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胃口大，又临近晚饭的点，这么点小吃勉强只够塞牙缝，压根填不饱肚子。
    奈何宋记实行限购，会仔细登记每一位妖怪的妖族身份证，基本不存在浑水摸鱼的空间。因此，鸟妖和树妖也只能望而兴叹，一步三回头地往百妖灯笼所在的方位走，打算去瞧一瞧篝火晚会的热闹。
    a17宋记摊位前的队伍已经缩短了不少，罗十七守着队尾，手里举起一块写有“餐品已告罄，请明日再来”的自制告示牌，正不厌其烦地跟每一位来迟一步的客人们说明情况。
    这些妖族客人里，不乏跟鸟妖、树妖两兄弟相似的情况。
    一名胖妖怪跺脚，埋怨：“让你不听我的，咱们就差一点点！只要提前离场，跑快一点，就能赶上最后一波！”
    他的瘦同伴闻着空气里的食物香味，表情也有点懊恼：“哎呀，咱俩开幕式没坐一起，我哪晓得你说的竟然全是真话……”
    鸟妖和树妖离场时，路过这对胖瘦妖族，恰好听见这段对话。
    鸟妖联想到自己的经历，揶揄起好友：“老树根，宋记明天还来临时摊位摆摊，怎么说，咱们是坚持看比赛，还是赶紧来排队？”
    树妖猛地咳嗽起来，光速举白旗投降：“排队，那一定、肯定、必须是来排队！团队竞技赛每届都一个样，无非就是打打杀杀，哪有美食重要？”
    “刚才是我太武断，太早下结论！”树妖自我反思，语气里有讨饶也有感激，“这要不是好兄弟你死命拽着，我哪儿能尝到这种死都不能错过的美食？大恩不言谢啊……”
    鸟妖被逗乐：“噗——行了行了，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树妖也笑，搭上鸟妖的肩膀：“走，咱们看篝火晚会去？”
    就这样，哥俩重归于好，并肩往千妖集市的中心区域走去。
    -
    鸟妖与树妖离开后不久，由于消息传递具有延时性，越来越多的妖族匆忙赶来，却发现餐品告罄。这些妖族扑了个空，难免心里有情绪，而他们身上未消除的妖性又很容易将这些负面情绪不断放大。
    一时间，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即使罗十七竭尽全力地安抚和解释，但她到底势孤力薄，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也不足，很快就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白泽看向九尾狐，以眼神询问后者，要不要去帮着解围。
    九尾狐的面色不见丝毫紧张：“这才哪儿到哪儿？等十六强赛开始，把咱们宋记真正的招牌打出去，小姑娘要面对的困难和声音要比这多几十、几百倍。”
    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九尾狐还算喜欢罗十七这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因而，宋穗今天一提让她专门带一带、教一教罗十七的时候，九尾狐欣然答应，承诺一定多多上心。
    此狐表达喜爱的方式，可不是什么贴贴、亲亲等哄小孩的方式。她越是喜爱谁，就越会加大操练力度，要让小姑娘成为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有用之才。
    白泽皱眉：“一上来就这么大强度，是不是……”
    九尾狐轻笑，柔声问：“你自发带罗十九，倒是带得温和又用心，但这么多天过去，有带出什么成果吗？”
    不经历风雨洗礼，细心呵护的幼苗，永远都无法真正长大成参天大树的哦~
    九尾狐丢出罗十九这个例子，白泽瞬间无力反驳。
    事实上，他比宋穗更早考虑到了员工管理和人才培养的事，所以一直在借着东茂街摆摊的工夫，带着指点罗十九各方面的事。
    奈何小海螺确实是不开窍，教了他这么久，但仍然收效甚微。
    见白泽不说话了，九尾狐重新看向手忙脚乱的罗十七：“放心吧，我一直盯着呢，会把握好中间的度，确保小十七的人身安全。况且，你也该对我们小十七有些信心。”
    依狐所见，海螺小姑娘的潜力可是非常大呢，不要轻易小看人家呀~
    如此，白泽只能把所有劝说的话语吞回肚子里。
    事实证明，九尾狐的眼光依旧毒辣，没有看走眼。
    一开始，直面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牛高马大的妖族，罗十七的确表现得有些慌乱，险些控制不住场面，连她自己的节奏差点被带跑。
    但，正如办理入住时撞上蛇族团队一样，罗十七在神兽堆里生活了这么多天，在习惯了神兽们不经意间流露的迫人气势后，又怎会惧怕这些只是外表唬人的妖族？
    小姑娘单纯是经历得太少，暂时没能完全跨过自己内心那一关而已。
    罗十七在又一次被粗鲁的妖族大力推搡，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踉跄倒地，反而站得很稳之后，她一瞬间脑子清醒了！
    她一天天吃着员工餐里的灵菜，早就不再是当初妖力弱小、谁都能踩扁的小海螺妖。
    眼前的这些妖怪看似身形虎体熊腰、实力强劲，可真要一对一纯拼妖力，她罗十七可不一定会输，甚至也有可能赢得很漂亮！
    如果连自己都看轻了自己，总是维持固有观念，依旧先一步把已经变强的自己放到弱势地位，又怎能在妖界这种弱肉强食的大环境里，奢求其他人主动向下兼容呢！
    在很快领悟到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后，罗十七扭头，定定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兽大佬们，却对上了九尾狐的微笑。
    这一刻，罗十七的心瞬间定了，体内忽然生出无限的底气、无穷的自信。
    对啊！
    她现在可是神兽九尾狐的半个弟子，怎么能丢大佬师父的脸！
    罗十七冲着九尾狐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手抓着告示牌，另一手举起扩音器，以坚定的态度，用礼貌但又不失距离的口吻，大声维持秩序。
    在此之余，罗十七还学着宋穗的做法，当场建了一个妖族大会专用的顾客群，同时着重强调，接下来每一天开摊之前，都会在群里提前公布具体摊位号和开始营业的时间。
    强弱本就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周围原本还想起哄闹事的妖族们，有那么一刹那，甚至有被眼前海螺小姑娘身上陡然爆发的气场给震得当场愣住！
    待回过神，他们气势已经自动弱了下去，慢慢地就被安抚好了情绪。有的妖怪离开时，还不忘频频叮嘱罗十七，让她千万别忘了提早发摊位消息。
    罗十七笑得很甜：“客人请放心，一定准时提醒~”
    不远处，九尾狐看着逐渐变得游刃有余的罗十七，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开始思考新的磨炼方式。
    宋穗百忙之中，有留意罗十七这边的动静。
    她原本打算，如果事态控制不住，就请胡辰出面调解一些。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普通妖族总会给东道主狐族一些面子。
    好在，虽然开始和中途有波折，但最终海螺小姑娘仅凭自己，就顺利缓解客人们不满的情绪。
    宋穗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准备下一位客人点的餐品。
    -
    二十分钟后，宋记小摊的鸡丝撒汤和牛肉锅贴全部卖光。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宋穗展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久没摆摊，这还真有点累……”
    因为经常去东茂街摆摊，一旁的白泽和罗十七已经习惯性地收拾起摊位。
    见状，其余伙伴也重新打起精神，各自处理一部分扫尾工作。
    宋穗本来也想上去帮忙，但被狡拦住。
    狡超认真：“穗穗今天好累好辛苦的，这些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你快去休息！”
    狗狗出马，一个顶俩！
    驺吾跟着点头：“嗯嗯，穗穗休息。”
    就连一直种蘑菇的饕餮，也慢吞吞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道：“他们说得对。其实，让我直接把这些东西全部吃掉，会节省很多时间。”
    正好，他又开始饿了。
    宋穗忍俊不禁：“那可不行，这可是咱们饭馆超重要的固定资产，之后几天摆摊还要用呢。”
    饕餮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几步之外，狡不停在催促宋穗去一旁休息，一双狗狗眼黏着宋穗，紧张的目光仿佛无声地在强调，“狗狗真的超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宋穗坦然接受了伙伴们的好意，在三个神兽的脑袋上分别撸了一把：“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往后退了几步，给伙伴们让出更多活动空间。
    宋穗挪到朱雀身边，用胳膊肘捣了捣他：“某朱姓员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噫，偷偷摸鱼~”
    朱雀一下子炸毛：“拜托，白泽他们还有轮班和互相搭把手，只有我一直忙到现在，一分一秒都没休息！要说工作认真，我也不差的好嘛？”
    凭什么小树妖只夸白泽，就是不夸本神鸟？
    一句口头表扬就足够，鸟很容易满足的！
    宋穗看着朱雀气到跳脚的样子，心里已经笑开花，面上还要装傻：“哎，真的吗？怎么办呢，我好像没有留意到哦~”
    朱雀无比气愤：“你这是职场歧视和双标，我不服，我要检举揭发职场不公现象，肃清职场不良风气！”
    闻言，宋穗微微挑眉，努力憋笑。
    行啊，看来小鸡最近没少在互联网上学习人类话术，讲话来一套一套的。
    宋穗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谢邀，作为你的老板兼唯一上级，我宣布行使一票否决权，抗议无效~”
    朱雀瞪大双眼：“？！！”
    可恶，这是霸权！是强权！是独裁！
    偏偏他还没法反驳！
    毕竟，神兽们从《白泽图》出来后，全都要给宋穗当一百年的免费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