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天下 作者:早起的小猫
第六十二章 颜夕之伤
号外号外，早起的小猫发了新文《小小养鸭记》，小白文，希望大家多支持！：）
回到西子别苑已接近卯时，隐约传来公**啼鸣声。
一夜奔波早已疲力尽，但是丝毫不见睡意，满脑子都是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以及那个抬手的姿势。
先生一向温和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倦意，这样抱着我来回飞奔就算内力再深厚轻功再上乘也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心中万般不忍，卷起袖子细细地擦去他额间的薄汗，“快休息吧，都是我把你累成了这样。”
他眉间舒展，眼中盛满了柔和，“没事，这点不算什么。”
知他是安慰我，心里更添感动，“要不我去熬碗西湖莲子羹？听说这是你最爱吃的甜点。”
“你会做？”他有些出乎意料。
“嗯，西子楼的莲子羹味道一绝，上回特地向颜夕姐姐请教了秘方。”我说。
“下次吧，今日先好好休息，你就睡这里，我到隔壁去。”他起身往外走。
“公子，妹妹？”外头传来颜夕的声音。
这个时辰她居然起床了？我赶忙应了一声，“都在呢，姐姐快请进。”
她手中托了银盘款款进屋，近前一看居然是两碗红枣莲子羹，她语带关心地说，“快趁热吃了吧。”
见她神色间有些憔悴，脸色也比傍晚所见更显苍白，我拉着她坐下，埋怨道，“身体不好就晚点起来，起这么早干嘛！”
“习惯了。”她轻声说。
我端起一碗递给了先生，“快吃吧，今天有劳先生了。”
先生倒没推辞，接过碗吃了起来。
我也开始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这莲子羹比先前的黏糊，红枣有些脱皮，银耳也烂了一些。我抬头看向颜夕，“姐姐，这莲子羹不会昨夜里就开始煮了吧？”
她神情微赧，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刚煮的，不好吃吗？”
“你骗人，这分明就是煮了好久了，你是不是一宿没睡，就等着我们热给我们吃了？”我倏地站起身，冲她恶狠狠地大声嚷嚷，泪水不争气地弥漫开来。
她慌忙也站了起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妹妹别生气。”双手想伸过来安抚我。
我一把推开她，边哭边喊，“早就和你说过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干嘛为了别人如此糟蹋自己呢！我这么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人，本不值得你这样！我……”
尚未说完，身子被一股强力拉了过去，下一秒便被一双铁臂紧紧拥入怀里。我揪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泪水喷涌，似是怎么流也流完。
不知过了多久，嚎啕转为低泣，满腔积蓄的委屈和不甘随着眼泪发泄了出来，顿时畅快了许多。一度堵塞的鼻间再次飘进蕙兰幽香，安神静气，一夜的惊心和疲倦再度袭来，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想起睡前那番嘶声呐喊不由愧疚万分，姐姐如此真情待我，我却那样对她，她该如何心痛呢！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几欲窒息。
一问门外的姑娘，才知颜夕又病倒了。
海棠阁外的那几株垂丝海棠开得如火如荼，花朵都开得饱满鲜艳，似是浓缩了华只为换取几日的芳华无双。
俗话说，满则溢，盈则缺。过不了多久这些海棠花便会渐渐衰败凋零，始终逃不脱“花无千日红”的宿命。
心里堵得慌，恨不得将眼前这些碍眼的花朵花枝砍个尽，将那海棠树连拔了。但这些是姐姐至爱啊！
推门进屋，青莲也在。颜夕孱弱地躺在绣床上，见我进来从被窝里伸出了手，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一截枯瘦如竹竿的手臂。
我忙冲了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簌簌落下，哽咽着说，“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成你这样！”
“姐姐没事，别哭！”她费力地抬起另一只瘦弱的手替我擦拭眼泪。
我赶忙一把按下，将她的双手放回被窝，仔细地掖好了被子。“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冲你发火，我是恨我自己，总是给别人惹麻烦，让别人为我受苦受累，我真的只是恨我自己。”
“别这么说，姐姐是别人吗？”她硬是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
“姐姐！”我动情地唤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我马上去请大夫。”去找唐卿也好，去求夏之珏也罢，无论如何，我都要给她请最好的大夫。
“妹妹……”她欲说些什么，却被青莲抢白，“不用了，只要你远离这里，永远不要出现就好了。”
“青莲，别胡说！”颜夕急忙制止青莲，转而对我说，“青莲子直又容易冲动，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妹妹别往心里去。”
“姐姐，我没事。你尽管放宽心好好养病，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了。我这就去请大夫。”我宽慰她道。
“我就是大夫，而且是天下第一的大夫，颜夕的病不用你心。你该干嘛干嘛去！”青莲了拉长了脸，那眼神似乎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姐姐你先好好养病，我晚点再来看你。”在病人床前置气其实受害最深的还是病人，不如先离开吧。
“嗯，好的。”颜夕苍白如纸的脸上强扯出笑意。
那笑看得我眼眶一阵酸涩，扭头快步走出大门，行经那几株海棠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流了满脸。
“你站住！”身后传来青莲的低呼。
胡乱抹掉眼泪转过身，“干嘛？”
“还干嘛呢！我倒是想问你要干嘛！”青莲气呼呼地说。
“我到底怎么你了，你干嘛三番两次针对我？”我呼喝了回去。千万别惹伤心之人，尤其是伤心欲绝之人，不然很容易引发冲天怒火。
“你还有脸大呼小叫？你欺负颜夕就是怎么我了。要不是你，颜夕也不会心碎神伤，暗自流了一整天的眼泪。”她瞪着双眼冲我喊道。
“我承认我不该把气撒在姐姐身上，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说到颜夕我的语气软了下来。
“你都把公子抢走了，还向颜夕撒气，你真是无耻！太可恨了！”她越说越气，恨不能将我撕个粉碎。
“我抢走公子？”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要不是你，公子也会对颜夕说那样一番绝情的话。”她恨恨地说。
“他说什么了？”心里一阵虚软。
“昨晚颜夕熬了莲子羹非得等你们回来，一等就是一整晚，我怕她身子吃不消陪了她整整一宿没合眼。见你们回来，她兴冲冲地去炉子上端来了热腾腾的羹。当时我就在门外边，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随后颜夕先出来，大概你睡着后公子也出来了。颜夕出来后不久就晕了过去，是公子抱着她回了海棠阁。昏睡时她一直喊着妹妹，而后又一直呼唤着公子，紧紧抓着公子不放，也就只有在昏迷时她才敢向公子表白。结果，等颜夕醒来后，公子毫不留情地断了她的念头，说他这辈子只爱一个人。”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令我震撼的是最后一句。
“我……”多么希望那个人不是我，但直觉告诉自己那人非我莫属。一直以为先生和我只是亦师亦友亦兄妹，从未想过男女之情。曾经月清也提醒过我，但我总是如鸵鸟般埋头自欺欺人。不由暗恨自己，为何总是这般枝大叶？为何总是伤及无辜？
“没话说了？”青莲鄙视地看着我。
“我会给姐姐一个交代的。”此刻心乱如麻，只知不能再让颜夕伤心了。
未和先生告别，径自回了墨竹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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