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江宁城破,大宋南逃
菜市口断头台上,胥鼎率先被带上断头台,白凌乱的头发,灰色囚服,苍老的面容以及失神落魄的眼神,无不诉说着这位平章政事,莘国公,兼左副元帅的落魄。
他被士卒牵着走到断头台前,全然不复往日的威严,现在他不过是一将死的老头罢了。
自郭靖攻打金国以来,还是头一次抓到他这样的金国高官,是以,他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施以正刑,一者杀鸡儆猴,一者肃清人心。
金国统治关中近百年,流毒遗深,非重典不可清扫颓势,在这个时候,郭靖也顾不上遴选,那些与金国官府牵连深刻,联系紧密的家族尽数被拿下。
或抄没家产,或被砍头贬为官奴,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很多时候,一刀切恰恰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
菜市口这上千名即将被斩首的人或许有无辜之人,但他们必须被牺牲,唯有鲜血才能给这片大地带来新的生机。否则,即便他拿下了这块地盘,也一样要被裹挟,清扫了旧势力,他手下的人才能上位,关中的豪强才会心悦诚服。
“午时已到,斩!”
胥鼎眼睛浑浊,似是清醒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高呼,“金国万岁!”
声音在空旷的监斩台上回荡,周遭的百姓先是一滞,而后纷纷唾骂,不管此前他们是谁的百姓,但从今往后,金人该死就对了。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鬼背砍刀落下,一颗大好头颅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接下来,一批批人被带上来砍头,鲜血如河流般染红了大地,这一天,菜市场这里血气冲霄,一个个人被砍头而后变成尸体拉到城外埋葬。
人群中,有大户的家奴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哆嗦,面色惨白,回去给他的主家复命。
平日里,百姓口中的大户人家,上了天的人物也沉默了。
郭靖入城之后,秋毫无犯,这是好事,代表着这人守规矩,但入城之后,清扫金国贵族,打击豪强,又代表着这人的铁血手腕。
经此一遭,他们深刻意识到了这位郭侯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
长安城墙上,郭靖立在城头上遥望远方的夕阳,他身后,陆冠英弓着身子禀告道,“侯爷,这次咱们攻打潼关,长安,除了西夏仆从军以及金人降卒之外,本部兵马损失近两万。”
闻言,他幽幽叹气,“两万,攻城之战果然损失惨重。”那两万西夏仆从军几乎被打光,后面投降的金人差不多也有近万人,林林总总算在一起,这次差不多死伤了五万人。
自从担任统帅以来,郭靖从未有过如此高的伤亡,那五万人纵然不是全都死了,但即便士兵能活下来,也无法继续作战。
一时间,他心中满是复杂,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听到这个数字,他心里依旧颇不是滋味,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但是,死了几万人,用两个月的时间拿下关中也是值得的。
众所周知,战争打的越久消耗就越大,若是这场关中之战打很久,往后他又要休养生息好几年才能发动对金国的战争。
“传令各部调拨士兵扫平关中,具体方略你们拿出个章程,此战损失不小,冠英,关中招收新兵的事就交给你了。”
郭靖虽说是放权,但该抓的权利一样不少,豪强们固然能让他们家的子弟参军入伍当军官,但郭靖却一直把持着后勤和招募新兵权利。
就算是豪强侵蚀他的权利,把一部兵马变成了私军,那也没用,往战场一送,打个几次就打空了,只要把握住辎重和募兵权,那些人就翻不了天。
更何况,郭靖手下的军队一直都是全军中最强的精锐,尤其是骑兵,一直牢牢把握在他手上,由他的亲信担任。换句话说,就算是他现在死了,他手下的人当中也没有人能取代他的地位,骑兵步兵互不同属,而骑兵也无法对步兵造成压倒性的优势。
陆冠英沉声回答,“属下领命!”
他沿着城墙慢慢走着,“冠英,当年你随我北上,现在也快六年了吧。”
“侯爷,确实快六年了。”
郭靖看着身后城池当中鳞次栉比的房屋,突然笑道,“六年,过的真快啊,陆家只剩下你一个男丁,难道你就没想着娶妻,延续陆家香火?”
陆冠英沉默片刻,黝黑的面容闪过一丝坚定,“侯爷,只要陆家之仇未报,我陆冠英一日不会娶妻。”当年陆家庄覆灭之事已经成了他的心魔,虽说史弥远已经死了,但陆冠英却把仇记在了赵宋官家身上。
什么狗屁皇帝,要不是他放纵,史弥远怎么敢胡作非为?
一直以来,他复仇的目标就是大宋,就是赵宋皇室。
郭靖知道他的心思,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复仇的日子不远了,咱们拿下关中,三晋,要不了多久就会打金国,到时攻打大宋,我让你当先锋!”
“谢侯爷!”陆冠英拱手行礼,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短短几年,昔日那位太湖水寨之主,翩翩风度的公子哥已经蜕变成了一位沙场宿将,这其中的经历不足为外人道也。
……
江宁城下。
完颜洪烈带着天子龙旗亲临前线,他一出现,金兵士气大振,攻城更加卖力,城头上的宋兵苦不堪言,只能勉力支持。
他坐在高台上指着远方的城墙,趾高气昂,“多少年了,咱们大金国终于过了江,连当年的海陵王都没打到这。”
一旁的大臣连忙恭维,“陛下英锐果决,知宋国兵势,我大金国能获此地,全赖陛下调兵有方。”
杨康穿着蟒袍,扫视一旁的群臣,声音浑厚,“宋人软弱,咱们都打过江了,他们还想着求和,这江南繁华之地合该为我大金国所得。”
皇帝权势大增,他这个太子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渐渐深入朝堂,掌控权利。
之前还反对完颜洪烈的术虎高琪也腆着笑脸附和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依我看,要不了多久,那宋国官家就该跑了。”借助几场胜利,完颜洪烈建立了极高的威信,迅速巩固自己的权势,压住了朝中的反对势力,江南就在眼前,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不会退兵,北方面临蒙古兵锋,哪里比得上繁华的江南?
要是真的按之前那样退兵,此战无功而返,后果可想而知,万幸的是他赌对了。
远处城墙之上,金兵拼命攻城,近十万大军包围了江宁城。
南宋主和派的主张彻底断送了他们将金人赶回长江北岸的希望,过江之后,金人迅速合兵一处,收拢兵力攻城略地,征集粮草等等。
反观大宋各路兵马军令不统一,各方推诿,没有一个能一言定鼎的主将,主战派和主和派截然不同的命令下达到军中造成了底层混乱,被有兵力优势的金兵各个击破。
以往,南宋借助水师和长江之险把金军牢牢挡在江淮北岸,但过江之后,宋军野战战斗力太弱的人弱点全然暴露,江南可不比北方有高城后墙。
没有坚固的城池依靠,宋军完全不是金兵的对手,各路溃败,全线失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人在江南搜刮肆虐,征集粮草,以战养战。
而眼下的江宁,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就在金国君臣在战场上指点江山之际,一份来自北地的战报送到了完颜洪烈手上,接到战报之后,他扫了几眼,瞳孔瞬间地震,随即不动声色的收下,并未声张。
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但一直小心谨慎的术虎高琪和被卸掉兵权的完颜赛不等人却是上了心。
接下来,完颜洪烈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眼前的战场上,入夜后,大军鸣金收兵,完颜洪烈回到皇帝行辕,命亲兵严加防守之后,刚走进军帐,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长安陷落,关中失守了!
饶是完颜洪烈早有心理准备,可得知这个消息后依旧被震得不轻,关中四塞之地,更有雄关在手,那郭靖竟然两个月就拿下了。
而偏偏现在金国朝廷大部分兵力已经抽调到南方,无力干涉北方战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横扫关中,这跟他想的差太多了。
关中以及北地随时被他当成了弃子,但他却希望这个弃子能长久的牵制郭靖等人,这样一来,拿下江南之后,他就有时间休养生息。
这是典型的以空间换时间,若是按他算计那样走,依靠江南之力,金国说不定还能继续维持政权。
于金国而言,只要关中之战打的时间够长,郭靖就算最后拿下了关中,也只是一个民生凋敝的关中,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地盘转化为实力。
“可惜啊。”
灯光下,完颜洪烈只觉得眼前的战报分外刺眼,连过江的喜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天后,金军在不惜伤亡的情况下拿下了江宁,也就是建康城,入城之后,完颜洪烈为了犒赏大军,早就许诺破城之后金军不封刀。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激励,金军才顶着攻城的压力拿下了江宁,数万金军入城,杀了三天三夜,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底层百姓皆惨遭屠戮。
短短三天,城内一片血腥,伏尸数十万,秦淮河也变成了血红,在那之后,城中之人好几年都不吃鱼了。
江宁城被攻破不久后,关中大败的消息终于掩盖不住,朝中高官皆知道此事,一时间,金军高层暗流涌动。
……
与此同时,大宋朝堂吵得沸反盈天。
“议和,这就是你们要的议和?金贼以议和之名拖延咱们的脚步,一鼓作气拿下江宁,不再是无根浮萍,咱们如何把金人赶回去?”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金人士气正旺,反观我大宋各部被击溃,正等待休整,禁军守城有余,破敌不足,从江宁到临安,沿水道,数日可下,这才是当务之急。”
主战派,主和派双方吵个不停,想要把江宁陷落的责任推到对方头上。
大宋官家赵扩坐在龙椅上聚精会神的听着,仿佛在看戏一样。
良久之后,双方吵得精疲力竭,但也确定了一件事,金军赶不走了,必须得迁都!
如今的大宋就像是南北朝时期的梁国一样,区区侯景作乱就能把江南扰的元气大伤,即便大宋还有几十万禁军,但那些禁军的战斗力,满朝文武哪个不清楚?
不赶紧跑了,恐怕当年靖康之耻将再度重现,他们可不想当金人的阶下之囚。
于是,主战派主和派迅速统一了意见,决定迁都,经过一番你争我夺之后,江南西路南昌府成了迁都的首选,这里也就是后世的江西南昌。
也就是说,大宋直接退出了两湖之地,打算把这里变成跟金人对抗的前线,而临安所处的江南道也等于算是被放弃了。
没办法,长江一旦被突破,那就意味着临安周边无险可守,当年完颜构连江宁都不敢待,一退退到了临安,后世子孙效仿前人故事,退到南昌府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靖康之耻,有一次就够了!
……
天下局势在这一年风云变幻,年关之前,郭靖拿下长安,关中残余金人势力已经无法抵抗,拿下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
北方,木华黎经过一年时间的征缴,北地汉人豪强大量投效,他麾下军队数量急剧膨胀,已经有了南下的实力。
而最重要的战场在南方,完颜洪烈御驾亲征攻下南宁,南宋朝廷望风而逃,迁都已经摆在明面上,有识之士都可以预料到。
大势所趋之下,金人的重心将从北方转移到南方,金宋之间的冲突将进一步扩大,变成你死我活的较量。
草原上,成吉思汗远征西域,攻打拉子模,蒙古骑兵踏入中亚,未来,他的脚步将持续被拖在西域,数年之内难以回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