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明已经捉拿归案了吗?”
谢钰手握卷宗, 神情澹静。
长乐点头?:“已经派差役把人捉拿归案了,不过他?怎么都不肯开口,只说沈椿意欲谋夺周家家产,他?一时心急, 这才走了邪路, 蓄意散播谣言。”
他?皱了皱眉:“无论怎么审, 他?都不愿意招出?胡刺史, 只是硬扛着不说话。”他?冷笑了声:“这事儿分明是胡刺史授意, 若非如此,他?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来的胆子?”
“他?父母家人俱在蓟州辖下,他?若真招出?胡
成文?, 才是奇事。”谢钰并?不意外?,沉吟道:“即便他?真的指认了胡成文?, 也很难以此定他?的罪,我本也没打算以此事扳倒他?,不过敲山震虎,让他?暂时消停一阵罢了。”
所以他?刻意逼的很紧,让周义明不得不去找胡成文?求助。
长乐叹口气, 劝道:“胡刺史在蓟州盘踞多年,树大根深,要扳倒他?只怕不易, 您别太操之过急。”
谢钰初来蓟州境况堪称四面楚歌,被胡成文?屡次刁难, 他?尚且能忍耐,眼?下形势大好, 他?反倒按捺不住了,长乐不免替他?有心。
“胡成武能够被绳之以法, 全?靠昭昭设计放出?了消息,胡成文?记恨她甚深,上?回若不是昭昭机敏,只怕已经被他?所害,我岂能容他?太久?”谢钰眉眼?微沉,眸光锋锐如刀。
昭昭答应和他?重新过日子,他?反倒对官场上?的事儿上?心起来,最起码得替她除了这些隐患。
就算他?暂且不能让她过上?在长安那般荣华优渥的生活,最起码也得让她能够安稳度日——这是一个男人基本责任。
他?凝眉思量片刻,和长乐说完了正事儿,忽的问道:“昨日...昨日在郊外?小院,我看见你和夫人说话,你说完之后?夫人便决定要留下了,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长乐没想到他?居然看见了,他?脸上?一慌,却?不敢有丝毫隐瞒:“卑职想让夫人知道您对她的心思,所以,所以卑职说了...您为?夫人顶罪才遭贬谪的事儿。”
他?把那日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又跪下请罪:“是卑职多嘴,请大人责罚。”
谢钰似乎有些失神,沉默片刻,才道:“罢了,你下去吧。”
等长乐走了,谢钰脸上?才渐渐带出?几分颓然沮丧,眉眼?却?因此生动?起来,多了点年轻人特有的不稳重。
虽然昭昭同意了试着和他?重修旧好,但她待他?远不如刚成婚那时浓情蜜意,她长大了许多,也比以往独立许多,也不那么爱撒娇黏人了,这个认知让谢钰心神不宁。
这就好比一面镜子,她现在的独立自我,全?是他?当?初身为?丈夫却?不负责任的投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当?初明明最盼着她成熟沉稳,成为?一名合格的世家妇,如今她经了世故,渐渐能够独当?一面,他?又怀念起她天真娇憨,无比依赖自己的模样。
谢钰用力揉了揉眉骨。
长乐的话,更是印证了谢钰心里的一个猜测——她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重修旧好,很可能是出?于感激愧疚,才愿意留下。
这个认知让谢钰心中?患得患失——再?深的恩情和感激,也终有还完的一日,等到她觉得和他?两不相欠的时候,还会?选择继续留下吗?
原本他?以为?,只要昭昭肯留在自己身边儿就够了,现在她肯留下了,他?又在意起她的心是否在自己身上?——当?初她体会?过的寝食难安,眼?下也轮到他?饱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