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黎渊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只见风吹云动,似乎相距不远,却什么都没看到。
“前辈?”
黎渊试探着拱手:
“师叔?师伯?门主?”
静。
风吹云动,山中没有回应。
“道主?”
黎渊拱手一通乱叫,眼见没有回应,也只得作罢。
云雾缭绕的小院中,石碑矗立于树下,黎渊等了一会儿,见碑上没有文字浮现,索性拉开架势,练起了桩功。
从虎形桩、蟒形桩到虎形通神、元蟒吞星、蛇形八变,诸般桩功行云流水也似施展开来。
他并不按部就班,而是随意穿插变换,这六门桩功本就有共通之处,一套打完,黎渊身形一变。
嗡~
筋骨弹抖之音透体而出,发出重锤打铁般的蜂鸣声,好似体内的杂质都被生生挤了出来。
这是龙蛇九变。
六门桩功大圆满之后,他以此推演所得的绝学级桩功。
“龙蛇九变。”
云雾之中,龙应禅负手而来,他神色平静无波,一双长白眉却是不住的上下起伏着。
“有些快啊。”
龙应禅自语。
龙蛇九变,是虎门神功‘龙虎玄经’的入门桩功,虽是入门,却也是绝学级的桩功。
他一分为六,降低了这门桩功的入门难度,可能这么快参悟出来,还是超乎他的预料的。
原本,他是准备给这小子留三个月的考教时间,如今看来……
“这门桩功,当年行烈用时半年,这小子前后只用了一个多月?”
云雾中,龙应禅缓行踱步,他已走到了小院外,隔着几米,近距离观察着徐推桩功的黎渊。
他的眼力何其之好?
一眼就可看出,这小子并未走捷径,而是以最扎实的态度,将这六门桩功一一推至大圆满层级,之后自然而然的悟出龙蛇九变来。
此刻虽刚入门,却已经有几分大成的味道了。
“这样的天赋……难怪那万逐流武功精进如此之快,或许与八方庙没关系,只是因为其天赋太好?”
这么一想,龙道主心情都变差了,他宁愿相信万逐流是在传说中的八方庙中得了造化。
“数倍的差距……”
小院外,龙应禅踱了许久,院内,黎渊前后推了几遍桩功,见石碑上还是无字浮现,索性缓缓收势。
“前辈,还请现身一见!”
黎渊长长一躬。
这时,石碑上方才有文字浮现:
“六门桩功,十本古书,通读背诵,修持圆满。”
真是言简意赅……
云雾翻涌间,黎渊身不由己的退了出来,感受着眼前飘忽变换的文字,他心中不免有些腹诽。
一个两個都神神秘秘的。
“又是六门桩功……”
黎渊盘膝而坐,感应着脑海中浮现的诸般桩功古书,心中推敲着:
“三门中乘桩功、三门上乘桩功……组合之下,又是一门绝学级桩功?”
黎渊睁开眼,手里比划了几下,心下有些唏嘘。
高柳县时,一门白猿披风锤都是几经周折才学全,现在,莫说下乘,中乘、上乘武功他都唾手可得。
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两大绝学级桩功,只怕真是神功级桩功!”
黎渊心下有些振奋,起身演练了几遍,将六大桩功一一入门,他发现这六门桩功与‘龙蛇九变’间很有些联系,上手极快。
不过他也没太沉浸,苦练了一天,他也着实有些乏了,点燃灵香,服下一枚存神小还丹,就躺下睡去。
……
呜呜~
黎渊离去之后,云雾山中的雾气被风吹散,化作一条鳞甲俱全,威严神圣的云龙。
云龙盘绕群山之外,山巅白虎仰天长啸。
“万逐流。”
白眉挑动,龙应禅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是在自家宅子里,门外,有脚步声快步而来:
“师尊,聂师叔来了。”
龙应禅方才起身,聂仙山已是推门而入,他双眼微红,似乎许久没有休息。
“准备的如何了?”
龙应禅问道。
门外有弟子捧茶而来,为两人斟茶。
聂仙山端起茶杯一口灌下:“还在筹备中,约莫二月后就可着手炼制了。”
“极品神兵锤炼不易,切勿操之过急。”
龙应禅端起茶杯。
“六十多年筹备,四大神匠联手,怎么算操之过急?”
聂仙山放下茶杯,询问:“你唤我来,不止是关心我那口龙虎纯阳剑吧?”
“与万逐流有关。”
龙应禅抬手关上房门,沉声道:“万逐流遣弟子前来所为何事,你大抵应是知晓才是。”
“他想同时执掌伏魔龙神刀与镇海玄龟甲,没有养生炉之助,断然无法圆融完满。”
聂仙山冷哼一声。
神兵有灵自择其主,且对于其他神兵是有排斥之心的,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同时执掌两件以上的神兵。
神兵如此,天运玄兵自然更为严苛。
有史记载以来,同时执掌两大玄兵的不过寥寥而已,且都与龙虎养生炉有关。
“万逐流此人霸道唯我,既已起意,就不会轻易放弃。”
龙应禅放下茶杯:“行烈闭关前来见过我,他与那燕纯阳前后七战皆平,并无必胜把握。”
“万逐流既然遣派他来,想必是有些依仗的。”
聂仙山眉头微皱,眼神微冷:
“宰了他?”
“宰了他?”
龙应禅摇摇不已:
“不要老想着打打杀杀,杀他容易,如何善后?”
“那依你之见呢?”
聂仙山倒了一杯茶,轻哼一声:“你是道主,你说了算。”
“我打算开龙虎塔。”
“开龙虎塔?”
聂仙山眉头大皱:
“为什么?”
诸道演武,是诸道宗交流武功的盛会,五大道宗轮流举办,地点、方式不定,往年倒也有几个道宗启出天运玄兵。
早几百年前,龙虎塔也曾开过,再开一次也无妨。
问题是,他们之前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老夫的意思是,诸道演武正式开始之前,就先将朝廷的人筛出去。”
龙应禅微微眯眼,两条白眉甩动。
“怎么筛?”
聂仙山微微一怔:“那燕纯阳武功不逊于行烈,什么方式筛他出去?姓燕的不准入内?”
“还是说,你要亲自出手?”
“老夫自不会出手。”
龙应禅瞪了他一眼,这老杂毛就没个正形:
“让夕象师弟守塔即可。”
“大象?”
聂仙山心中一动,已猜出他的意思,眼神顿时亮起:
“万逐流的刀意?”
“不错。”
龙应禅端着茶杯,长眉垂下:
“以其师,退其徒,无论他打什么算盘,我等只需将朝廷的人摒弃于诸道演武之外,自是无碍。”
说着,他微微一顿:
“若是那燕纯阳真乃不世出之奇才,能拔除其师留下的刀意,那师弟正是不破不立,凭借那一枚‘龙虎养生丹’,
立地可成大宗师!”
“好,好!”
聂仙山拍案而起,抚掌赞叹。
不过他又有些担忧:
“不过,事关天运玄兵,若那万逐流不守规矩……”
“不守规矩?”
龙应禅轻吹了下滚烫的茶水,眸光幽幽:
“那岂非正好?”
“嗯?”
聂仙山眼皮微跳,又很快平复下来:
“此事,还要细细计较。”
龙应禅点点头,目送聂仙山离去之后,他在院内踱了几步,细细思忖下,觉得并无问题。
“万逐流……”
他眸光幽幽,正欲回屋时,院外又传来脚步声:
“师尊,林甲求见。”
“林甲?”
龙应禅抬眉:“让他进来。”
院外脚步声远去,不多时,林甲快步而来,长身一拜,神情恭谨:
“弟子林甲,拜见道主。”
屋内,龙应禅端着茶杯,微微点头:
“林师侄不必多礼。”
“道主,弟子此来,是为了楚师兄之死。”
林甲斟酌着语气:
“那刺杀楚师兄的杀手至今没有寻到,弟子想求道主出手,以养生炉抓出此人,以报楚师兄之仇!”
“嗯。”
龙应禅放下茶杯,微微摇头:“月余之前,老夫已动用了养生炉,奈何那场大雨冲涮了所有气息……”
“养生炉都没能记下那贼人气息?”
林甲惊疑抬头。
“养生炉虽覆盖内门群山,但到底并非时时警戒,那场大雨坏了事。”
龙应禅长眉甩动:
“林师侄放心,本道主心下有数,不过,此事之外,也还有一事,要伱去办。”
林甲忙躬身听命。
“楚玄空遇刺前后,曾与外人接触过,据那方朝同交代,那是他们邪神教的人……”
林甲猛然抬头,见道主眸光幽沉如海,顿时低下头去。
“此事,就交于你调查了。”
“弟子领命。”
林甲躬身退出院子,伸手一抹,额头上尽是冷汗。
院外,一面黑木讷的青年目送他离开,方才进去院子,躬身道:
“师尊。”
“云风啊。”
龙应禅吩咐道:
“你去一遭龙虎塔,着你赫连师叔尽快在山中选址,最好二三月前后,就将龙虎塔暂时搬出养生秘境。”
“搬运龙虎塔?”
龙云风猛然抬头,瞠目不已。
……
……
屋内,黎渊盘膝静坐,掌兵空间内,聆音箓绽放幽幽光芒,文字并声音一同浮现:
“……神偷司空行,偷盗了道衙存放香火的‘蕴香鼎’,现藏在东南城区,正伺机想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