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我老觉得有人在喊我?”
从克利俄斯那里得到了所需之物的伽呙刚刚放松心神的同时,便被一阵无由来的内心悸动扰乱了思绪。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上方,但除了高耸壮阔的金字塔穹顶外,没有任何事物出现在其视野范围之内。
犹豫了一会后,她摇了摇头,继续同克利俄斯朝着这座金字塔神殿的深层走去。
或许,只是错觉吧。
克利俄斯的肉须轻车熟驾地在黑石大殿内蠕动着,仿佛逛自家后院般带着正在一路打量四周的伽呙穿过了一道道充满异域艺术感的宏伟门厅。
在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后,随着又一扇沉重的石门在法皇的操控下向他们开启,一条被墨绿光纹和精巧浮雕装点而成的巨大回廊赫然出现在了二人前方。
伽呙环视着那些在画风上类似于电路元件的壮阔浮雕群落,略带好奇地辨别着其上描绘的故事。
和无数惧亡者一样,伊恩斯王朝的先祖在有着剧毒太阳的母星开创了霸业的辉煌。
历经数次毁灭的危急,度过诸多残酷的战争,这个古老的王朝以其强大的军事力量成为了三圣议会之下的诸侯列强,并且跟随着探索的开拓者部队开始了对浩淼星海的探索。
可惜,当镌刻着伊恩斯苍茫之月徽章的舰队划过充斥无限美好的深空时,他们和同胞们遭遇了另外一个早已启航的强大文明——古圣。
那是一个在惧亡者们看来被上天眷顾的种族,它们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可以尽情享受在宇宙探索的美好经历,并且喜欢提携一些在它们看来十分有趣的弱小文明。
但和其他将古圣视为神灵的种族不同,或是由于技术的接近,亦或是单纯的嫉妒,以伊恩斯王朝为代表的惧亡者们并没有对古圣表现出丝毫的尊重,只是默默地在其势力之外的地方发展殖民地。
在此期间,由于头顶剧毒恒星的辐射影响越来越强,王朝中心所在之地的惧亡者们本就短暂的寿命更是急速缩减,最终促使了死亡文化交织在了这一种族的发展的方方面面中。
为了使得种族可以更好地发展,伊恩斯王朝以及其他惧亡者诸侯避开了三圣议会,试着和时不时前来探查的古圣交易延寿的技术,但是却被对方无情地拒绝了。
忿怒,不解,绝望……就在整个种族即将被如影随形的死亡吞没时,惧亡者们惊奇地发现,头顶一直给它们带来苦难和科学启迪的剧毒恒星,居然传来了交流的电磁波。
就这样,在惧亡者们最渴求永生的时刻,一些自称为星神的奇特存在伸出了它们的橄榄枝……
伽呙的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
虽然她已经知晓了星神将给惧亡者带来名为永生的诅咒,但是在一览这段古老的故事后,她也深刻地意识到,当时的惧亡者们没有选择。
带着内心的感叹,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而在最后的一块浮雕上,她看见一名头戴冠冕的惧亡者站在漆黑的金字塔之上,而它的下方,则是无数沉浮的棺椁。
“这是我们王朝的记忆长廊,可惜在完成生体转化后,古老的历史已经和如今的我们割裂。”
“此刻的我们只是机械的死灵,是一个个模仿惧亡者的程序罢了。”
法皇的声音在一如既往的威严中夹杂了些许惆怅和哀伤,毕竟,纵使用再多的雕塑纪念过往,以再多的笔墨叙写历史,也无法改变现状——昔日惧亡者的故事,已经成为了永恒的悼念。
名为惧亡者的种族已经跟随灵魂一同散去,如今还活着的,只是它们被困在金属骨架里的残响。“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怨声载道呢。”
就在伽呙有些被悲哀的气氛感染时,她身旁蠕动的肉块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种氛围。
不是哥们,你想吃高斯射线别拉上我啊。
伽呙此刻只感觉心肺骤停,毕竟她心里十分清楚,就算对方现在自己描述的处境再惨,那也是一个有着恐怖力量的死灵法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对方无论怎么看也不是骆驼,而是一只哥斯拉。
“正如我之前说过许多次的那样,如果不是被寂静王那个混蛋用总控协议改写了这个口袋维度的程序,使得我一旦尝试离开就会引发维度的坍塌,我早就走出这里去追寻能够重回灵肉的方法了。”
出乎汗流浃背的伽呙意料,法皇丝毫没有在乎克利俄斯的僭越,反而如同和老友唠嗑一般顺着他的话语说了下去。
“毕竟连你都能以这种状态成功,说不定我也可以设法从那些古圣的随从身上找到新生的法门。”
就这样,两个资历一个比一个古老的学者开始口头交流怎么从灵族身上着手实验。
这段未成年灵族必须在成年灵族陪同下聆听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记忆长廊之后,便是他们此行真正的终点。
悠长阔远的门廊之后,是不见底部的幽暗深渊,而那好似巨物之口的渊空之上,无数悬浮的石板构成了宏伟的长阶,在直通九天的巍峨穹顶和勾连地界的深幽渊洞盘旋而起,中段与一座古朴漆黑的巨大祭坛相连。
说是祭坛,只是因为它三层相叠,并且表面密布散发幽绿光芒的奇异符文,像极了在人类文化中用于祭祀的法坛。
此刻,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依然可以看到有奇异的能量波纹充斥在那悬浮半空的祭坛周边,它们摇曳变幻,好似平静水面里掀起的波纹,不断朝周边扩散,而后又随着距离的递增而缓缓消失。
不知为何,伽呙看到那些涟漪波纹的刹那,其内心萌生了“绝对不能被其碰到”的念头。
显而易见的,虽然模样和通常的拘束器不太一样,但眼前这形如祭坛的玩意便是使得如今的伊恩斯王朝陷入危机的星神拘束器。
“是我的错觉吧?它周边的能量涟漪似乎有点变得过大了一些。”
克利俄斯很显然早已见过此地,此刻正有些惊愕地收缩着自身的肉块。
“没错,事到如今,它的力量已经逐步渗透了这个王座世界几乎所有外围的设备,并且正在不断冲击我的核心权限。”
“这些年来,我之所以忍受如此孤独,也不唤醒同胞,就是因为我不能确定它们的身躯装载的是否仍是其自身的程序意志。”
“毕竟,那可是执掌着同化之力的存在,是最难缠的星辰之神——世界的调律者,柯罗诺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