天，马达西奇公司的负责人过来，亲自和您谈这些事？”
    “当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