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迟到的一缕惬意，人造人·千素！
    “后会有期，各位。”
    让池田知佳子提起地上浑身脱力的高桥良一，萤生转身离去。
    铃木绫子的推理很有趣，但也绝了他继续获取杀意的想法，再留下也已无益。
    “待会儿可能会有一些野兽惨叫的声音，放宽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缥缈的黑暗中传出这句话来，转瞬之间，便完全消融在外界的夜色之中。
    别墅内三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知道那所谓的野兽惨叫，必然是亡灵向生人宣泄自己的怒火。
    “啊——！！！”
    并没有太久，他们果真听到一声惨叫，源自高桥良一，凄厉无比，好似要将生命也随着声音一并从躯体中剥离。
    铃木绫子一直有些出神地看着门外黑暗，听到这声惨叫，才终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关上了门。
    她身后两位男士依旧跪着，听到门扉合拢的声音后，才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起身，看向铃木绫子，又是深深鞠躬。
    “绫子，多谢救命之恩。”
    “你今天真是帮大忙了。”
    铃木绫子微微摇头：“与我无关，都是死神先生的仁慈，而且是我组织的这场同学聚会，当然要为你们负责。”
    话虽如此，两位男士又不是刚刚踏入社会的愣头青，自然还是一昧感谢。
    这样能让他们安心的话，铃木绫子当然也没有阻止。
    其实，她在那时候敢站出来，除了内心的坚毅之外，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总感觉……
    死神先生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具体哪里熟悉她当然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的，想到了一只不乖的小虫子。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样对死神先生未免太不敬了些。
    过了片刻，长发美男迟疑着开口：“绫子，敦子的自杀真的是因为那种事吗？反正自己已经活不长了，就用生命作为布局的一环，陷害知佳子，谋求身后名？”
    铃木绫子面色肃然地点头：“当然是这样，敦子才是抄袭者，知佳子学姐是无辜受害者。”
    “可是，敦子她……”
    “太田，伱大概是心绪太乱了，回房间好好休息吧，今晚这里不会再有事了。”铃木绫子语气平静地打断。
    美男愣了几秒，张口欲言，他旁边的角谷弘树却忽然面色一白，拉住他的胳膊便往楼上走，还不忘回身招呼。
    “绫子你也要早点休息。”
    铃木绫子微微眯眼，又道：“今晚这里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具体如何向警方和他们的家人通告，等明天天亮后确定了外面情况再说，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明白吗？”
    角谷弘树连忙点头，见美男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也压着他的头点了两下。
    “明白，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
    说完他又觉得这样有些不保险，忙将自己身上和美男身上的手机都掏出来，放在大厅中的桌子上。
    虽然在深山里，他们的手机都没有信号，这栋别墅的电话线也被绷带怪人高桥给剪了，但表明态度才是关键。
    铃木绫子冲他点了点头，角谷弘树便连忙拉着美男上楼，同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那不重要，全都不重要。”
    美男对他们这番动作原本还感觉有些奇怪，听到这话，身体霎时便僵硬起来。
    但他很快又露出苦笑，推开角谷弘树的手，自行上楼。
    洗漱，睡觉，再无别话。
    没错啊，两年前的真相，没有丝毫意义。
    无论敦子是因何自杀，她与知佳子谁才是抄袭者，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还去纠结那些做什么呢。
    而且最关键的，死神可是只引回了知佳子的亡灵呀。
    她是无辜的，绝对是。
    ……
    ……
    “心情好些了吗，知佳子。”
    漆黑森林中大雨滂沱，萤生站在悬崖边缘，看向身边的女人。
    知佳子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抬手一扔，一坨被她倒拖着的烂肉便跌入悬崖，久久不见回音。
    许是被雨声掩盖了吧。
    她盯视着悬崖之下的漆黑良久，一阵微风自幽深崖底吹拂而上，带走了她双眸中那一抹纯粹的炽白，化入天地。
    她双眼就此归回正常，黑白分明，闪过一瞬间的释然与解脱。
    下一秒，又回归了那古井无波。
    她转头看向萤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立身雨中，如同一具无知无识的精致偶人。
    萤生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颇为好奇：“你这是了却生前执念了？”
    “我不知道。”知佳子道。
    “可以说话了，这倒是一个好事，过往的记忆呢，有没有想起只言片语？”
    萤生转身向之前看到的篝火方向走去，顺便拿出手机给小兰打电话报了个平安，之前刚落雨时小兰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那时候正在装神弄鬼，便挂断回复了一封邮件。
    通话过程中，知佳子就一直静静跟在他身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萤生挂断电话，她才开口。
    “没有。”
    “一点记忆都没有，那可有些麻烦了，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萤生问完就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是问的有些奇葩，一个死掉一次并且失忆的人，能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没有。”
    果不其然，知佳子的回答还是这个。
    “那你想要做回以前那个人吗？”萤生又问。
    “我不知道。”
    “你是否认为你就是知佳子？”
    “你说是，就是。”
    “那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你创造了我，他们刚刚说你是死神，你是吗？”
    “呵，硬要说的话，北斗掌众生祸福寿命生死，我这颗小星星勉强可以蹭一个边儿。”
    萤生抬手向后面勾了勾，等知佳子走到他侧边，抬手按住她胸口，感受她的心跳。
    确定其恢复正常人水准，只是稍快后，萤生才放下手，偏头看向她。
    “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疼，到处都疼。”
    知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让萤生恍惚间都以为看到了前世的廉价仿生人，情感模块用的低级货。
    “说具体一点，不要那么空泛。”萤生道。
    知佳子沉默了片刻：“四肢上的断口，还有脖颈，还有小腹，这些地方疼。”
    “那正常，我刚刚没有给你恢复完。”
    萤生看向她右腿膝盖位置，大抵是因为走动的缘故，那里伤口原本已经浅浅结痂，此时却又已渗出新鲜血液。
    一开始血液的颜色还有些暗沉，但渐渐的，就变得鲜红起来。
    倒也算是一个好征兆。
    “能忍吗？”萤生问。
    “能。”
    “那就先忍着吧，那边别墅里肯定有医疗箱，我待会儿出来给你包扎。忍不了了就给我说，我可以给你治疗，不过我还是希望靠你自己慢慢恢复，不然伤口迅速愈合，感觉会留疤，那样就不好看了。”
    说起来，缓慢恢复就不会留疤了吗？
    萤生好奇问：“你是不是疤痕体质？”
    “不知道。”
    知佳子的回答一如既往。
    “好吧，总之，让你现在再做回池田知佳子怕是有些困难，暂且先跟着我吧。”萤生微微一笑，“往事已矣，不可再追，给你取个新名字怎么样？”
    他虽这么说，但自然没有等知佳子回应，便自顾自说出来了那个新名字。
    “青柳千素，你觉得如何？”
    “好，我就是青柳千素。”
    她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从这一刻起，或者说从一个小时前起，池田知佳子就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雨夜中的，是一个全新的人。
    心中闪过一些有趣的想法，萤生看向东京方向，唇角略微上扬，右手手腕一翻，无色薄刃再现手中。
    “青柳同学，我得给你做一个小手术，没有麻醉，大概会很疼，可以忍耐吗？”
    “可以。”青柳千素道。
    “我会尽量动作快一些的，千素，你知道催眠吗？”
    “大概知道。”
    萤生闭目，酝酿了好片刻才缓缓睁开，其内一片幽森，比夜空还要深邃。
    “看着我的眼睛，千素，现在，你需要接纳新的人生。”
    【爱意-2，使用技能：求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心俱疲的萤生回身继续赶路，不多时，另一点灯火已然在望。
    “真是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别墅门口，铃木园子双手叉腰，看着从漆黑小路中走出的人影。
    “呵呵，还不是你的地图有问题，我都差点儿迷路了。”
    萤生抹了一把头发，扬眉一笑，新鲜出炉的落汤鸡眨眼就成了落难的贵公子。
    “有替换衣物吗？”“找京极学长借了一套，我带你去后面换。”园子从门边拿出一柄大大的黑伞，撑开，走出雨中，“特别申明，小兰是在给你准备饭菜，我只是帮她过来等你。”
    “多谢多谢，我们的铃木大小姐真是一位急公好义的大好人。”
    萤生没有进入伞下，抬手示意她在前面走就是，园子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从后门进入浴室，萤生关门前探出头：“可以帮我准备一个医疗箱吗？”
    正要转身的园子眉头微皱：“你受伤了？不会是跌倒了吧？”
    “没有，只是在路上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不然怎么会过来这么晚，它有些怕生，我没带它过来，待会儿出去给它包扎一下。”萤生道。
    “切，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些爱心。”园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真的没受伤？逞强可不是好习惯。”
    “安啦安啦，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
    萤生关上门，待外面脚步声远去后才开始脱衣沐浴，少顷，换上京极真的白t恤和牛仔裤，吹干头发，推门而出。
    走廊的尽头，园子和小兰正在一起说话，她们下方，传来两个学校空手道部队员们的喧闹。
    “水月君，来的有些晚了哦。”
    小兰微笑着看来，她身上是一套米色的居家常服，柔和的灯光下，隐约有饭菜的香气飘来。
    外间雨夜的冰冷瞬间消散一空，萤生向她走去，竟莫名生出一种回家的错觉。
    “抱歉，遇到了一些事情。”
    “水月君遇到的小动物，一定和一般意义上的不同吧，是老虎还是孤狼？”小兰眨了眨眼睛，从身后提出一个宽大的食盒，“到你房间里面去吧，给你留了很多好吃的哦。”
    “多谢，我肚子可真是饿扁了。”
    萤生看向园子，有些无奈地摊手：“我是真的没有受伤，不过谢谢你的关心。”
    “我只是八卦而已，医疗箱和雨伞都在门口，小兰带你过去。”园子转身下楼。
    萤生道谢一声，又看向上下打量他的小兰，耸了耸肩。
    “真没有，你难道认为我是那种走路会摔倒的人吗？”
    “正常情况当然不会，但如果喝醉了就另当别论。”小兰凑到萤生脸前，踮起脚尖，轻轻嗅了嗅，“倒是没有酒气，是不是你刚刚漱了口？”
    萤生白了她一眼：“不要做有罪推论呀，这样坐轮椅的老太太都是杀人犯。”
    “我们今天过来的时候真遇见了一位坐轮椅的老太太哦，她就住在这栋山下的一座古堡里面。”小兰轻轻一笑，侧身走过，“有同学想要进去参观，结果那位老太太好可怕，我们根本不敢提出请求。”
    长长的黑发轻盈划过萤生鼻尖，有一股淡淡的兰幽香。
    萤生转身跟上：“如果那是别人的私人住宅，大规模参观的确不好，人少一些的话倒是说不一定。”
    “应该是私宅，那家男主人倒是很热情，明天雨停后再去看看吧。”
    走到萤生房间，小兰把食盒放在书桌上，把窗户打开才开始布菜。
    “因为你喜欢吃辣椒，未免在房间里留下味道，就只能这样了。”
    哗啦哗啦——
    窗外大雨如故，微风送进一缕淡淡的水汽，和烤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萤生的肚子咕咕直叫。
    “有风雨佐餐，乃是人间一大乐事，我就喜欢这种感觉。”萤生笑着上前。
    轰隆——！！！
    天边一道雷霆劈落，小兰小手一抖，碟中金黄色的蝴蝶虾唰唰就飞了几个出去。
    萤生眼疾手快，一一接住，送入口中，大嚼特嚼。
    “味道不错。”
    他又看向小兰，颇有些好奇：“你竟然害怕打雷？”
    “怎么，不行呀，我可是女孩子诶。”小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放完菜，拉开椅子，“过来吃饭吧，大少爷。”
    “大小姐需要宵夜的话，我们一起？”
    “不用了，我晚上可是吃了饭的，不像某人，可怜兮兮地被警方软禁着。”
    小兰从兜里掏出萤生之前交给她的手机和手枪，放在饭菜一边。
    “只有明智打过电话，我让他去联系我妈妈了。”
    “多谢，看来那边一切顺利呢。”
    萤生坐下开始吃饭，从中午到现在，他可是一滴水都没有喝。
    至于假佐藤给他送的那一杯茶，萤生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但保险起见，当然是不会让它沾嘴唇。
    “那么你这边呢？”
    小兰坐在床边，头靠在书桌上看着萤生，语气有些恹恹的。
    轰隆——！！
    天边雷霆又响，这回她却无动于衷。
    “你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可以和我说说吗？”萤生问。
    “双宝町，有极道和警方发生了大规模火并；圆谷町，警方傍晚疏散了很多群众。”小兰注视着萤生的眼睛。
    “前者与我有关，我用今天凌晨的录音向警方举报了安室透，目暮警官告诉我，他们就是与酒厂发生了交战。至于后者我就不知道了，那边有大规模伤亡吗？”
    萤生神情自若，没有丝毫变化。
    小兰默默看了他几秒，终于还是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据说警方有伤亡，平民没有，而且那边的事情好像也与安室透有关，警方已经对他发出通缉令了。”
    “这样啊，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引出贝尔摩德，杀了她，结果也是因为安室透坏事，失败了。”
    “就在圆谷町？”
    “大概吧。”
    饭吃到一半，萤生便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瓢泼大雨中的森林边缘，那里，有一道漆黑的剪影默默注视着光明。
    “我要去喂小动物，要一起吗？”萤生转头看向小兰。
    “厨房里还有，你自己先吃饱吧。”小兰也向窗外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今晚要回东京吗？”
    “的确有这个想法，但只是一件小事，不回去也可以。”萤生毫不避讳。
    “我听同学说……”
    小兰嘴唇紧抿，目光有些晦暗：“青柳同学一家三口被灭门了？”
    “这消息传的还真快，警方果然是四处漏风。”
    萤生轻叹：“玄天为证，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凶手是贝尔摩德，她在‘雪松清子’这个身份出问题后，又想要顶替青柳同学。我猜她的目的主要还是继续留在工藤身边。
    可惜，因为一些意外，工藤提前发现了。”
    “可惜？”
    “对，我了解到这件事的时候，青柳同学就已经死了，我便寄希望于能够抓住贝尔摩德，也算顺便为她报仇。结果今天凌晨她一直不在家，我没有找到机会。
    本来打算等周一她去学校再下手，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萤生实话实说。
    小兰闻言沉默，等萤生吃完饭，自己动手收拾碗筷时，才轻轻一叹。
    “抱歉，有些事我暂时还接受不了。”
    “什么话，我可没想过要你变成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萤生收好食盒，擦干净桌子，看着眼神有些复杂的小兰，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在知道青柳同学死亡之后，是不是给中道打了电话？”
    小兰迟疑着点头，又忙补充道：“中道同学他其实是想要帮你隐瞒，是我一直逼问，而且我说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与你有关，他才勉强告诉我的。”
    “呵，拙劣的谎言，小兰，你上当了。”
    “……什么意思？”
    “有过昨晚医院的事情后，今天下午，工藤必然会第一时间给中道打电话，中道消息灵通，对这件事生出在意后，一定可以很快得到消息，你得到消息的时间必然滞后于他。
    不，大概就是他告诉你这件事的吧。
    原因想来也很简单，就是隐晦地提醒你，我是一个变态，你需要注意安全。
    对吗？”
    小兰无言以对，良久才道：“抱歉，因为你太擅长阴谋，有些事我也不能确定，就算是亲眼所见也不能。”
    “我信用太差，这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过我得说，对任何人与事都保持怀疑，其实是生活的基本法则。”
    萤生起身，提起食盒向门外走去。
    “眼见不一定为实，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走吧，你立马就会见到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我不是不信任水月君你啦，你要是想骗我，完全可以很多东西都不告诉我。”小兰起身跟上，神情有些低落，“是我太笨了，很多事情都理解不了，跟不上水月君的思路。”
    “我行事皆因利而动，很多事情不需要想太复杂，抓住动机就是了。”
    萤生在门口打开医疗箱看了一眼，确定应该足用后，提起，从之前上来的后门下楼。
    小兰拿着雨伞跟在后面：“水月君所追逐的‘利’，就是爱意吧。”
    “对，其他都只是细枝末节。”
    “也就是说，接触青柳同学也只是为了这个吗？因为她内心很空洞。”
    “大概是。”
    “哦……”
    到了厨房，小兰帮忙再度加热一些食物，不多时，便和萤生一起从后门打伞离去，来到森林边缘。
    打着手电看了一眼泥地上的脚印，萤生向里面走了一段距离，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那里罕见的有一片干燥。
    萤生向面现忐忑的小兰露出微笑，将手电照上树梢。
    小兰抬头看去，正见一个漆黑身影蹲在树梢之上，眼神顿时一凛。
    但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就听到萤生说出了一个令她浑身战栗的名字。
    “千素，下来吧，小兰不会伤害你。”
    “！！！！！”
    千素？
    青柳千素？！
    小兰瞳孔骤缩，而当那漆黑身影在树梢上站直，当她那布满伤痕的五官出现在光明中时。
    小兰更是双腿发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