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123.？？？？
    “您并不认为我们会赢？”
    柯克兰如是说道，贤者弯腰，机械头扭曲四十五度，以一种非人的姿态看向他面前闭目休憩的马卡多。
    “您在让您的舰队加速，马卡多大人，您的舰队已经超过死神的队伍了——还是您在着急？”
    柯克兰指出了这一事实，马卡多的眼皮颤了颤，随后老者睁开眼，眼底满是不耐烦的杀意。
    柯克兰权当看不见，他换了个方向扭曲头颅四十五度。
    “灵族的舰队并不好对付。”
    马卡多沙哑着嗓子，先前的战斗让帝国摄政意识到灵族战舰的灵活，而且他也的确要尽可能地抵达战场——马卡多并不想让狮子先他一步与帝国军队汇合。
    “我只是比他快一步，呵，死亡守卫们总是缓慢的，不是么？”
    “那么您这次要失望了，”
    柯克兰说，
    “等我们抵达战场时，我们会看见灵族战舰漂浮在空中的残骸——这便是冥王伟力。”
    马卡多冷笑了一声，仿佛在听什么好笑的笑话。
    柯克兰则又调转了话题，
    “您又为何着急呢——难道在灵族的战场上，有您在意的存在？”
    柯克兰更近了一步，贤者直接抓住马卡多所坐椅子的椅背，他显然过分无礼与胡闹了，但柯克兰从不在意——他又不会因此死亡。
    “到底是什么……”
    贤者低语到，
    “让您如此急迫……难道它拥有着战胜冥王的力量？”
    “让我猜猜，它现在就在科摩罗？是色孽？还是其他的什么？”
    马卡多闭目，不再理会柯克兰的询问。
    同时，柯克兰的身躯发出一声巨大的金属悲鸣之声，仿佛金属被硬生生折断，但柯克兰反倒笑得更加放肆。
    “伪神。”
    贤者肆无忌惮地说。
    ……………………
    【坚韧号】
    卢瑟沉默了片刻，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原体，最后缓慢开口，
    “……是魔纹者。”
    他说，仿佛回到了万年前。
    在那时，他们都迈出了错误的一步。
    他本该相信狮子的。
    ……………………
    【过去】
    【卡利班】
    “他还没有回来。”
    阿斯特兰说，他转过头，盯着卢瑟，深邃的眼窝中满是笃信。
    “再等等。”
    卢瑟回答道，他放弃了朝着天幕的眺望，转而看向曾经是森林的地方——
    那里曾经郁郁青青，有着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寒的高大树木，他就是在那片最黑暗的森林深处发现了他——一个奇迹。
    他将那个孩子带回去，将他命名为莱昂·庄森，教他骑士的礼仪，让骑士的剑驯服这只野兽。
    庄森成长地很快，他曾真心将他视作骄傲，他看着他的剑法精湛，看着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为出色的骑士……成长为出色的领袖。
    ……领袖，那本该是卢瑟的位置。
    这念头曾轻轻地在卢瑟的脑海中鼓起，但看着足够优秀的养子，他随后慢慢放下了这个执念。
    后来，帝国来了，莱昂的亲生父亲找到了雄狮，而雄狮毫无疑问地朝帝皇献上了忠诚。
    卢瑟什么都没有说，帝国的到来改变了太多，他跟其他卡利班人一样，依旧在艰难地适应这些变故，帝国带来了太多东西，包括那些足以登天的舰船。
    ……船。
    卢瑟想到，莱昂带走了卡利班上所有的船，将卡利班人囚禁在重力的牢笼里，而狮子又去了何方？
    自某一天起，卡利班曾不止一次地接收到来自外界的求救信号，其间夹杂着人类的惨叫与嘶吼，还有亵渎的声音——那些声音毛骨悚然，仿若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杂乱无章的求救信号几乎堵塞了卡利班能够接收到的全部频率，但被囚禁于卡利班的人们却无法知晓事件的全貌。
    他们焦急地等待在这片土地上，卡利班亦开始变得诡谲与深沉，这似乎是对帝国擅自开采森林的惩罚，原本被拘束于密林中的黑暗被释放了出来。
    卡利班人不满着，喧闹着，他们单纯认为帝国机械教的开采破坏了卡利班的平衡，他们吵闹着询问卡利班之主去向了何方，又为何置他的子民于角落？
    作为莱昂在卡利班的代理人、被流放者，卢瑟压下了一次又一次示威与游行，反叛者们的秘密集会尚未开始，便被卢瑟所发觉，斩草除根。
    卢瑟一次又一次地追击着那些不满的脚步，每一次挥剑都让他更接近真相，他渐渐看见了卡利班森林之下的黑暗。
    在这颗星球之下，存在着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
    卢瑟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那存在邪恶异常，令他不解的是——狮王莱昂曾在森林间独自度过漫长的岁月，他是最清楚森林内存在着什么的人。
    那么狮子又为什么允许帝国对卡利班森林的开发？为什么同意讨伐巨兽？他明明知道这会放出森林内的存在——所以，为什么？
    卢瑟思考着，为什么？动用手中的权力与武装，卢瑟强行禁止了帝国机械教对森林的继续开发，他看着那片早已稀疏起来的森林，困惑异常。
    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的立场与态度，在白天处理完公务后，卢瑟会在夜间聆听每一段被捕获的通讯，试图找寻到原体对他们的留言。
    他一段一段地聆听着，直到通讯里的惨叫逐渐消失，有一段时间——通讯频道里安静到可怕。
    但他依旧没有等到来自狮子的任何消息。
    卢瑟开始失望，开始质疑，更不要提阿斯特兰日复一日地在他耳边低语，这個来自泰拉的老东西从最初便看不起狮子。
    只有等待。
    在焦躁不安中，在疑惑不解中，时间一点点自沙漏中滴下，狮子却遥远地仿佛从未存在过，但那被批准砍伐的森林却默然无声地昭示着他曾存在过，并一直存在着。
    表达不满的卡利班人越来越多，星际战士也被卷入了卡利班上的漩涡，在短暂的安静后，自森林中走出的疯子越来越多，他们正在缓慢滑向深渊，滴滴溅下的压力挤压着卢瑟，他开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彻底摒弃了等待狮子的念想，转而试着让自己更加强大——
    因为年龄的缘故，他当年并未做完星际战士手术，这让他更加容易苍老……更弱小。
    卢瑟开始接触卡利班的力量，灵能的光耀在他指间闪耀，尽管些许吃力，但这代表着另一种开始。
    而在他掌握自己灵能能力的第一天，一名老者自卡利班的阴影中突然出现了。
    那是……马卡多。
    百年后，他们再次联系上了帝国。但彼时的卢瑟尚且不知道，他们即将跌入深渊。
    ………………………………
    【现在】
    “魔纹者希望捕获尚在科摩罗的莱昂大人。”
    卢瑟简扼地说，
    “莱昂大人带着令魔纹者垂涎的存在——堕天使正是因此而存在，我们致力于让魔纹者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堕天使……莫塔里安想到，看来是知晓狮子去向的战士了。
    【所以，】
    莫塔里安总结道，
    【你们并不是来帮助帝国击败最幼女王的，仅仅是因为我们的目的地相同，对么？】
    卢瑟沉重地点了点头，他认为接下来的对话会很艰难，急忙开口，
    “扫除灵族亦是第一军团的目标，我们并非——”
    莫塔里安打断了卢瑟话，却表现地轻松了起来，
    【简单，】
    莫塔里安轻描淡写地说，
    【在进军科摩罗之前，我让冥王把马卡多——】
    死神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是否让你满意，老骑士？】
    莫塔里安问道，卢瑟却语焉不详了起来，
    “大人……”
    骑士说，
    “您该小心马卡多，他拥有着某些……奇特的装置，能够同时跨越灵能界与物理界。”
    莫塔里安沉默了，原体已经理清了关系，他想他不必被第一军团的复杂与繁琐所缠绕，那些仇恨与坚守被苍白之主粗暴地忽略不计。
    简而言之，马卡多跟狮子有仇，狮子躲在科摩罗，马卡多希望抓到狮子，而第一军团则是来解救狮王的。
    他在想哈迪斯知道多少。
    …………………………
    自火蜥蜴的舰船上望去，哈迪斯看见那些正急速从亚空间飞出的家伙，
    帝皇在上！
    那些舰队像是燃烧着金焰的板砖一样快速地在哈迪斯的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太荒谬了。
    哈迪斯想，他之前幻想过这些吗？他是指用太空死灵引擎驱动的、浑身燃烧着金焰的舰船群。
    即便草案是哈迪斯批准通过的，即便超光速无惯性引擎也是哈迪斯和塔拉辛狼狈为奸做出来的，但铛哈迪斯真的看见了这些超光速舰船后，还是会大呼亵渎。
    看着那些熊熊燃烧的金色舰队，哈迪斯仿佛听见了人类之主狂妄的大笑，哈迪斯想象出一个正坐在黄金马桶上，朝四神投掷燃烧板砖的疯子形象。
    “把所有数据与方位发给他们。”
    哈迪斯说，他身后的战士们则开始工作，在抵达战场后，哈迪斯很快接管了这里，因为他的到来，灵族们也暂时停止了进攻。
    哈迪斯跟火蜥蜴的相处很愉快，这甚至给了哈迪斯一种错觉，火蜥蜴要比极限战士更好，因为极限战士有时有些虚伪，但火蜥蜴们不会。
    他有些感慨自己曾经没怎么解除过伏尔甘了——但往后总会有机会。
    哈迪斯不认为他们会输，冥王这次不会作为总指挥出现，最高指挥官是莫塔里安，
    只有死神会被关在战略室里盯着局势苦思冥想，而哈迪斯要做的只会是出现在烈度最强的战场上，给予色孽重创。
    一颗强度达到【神明】的棋子可以在棋盘上自由移动，除非棋手下桌与之一搏——
    但隐匿在暗处的棋手已经看见下场的代价了。
    祂们接下来会试着联合太空死灵对付哈迪斯？还是联合星神下场？
    不论如何，祂们注定需要其他物理侧的助力，但遗憾的是，能够在物理侧排得上号的势力都跟混沌不怎么对付。
    哈迪斯闭上眼，他控制着黑域，小心地避开那些燃烧着金焰的舰船……让它们去尽可能地回应这条漫长战线上来自人们的祈祷。
    …………………………
    【？？？】
    【？？？？】
    “妈的塔拉辛！”
    欧瑞坎骂道，占星者现在变得更加庞大，头冠更加闪耀，诡谲神秘的光芒在其上流光溢彩，仿若穿透时间，恒古不灭。
    但现在，占星者的独眼此刻瞪地极大，它手指颤抖，及其没有形象地指着屏幕上燃烧着的人类舰队。
    “这是什么？”
    欧瑞坎大喊道，
    “这是什么？！塔拉辛——这是什么？！你背着惧亡者做了什么？”
    气得大喊大叫的欧瑞坎身旁，另一个高大的存在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灰狼皮间露出锃亮白虎刀，蟒皮嵌上战靴，天可汗的眼在发光。
    可汗的面庞依旧洒脱，比起他其他的兄弟们，他依旧年轻，依旧若狂风般不羁与洒脱。
    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更加虚弱了，更加接近他的从前。
    【顺其自然。】
    天可汗沉吟道，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不！！！”
    欧瑞坎大叫道，
    “那个该死的家伙背叛了惧亡者——我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就不该帮它！让我看看这之后它又做了什么？！”
    原体默然，占星者似乎避开了它现在站在天可汗身旁的事实，这些狡诈的忽略令可汗感到有些无语的可笑。
    占星者伸手，光芒在掌间炸开，它现在正处于能量充盈态——这也是人类之主的许诺。
    忽略欧瑞坎，忽略舰船外侧如鬼泣如狼嚎，如怨人啸，如万人哭的声音，可汗再度仔细地查看向屏幕……舰船的速度令他欣喜。
    这才是他所期望的真实，庄生梦蝶，千蝶千梦，万蝶齐飞，他们能抓住那最璀璨的一只吗？
    可汗想到，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小屏幕，他身边，欧瑞坎惨叫起来，似乎看见了因为塔拉辛而更加糟糕的未来。
    画面逐渐从这间逼仄暗淡的小房间里拉远，白色伤疤的母舰剑刃风暴号正处在低能量态，甲板被鲜血浸透，露出诡异的黑蓝色，在那些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战斗依旧在继续，永无止境。
    而在更远处，在太空野狼的赫拉克芬尔号上，狼王黎曼·鲁斯正在为死去的狮子莱昂·庄森举行他过去的葬礼。
    葬礼过后，狮子便会活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