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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3章 规矩
    “我知道。但构成法律的应当只有不应当,还得有明确的成文法条。现在天庭草创,你们能来我这里评理,我倒是很感谢二位给我这个机会——不过我的回答可能会出乎各位的意料:我认为对‘物’的占有,这个问题并非天生就存在。”
    “???”敖藏有些意外,“这怎么说?”
    “《道德经》第64章有云: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这就是道家所说的‘贵货不积’。上古的圣王时代,人们对‘物’的占有还没有明确下来。山川不属于某人,草木不属于某人。谁能开发这里,这块土地就归属于谁。土地固然属于天地,但把土地开垦为田地的劳动是属于人的。一开始并没有一个人能够单独开发土地,所以土地不属于某个特定的人,而属于村社。而在这里”
    商洛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道德经》所描述的这些先王之法就一定可以指导我们现在的实践。但我认为,我们至少不应该草率地认为人口可以买卖、债务可以传代。这一切的一切,我们需要在日后等待一个契机,需要通过一个共识来形成。至少在现在,我连‘约法三章’都不打算和各位立下。”
    “那商天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天条什么都没说——或者说,我什么都没说,那么这个问题应该按照人间的律法来办。”
    【好家伙你这一记回旋大皮球,把球全部踢回去了.】
    “这不很正常嘛。又不是在我治下发生的事,我干嘛要管——虽然我确实可以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一些权威。但是权威对修炼有用吗?屁用没有。菩提老祖问孙猴子:要不要学兵法、要不要学从龙之术,要不要学赚钱的方法。猴子全都不要,因为全都不得长生。我的标准是很明确的:我是个修士,和长生无关的我不管,和我无关的我不做。就这么简单。”
    【啊所以你对天庭的看法也是这样吗?】
    “怎么说呢如果要让我来为天庭立规矩,那么也一定是以‘不干扰我自己的修行’为第一优先。如果我连自己的修为都管不好,我又怎么去管别人?而且这可是8000万人的因果,搞不好是要出事的。事情要是办岔了,将来算业力算到谁的头上。”
    【这啊这,确实。你办好了未必加功德,办砸了可就大条了啊。】
    “所以——”他面向两人,“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按照大明的律法来办。我会监督这件事的办理。”
    “诶?”敖藏诧异道,“商天君你不是不管吗?”
    “身为修士的我,不想管这件事。但是身为天君的我知道——这事必须要管。所以我的意见是,天庭的归天庭,朝廷的归朝廷。物权官司这种事,完全由朝廷来管。那么.朝廷要管的话是怎么管的?”
    敖藏摇了摇头:“朝廷不允许人口买卖。”
    “那么至少,在朝廷那边这件事是要商量一下的。我回头会把有关部门叫来,给你们开个三司会审来断案。这事暂时就这么结了,你们二位也暂且不要在这里内斗。有话,我们上法庭再说。”
    他望向了龟丞相:“我知道,龟丞相你和龙王在这件事上有不同的看法。我的意见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证徐福被彻底讨伐——如果徐福不能被擒拿住,那么无论是天庭还是朝廷,都管不了这些瓶瓶罐罐了。”
    “这是自然。”龟丞相点了点头,“讨伐徐福的事,从朝廷下了令之后就是我在调遣。8万水军已经齐备,就等商天君你的命令了。”
    “很好。我很欣慰,大家都是识大体的人。我们彼此之间都不一样,但是共同的目的把我们集结在这里——徐福必须死。这不只是因为他要谋大逆,还有个现实的原因:这老小子从秦朝活到现在,虽然修为或许不高,但他比许多天师都要长寿。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他话锋一转:“所以,龟丞相,令爱在这件事上是否和你保持了一样的看法?”
    “惶恐,惶恐在这件事上,我只能表达我的惶恐。做父母的,哪有不疼爱自己的子女的。但或许就是我和她说得太对,让她的善心没了边界,又或者是那一条心越过了边界。这是我的过失。”
    “那么.龟丞相。”商洛看着他,“我希望你在征讨徐福的过程中避嫌,可以吗?”
    龟丞相站了起来:“谨遵天君的吩咐。”
    “我会在诏狱里给你收拾一间牢房。我希望你,在事情结束之前,在诏狱里平静地面壁,不要和外界进行交流。我会吩咐诏狱给你正常的饭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现在可以去了。”
    “谢天君。”龟丞相低头向商洛躬身一拜,佝偻着的身影一下子似乎轻松了不少。放下了这许多担子,当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能多活个一二十年。
    敖藏什么都没说。他一直看着自己的老朋友,老助手从饭桌上走了下去。那敦煌酒他一口都没喝,似乎从上了饭桌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要面对这一切。
    而留在原地的敖藏,也陷入了短暂的惊愕之中——他和这老龟在这件事上产生分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碍于复杂的关系,他们两个都无法说服对方。
    而如今,商天君明明没有做决定,却又像是什么都做了。那和他关系匪浅的老龟,竟然也就这么乖乖地去了诏狱
    “那么.敖藏王,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让你毫无挂碍地讨伐徐福。”
    敖藏站了起来:“天君说哪里的话。即使天君你不这么做,东海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我不是为你才这么做,都是为了天庭的大业,所以你不必谢我。我未必不赞成他的话,但是谁都不能坏朝廷的事,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都不行。所以要没什么事的话茶点能不能上了?我突然又有胃口了,想再喝点茶。”
    “可以可以。天君这边走,这边走。茶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