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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群鬼食香,死前绝卦
    月下一支香,袅袅似云烟。
    随着降真香被点燃,一种奇异的香味向四周弥漫,淡雅之中,隐隐透着一股油脂的味道。
    更诡异的是,随着降真香的燃烧,张九阳竟然隐隐听到了妖兽哭泣的声音,宛如水底鲸鱼。
    阿梨整个人都陶醉了,飘飘然,仿佛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张九阳亦是眼中精光一闪,随着香雾进入口鼻之中,他体内的法力顿时沸腾了起来。
    那些香雾化为丹田上的阴云,随着一声雷鸣,降下无数甘霖,滋润着周身法力,每一次呼吸都在进步。
    和大开大合的丹药相比,这降真香的效果温和而持久,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副作用,即便只是个普通人,也能从中受益匪浅。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张九阳第一次感受到了香道的神奇。
    阿梨身上的阴气越来越盛,她自从踏入凶级后便进境缓慢的修为再次突飞猛进起来,红裙子鲜艳如血。
    很快,张九阳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发现,自己和阿梨无法完全吸收掉一根降真香的药力,尽管他们已经拼命去吸纳,但仍有不少香雾散于旷野。
    此香珍贵至极,可不能浪费。
    一念及此,张九阳喊来了敖芽,并让阿梨放出了一批猖兵,除了红烧、清蒸、油炸三大将军外,还有十来名作战最为勇猛的精锐猖兵。
    群鬼食香。
    很快,这些猖兵的身上开始发生了某种蜕变,他们的铠甲变得更加坚固,武器变得更加锋利,身上的阴气也越发浓郁。
    就是模样开始千奇百怪。
    有的长出獠牙,有的生出赤发,有的长出了第三条手臂,有的甚至长出了翅膀……
    当真是群魔乱舞,要是被人看到了,保管吓个半死。
    最惊人的是三位猖兵大将军,红烧大将军的眼耳口鼻中喷出幽蓝色的火焰,虽然白发苍苍,却好似霸王降世,手持一把关公大刀,披着重甲,虎背熊腰,气息彪悍。
    清蒸大将军原本是個病死的书生,如今依旧是病怏怏的样子,但浑身上下长满了毒瘤,所到之处草木枯萎,寸草不生,周身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瘴气,好似传说中的疫鬼。
    油炸大将军是个使着流星锤的鬼婴,此刻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声音尖锐无比,让云梦泽的湖面上溅起一道道水浪,四周的草木也被连根拔起。
    倒有些像《功夫》里包租婆的狮吼功。
    张九阳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没想到这降真香的效果如此好,竟然让这些猖兵再度变强了一个档次。
    猖兵的潜力不小,若是有足够的降真香,岂不是能让他们都觉醒一种能力?
    甚至于打破猖兵本身的瓶颈,成为传说中的天兵?
    张九阳对降真香的效果非常满意,唯一可惜的就是,一根香很快就燃尽了。
    他感觉四肢百骸隐隐有种鼓胀感,这是短时间内吸收了大量香雾,法力精进后充塞经脉的表现。
    睁开双眼,张九阳的目光格外清亮,莹莹如玉,百骸流光,很显然修行又有了不小的精进。
    他泥丸宫处的三花越发皎洁,仿佛一朵正在汲取阳光雨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等到彻底成熟,便是采药炼金丹之际,也是他突破到第四境的时候。
    不过目前他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修行的功法不够用了。
    《顺逆三关图》还能让他继续完成第三境的修行,但想要突破到第四境,就必须要有下一步的功法。
    玉鼎玄功和他非常契合,而且也是当世最顶尖的功法之一,张九阳暂时没有更换的想法。
    当然,等下一次观想图降下传承,他也会尝试和灵官爷要一下修行功法。
    总之,先努力修炼,并尽力寻找玉鼎玄功的后续传承,以备不时之需。
    张九阳定下计划,便对着阿梨道:“我们先回去一趟,带上庆忌,再一起去扬州。”
    庆忌送完信后便按照他的吩咐,回到了青州城中的家里等候。
    既然要去扬州,会一会画皮主,张九阳自然要将所有战力都带上,庆忌如今是巡海夜叉,再加上身形的小巧,也算是个奇招。
    当然,不一定非要钻那种洞,耳洞也是洞,疼起来一样要命。
    “对了九哥,我现在好像能修炼那门走阴秘术了!”
    阿梨兴冲冲道。
    张九阳闻言一怔,想起了二爷曾说过,在阿梨在没有成为凶级之前,绝不能去修行一门秘术。
    那门秘术就叫走阴,是魂游地府之术,乃是走阴人最为核心的传承。
    “先回去再说吧。”
    张九阳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阿梨不像其他的走阴人,没有阴籍,魂游地府若是遇到阴兵,很可能会有危险,毕竟那个地方藏着太多的秘密。
    “哦~”
    她有些闷闷不乐。
    张九阳其实能猜到小姑娘的心思,她的父亲就是被阴兵强行带去了地府,若是能走阴,说不定还能打探到父亲的下落。
    摸摸阿梨的小脑袋,张九阳语重心长道:“地府的水太深,等将来我们实力足够了,再光明正大地把江叔接回来。”
    “现在你千万不能冲动,不然不仅救不了他,还有可能害了自己。”
    “九哥,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你说得肯定都对,我听你的~”
    阿梨伸出小手,握住张九阳的一根手指,道:“等接到庆忌,咱们就去扬州,九哥,我听说扬州很大很繁华呢,还有什么花魁……”
    张九阳猛地敲了她一下,道:“好的不学,专记坏的。”
    顿了顿,他又小声问道:“你听说的……都有哪些花魁?长得漂亮吗?贵不贵?”
    阿梨:“(•_•)?”
    ……
    次日,清晨。
    张九阳带着敖芽和阿梨重新回到了青州城的家中。
    庆忌正孤独地在池塘上练习棒法,小小的身子挥舞着大大的狼牙棒,水流在他的操纵下如水龙般翻滚,然后洒向院中的花花草草。
    那些都是二姐种的菜,他可要悉心照料。
    要让主人一回来,就能吃上最新鲜的菜。
    当看到张九阳回来时,他露出了一个激动的笑容,脚踏水龙来到了张九阳身边,欢呼雀跃。
    特别是在听到张九阳是特意回来带他一起去扬州时,小庆忌甚至眼睛都湿润了。
    “主人,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太弱小了,不愿意让我跟着呢……”
    张九阳一怔,这才明白,为什么庆忌会如此努力地去练习棒法,他是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担心被嫌弃。
    难怪他上次会愿意钻那种地方,这个小家伙,其实心里一直都憋着鼓劲,拼命想帮到他。
    庆忌性忠,一生只忠于那个给了他名字的人,即便那人死了,也只会在和主人初遇的地方,一直等到死去。
    以前张九阳听岳翎这么说时,还没有多少感触,现在看着他这么努力和开心的样子,倒是颇为唏嘘。
    “好了,收拾下东西,准备出发。”
    这里到扬州有不少路程,张九阳不愿耽误时间,准备立刻动身。
    但庆忌却说道:“主人,这两天有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常常在咱们家门口徘徊,被我吓走了几次,还是不放弃。”
    话音刚落,他鼻子一动,似是又闻到了那人的味道。
    “主人,他好像又来了!”
    张九阳心中一动,是有人来找自己,还是家里被贼惦记上了?
    他推开门,果然看到外面有个年轻男子在不断徘徊,穿得是一身丧服,似乎家中刚有亲人过世。
    当看到张九阳时,那人目光一亮,连忙上前询问。
    “敢问您就是张府的主人,张九阳?”
    “不错,我就是,你是……”
    张九阳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男子听到他说自己就是张九阳,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来。
    “这是家父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封信,是给您的。”
    家父?
    张九阳接过信,问道:“令尊是?”
    “家父杜伟年,一生以算卦为业,擅长六爻卦术,人称杜神算……”
    张九阳心中一动,是那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杜神算去世了?
    奇怪,他当时点拨了对方,助其成就了第一境,至少也能多活几年,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令尊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过世了?”
    张九阳没有打开信,而是先问了杜神算的死因。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个虔心求道,热情善良的老人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本六爻卦术的心得,他也常常翻阅,颇受启发。
    男子轻轻一叹,道:“自从少将军的事情后,家父便像是着了魔一样更加刻苦地修行,还多次前来向您请教,只是您常常不在家,才未曾得见。”
    “我看家父的精神倒是比以前更好,便就随他了,不曾想,有天夜里,家父突然放声大笑,说自己悟了,明白了六爻卦术的真谛。”
    “从那之后,家父就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每一卦都异常灵验,就比如降雨,他说次日未时布云,申时发雷,酉时下雨,戌时雨足,共得水二尺三寸零三十四点。”
    “结果第二天,丝毫不差!”
    张九阳听到这话,眼中露出一道异色。
    杜神算的六爻卦术是有些东西,但绝不至于厉害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悟到了什么,又为何会突然身死?
    男子继续讲道:“后来有一天,家父说他八字福薄,命里本无缘悟透卦术之真谛,是因为遇到了贵人,帮他改了命,而那位贵人,就是您。”
    “两天前,家父突然把我叫到身边,说他阳寿已尽,地府中缺少一个算术记帐的阴吏,鬼差即将接他下去,便喊我回来交代后事。”
    张九阳心中一震,杜神算在六爻卦术上的造诣,竟然惊动了地府?
    “不过家父说,他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故而最后为您算了一卦,写下了这封信,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送给您。”
    张九阳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一瞬间,手中的信封似乎有千钧之重。
    他明明只是随手而为,一点绵薄之恩,可对方却牢记心间,即便在死前都念念不忘。
    缓缓拆开信封,张九阳看到了那一行行字迹,诡异的是,纸上还有着斑驳血迹。
    好像写信的人是一边咳血,一边提笔。
    第一行只有八个大字。
    “世爻为金,不可南行!”
    张九阳心中一震,南行?
    扬州不就在青州的南方吗?
    如果没有这封信,他现在恐怕已经收拾行囊,在动身南行的路上了,而且此一去是要和画皮主决生死,做了断的。
    难道说……最后死的人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