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讥讽一笑:“信义?前辈视陈某如蝼蚁,在我体内种下禁制,生死皆操于前辈之手,谈何信义?”
云天老祖双目微眯:“怎么,小友一个结丹修士,还想让我以礼相待吗?”
“我虽然在小辈体内种下了禁制,但这不过是以防万一之举。”
“那两瓶强化肉身的丹药与中阶的龟甲盾,可是我送予小友的,取得伏龙赤真藤之后,还有厚礼奉上,何曾亏待小友?”
陈渊冷笑道:“呵呵,若不是我有利用价值,前辈岂会赐下丹药法宝?”
“而事成之后,妖气侵入陈某丹田之中,命不久矣,谈何厚礼以待?”
“前辈话中之意,无非就是力强者胜,在黄沙秘境之外,我自然不是前辈对手,只能任由前辈宰割,但在此时此地,前辈却未必能奈我何!”
在与敬舒涵同行时,陈渊详细问了伏龙赤真藤之事,才知道伏龙赤真藤周围妖气最为浓郁,会侵入修士丹田,十死无生。
云天老祖愕然道:“小友何出此言?这无形妖气遍布黄沙秘境,我只是让小友摘取灵药,妖气岂会侵入丹田,小友定是受人蛊惑,听信了他人的挑拨之言。”
陈渊淡淡道:“前辈就不要行此无谓之事了,无论此言是否为真,事到如今,惟有分个高下,岂有回头之路。”
云天老祖轻叹一声:“小友误会了,我只是不忍见小友葬身在此。”
“凭一个半残的元婴初期修士,再加上两个结丹中期的体修,和一个结丹初期修士,也想与我相抗?”
“小友心性坚忍,更是难得的体修,将来结婴之后,在元婴修士之中,也是强横之辈。”
“而且小友为我除去纪老鬼,有功无过,只要小友肯回心转意,我便既往不咎,离开绝灵岛后,我愿收小友为徒,助小友结婴。”
“呵呵,前辈好意,陈某心领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陈渊丝毫不为所动。
云天老祖微微摇头,面上露出惋惜之色,又看向王霖,温言道:“王小友七窍流血,这是神魂血禁被破去的标志,纪老鬼如此对待小友,以人修为灵宠,可谓人神共愤!”
“小友能弃暗投明,实乃明智之举,为何还要与陈小友同乘一船?”
“即便在这黄沙秘境之中,我修为被压制,但终究是元婴中期修士,就是你们四人联手,又能奈我何?”
他顿了一下,又看向敬舒涵:“这位小友已然,两位好不容易摆脱纪老鬼的控制,若不将他留下,离开绝灵岛后,天机门绝不过放过两位小友。”
“渡世如行船,风大浪急,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必须慎之又慎。”
“两位小友在纪老鬼挟制之下,仍能修炼出这等修为,殊为不易,切勿因一念之差,行差踏错,悔之不及。”
“只要两位小友弃邪从正,我定会擒下纪老鬼,将他的元婴亲自交予两位小友,任凭处置。”
“离开绝灵岛后,两位小友还可入我镇海宗,担任客卿长老,天机门绝不敢再找两位小友的麻烦,两位小友意下如何?”
云天老祖这番话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但王霖和敬舒涵听了,却是满脸漠然。
敬舒涵道:“云天前辈就不要说笑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我二人只是结丹小修,也就是在这黄沙秘境中,才能入前辈法眼,离开此地,便与蝼蚁无异。”
“我等虽与纪老鬼有深仇大恨,但若是转身相助前辈,恐怕纪老鬼死后,前辈立刻就会对我等下手。”
“而且就算前辈此言为真,天机门也不会坐视门下弟子转投镇海宗,定会派出元婴修士铲除叛逆,不知前辈会不会寸步不离地保护我二人的性命安危?”
王霖道:“敬师妹说得对,即便纪老鬼活着离开了黄沙秘境,也只是他一人追杀我等,天机门其他太上长老,只会冷眼旁观。”
“而我二人若是转投镇海宗,就是大大削了天机门的脸面,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而且我二人全赖陈道友相助,才能脱去樊笼,若是与他为敌,才是真的背信弃义!”
两人这番话都是掷地有声,虽是魔修,但此刻却比云天老祖,更像是正道修士。
云天老祖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座无情了!”
他并指一点,镇海塔涨大至百丈大小,灵光闪烁,方圆十里的灵气汇聚而来,在塔顶形成一个漩涡,气势磅礴。
陈渊心中一凛,双手重新燃起朱厌真火,严阵以待。
敬舒涵神情凝重,祭出黄色小鼎,摘下凤形玉簪,青丝洒落,垂至腰际。
王霖脸色也极为沉凝,但目中却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迎上前来,与陈渊并肩而立。
有与元婴修士交手的机会,虽然凶险极大,他也是甘之如饴。
此时纪老鬼起伏涨落的气机已经稳定下来,他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泛着赤色的浊气,已经将那颗猩红丹药的药力全部吸收。
他看着云天老祖,嗤笑一声:“道友的这杯罚酒,别是淡如清水吧?”“这三个孽……小辈见识浅薄,不知黄沙秘境的恐怖之处,却瞒不过老夫。”
“道友屡次全力施为,激发镇海塔的封镇之威,无形妖气的反噬,要比寻常时候重上十倍,真元损耗极大不说,还会受到重创,实力大损。”
“老夫与这三个小辈联手,即便道友有元婴中期的修为,也得饮恨当场!”
云天老祖点了点头:“道友说得不错,我连番催动镇海塔对敌,遭受妖气反噬,受创不轻……”
陈渊三人闻言,神情都是一缓,就连闻战则喜的王霖,也是如此。
“我本想省下这件至宝,但谁知尔等竟然皆是冥顽不灵之辈,为了伏龙赤真藤,我只好舍弃至宝,将几位留在此地了!”云天老祖冷喝一声,抬起左手,掌心凭空出现一个玉瓶。
他举起玉瓶,微微一倾,一滴乳白色灵液滴下,落到他的嘴里。
轰!
云天老祖衰弱下去的气机迅速恢复,一股雄浑无比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开,化作一道无形气浪,波及方圆数十里,助长风势,将四人衣衫吹动得猎猎作响。
纪老鬼面色一变:“千年灵乳!你身上竟有此物!”
敬舒涵和王霖闻言,也是面色大变,陈渊脸色一沉,转头看了一眼十里之外的伏龙赤真藤。
千年灵乳与百年灵乳看上去没有任何差别,但却是大型灵脉千年方能凝聚一滴的灵脉精粹,可令一名大修士真元尽复。
此等宝物,就是在三大宗门中也是稀世珍宝,过去万年才一共凝聚十滴,就是掌门身上,也不定能有一滴留存。
只用坐拥巨型灵脉的九仙洲十大宗门,能拿出少许千年灵乳。
云天老祖不过只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手中竟有如此宝物,完全出乎了众人意料。
纪老鬼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干枯的手背上青筋绽起,喃喃道:“没想到老夫纵横玉清海数百载,竟然会死在这黄沙秘境之中……”
他已经陷入了绝望,云天老祖真元尽复,虽然有些伤势,也能全力催动镇海塔,四人即便联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王霖和敬舒涵的脸色很是难看,盯着气势雄浑的云天老祖,一言不发。
他们何尝不知胜算全无,但均未卑躬屈膝,求得云天老祖宽恕。
云天老祖被逼用出了这种等若一条性命的至宝,绝不会再留下他们的性命。
服下千年灵乳后,云天老祖气机很快恢复到全盛之时,淡淡道:“多亏了云鹤老道,不必假手于人,待送你们上路后,我就会炼化兽儡,取走伏龙赤真藤。”
他顿了一下,看向陈渊:“不过陈小友放心,只要交出那种白色火焰,我便会饶你一命。”
纪老鬼三人齐齐转头看向陈渊,目光各异。
陈渊目光一闪,忽然转身飞向十余里外的千丈孤峰,大喝道:“还请三位阻挡片刻!”
云天老祖双目一眯:“找死!”
他抬手掐诀,镇海塔一闪之下,出现在陈渊头顶,笼罩方圆百丈,遮住天光,轰然落下!
云天老祖面色一白,在外界他可随意御使镇海塔,但在这黄沙秘境中,却必须掐诀施术,还要受到无形妖气反噬。
纪老鬼三人见到陈渊举动,便看出了他的用意。
他是想摘下伏龙赤真藤,以此威胁云天老祖!
“陈小友且去,自有老夫为你拦住云天!”纪老鬼大喜之下,立刻祭出灰色飞刀,射向镇海塔。
与此同时,他抬手掐诀,浑身精纯魔气狂涌而出,凝成两条三十丈长的狰狞魔蛟,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远胜之前那两条虚幻的魔蟒。
王霖大吼一声,抬手一抓,周身甲胄自行崩散,化作缕缕魔气,凝成一杆三丈长的黑色长矛。
他浑身轻颤不止,神情极为痛苦。
魔气凝物之法乃是元婴期的神通,他修为太低,只能勉强用出,肉身承担了极大的压力。
“去!”
他用力一掷,魔气长矛势若流星,射向镇海塔。
纪老鬼和王霖同时出手阻拦,但敬舒涵却是没有祭出法宝,只是呆在原处。
孤峰周围的无形妖气最为浓郁,陈渊接近之后,妖气便会侵入丹田之中,即便他摘下伏龙赤真藤,也只有三日可活。
你为何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救下我们三人?
敬舒涵紧咬下唇,看着陈渊义无反顾的身影,神情复杂。(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