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玉拿起一条手指饼递向冼耀文:“很好吃的,你尝尝。”“我不吃。”
冼耀文虚挡周月玉的手,随即从茶几上拿起手指饼的包装,外面纸盒,里面锡纸,此时典型的巧克力零食包装方式。
端详完,放回茶几,说道:“吃零食要节制,吃多了没好处。”
嘴里说着话,心里却是思虑入股吉百利的可能,只是起了个头就没往下想。吉百利经营了一百多年,又是低研发投入、高经营流水的企业,根本不可能缺钱,通过正常方式想入股很难,甚至比自营一个品牌超越吉百利还难,除非采用非常规手段或冤大头式高溢价投资。
一个零食企业犯不上用非常规手段,有高溢价的钱,不如分散投入几个新创零食品牌,获得超高回报的概率会更大。
“我没多吃,只吃了一点点。”周月玉调整一下坐姿,趴到冼耀文身上,跃跃欲试道:“下午我在怀特利百货公司买了几件衣服,穿给你看好不好?”
周月玉的表现让冼耀文有一丝诧异,她明显在进入“女人”的状态,身份切换的够快,骑驴找马的说法需要换一换,骑马找马会更贴切一点。
“好。”
“你等着。”周月玉腾地站起,快步往卧室走去。
轻井泽,丰草寺。
一座小寺庙。
穿着和服的松田芳子站在手水舍前,右手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水往左手淋了一点,然后换手,又淋了右手,接着,再次换手往左手心倒了点水漱口。
漱完口,双手捏住勺柄将木勺直立,勺里仅存的水淋在手上,随即将勺子倒扣回架子上;站到一边,拿出手帕擦拭双手,跟在她后面的南云惠子重复她净手的动作。
完成净手礼,两人来到参拜处,松田芳子往奉纳里放了一个硬币,接着鞠躬两次,双手合十,轻拍两下,头一点,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等她祈祷结束,轮到南云惠子。
十分钟过去,两人结束参拜,来到寺庙院墙之外,嘴里吞云吐雾。
松永芳子吸一口烟,手指夹着烟离开嘴唇,她的身侧出现一双手递上烟灰缸,接她弹落的烟灰。
双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卡哇伊的“女孩”,一张娃娃脸白白嫩嫩,双眼水灵,明媚动人,这张脸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柔柔弱弱,仿佛冲她大声嚷嚷就会惹她落泪,非常容易激起男性的保护欲。
但这些只是错觉,由于松田芳子头马井尻一雄更多的精力放到管理工作上,不能时刻跟在松田芳子边上,于是,精心筛选了这个“女孩”新兔纱月。
首先,新兔纱月并不是女孩,她今年芳龄二十五,其次,她来自冈山县宫本村新兔氏家族,这个家族出过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新兔弁之助,又名宫本武藏。
新兔氏家族是一个剑道家族,宫本武藏出现以前一直不入流,武士都未出现几个,更别说知名武士。宫本武藏闯出偌大声名后,并未惠及家族良多,但他却成了榜样,激励新兔氏家族的后人们勤修苦练,期待某一日以武入华(族)。
新兔纱月五岁开始修炼剑道,十八岁时学有所成,正打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她爹坐在一摞厚厚的报纸前,手拿头条纸团往地上一掷,接着掐指一算,“密支那鬼畜出没,大和危矣,吾儿不宜出山。”
于是,新兔纱月不仅没出山,还被她爹赶去深山老林继续修炼。
还别说,第二年的种种都证明了她爹的睿智,要是新兔纱月出山,没准就要变成潘潘。
山外没搞头,只好继续在山里待着,这一待就待到去年,新兔家族从每况愈下发展到有温饱危机,实在供不起新兔纱月继续修炼,只好让她出山自谋出路。
空有武力却无谋生之技能,投军被百姓供养无门,那只好投身绿林,可惜吃了脸蛋的亏,没人想用她手里的刀,只想搂着她压脉带,她寻思投靠男的不靠谱,还是得找个女的跟,这不自己上门投到井尻一雄麾下,被观察了几个月才跟在松田芳子身边。
一支烟吸了三分之二,松田芳子将其碾灭在烟灰缸里,冷不丁说道:“惠子,你怎么看松永檀业?”
“会长,我认为松永檀业的前景非常好。”南云惠子掐灭烟,慢条斯理地说道。
“理由。”
“会长知道佛教是怎么传入东洋的吗?”
“不知道,你说给我听。”
“会长,公元六世纪飞鸟时期,我们大和民族还没有完善的文字,只能用从百济零星传入的汉字记录语言,圣德太子时期,中国结束南北朝时期的混乱,进入隋朝时代。
公元七世纪第一年,圣德太子派出遣隋使,使者们在中国学习中国文化和汉字,也认识到中国的强大。
当时的东洋已经开始具备身为一个国家的自觉,数批使者把在中国的所见所闻带回东洋,因而引发了中央政府内部的争论,东洋的国家运营方式是作为中国文化圈的一份子生存下去,还是把来自外国的影响悉数排除,专注东洋自己的发展道路。
争论最终变成武装冲突,并以前者的胜利告终,之后东洋开始积极吸纳中国文化,通过模仿中国,逐步建立起国家运营体系。
彼时,作为对外宣传东洋已积极加入中国文化圈的一种外交手段,佛教进入了当政者的视野,统治集团想通过成为和中国一样的佛教国家,来宣示东洋作为中国文化圈一分子的正当性,于是决定把佛教作为一项国家级项目引入东洋。
会长,佛教不是由僧侣传入东洋,而是我们主动引入。
引入工程持续了数十年,一开始只引入了佛教三大要素佛法僧的佛法,僧伽迟迟不能引入,一直到中国唐朝时期,鉴真大师东渡,佛教才算是进入东洋,东洋和唐朝的关系进入蜜月期,圣德太子的目的基本达到。
圣德太子过世后,佛教在东洋开始了数百年的混乱发展,主张各种教义的宗派林立,‘佛教是能救人脱离苦海的宗教’这一认识在全东洋广泛传播,不同阶层的人群根据各自所处的立场,选择性地信仰某种佛教教义。
这种佛教的大众化,单纯从‘佛教传遍东洋这’点来看,确实是好事,但另一方面,传遍东洋的佛教并不是一个统一且单一的佛教,而是主张不同教义的复数教团的集合体。
如果从这点来看,也可以说,佛教教团间的势力角逐正式拉开了帷幕。
国家形态从以贵族为中心的社会逐步转变为包括武士、农民、商人等各阶层在内的复合式权力结构社会。佛教界也与之相应,变成了以不同信众阶层为后盾的复合式竞争社会。
这段时期的宗派对立从街头的教义争辩到武装势力之间的暴力对抗,冲突发生在各个层面。当然,如果只看个案,肯定也存在德高望重的高僧,也有以宽容的姿态对待其他教团的僧人,但总体来看,那是各宗争霸,对立厮杀的时代。
贵族、武士、商人、农民纷纷下场参与争霸的战乱时代一直持续到16世纪。进入十七世纪,终于由德川幕府形成的中央政权将整个东洋置于掌控之下,战乱结束,进入了政治稳定的时代。
在直到十六世纪整个东洋都处于政权割据的状况下,以这些权力为后盾的各佛教宗派也处于争权夺利的竞争关系。
然而到了江户时代,德川幕府一家独大,所有佛教宗派都被悉数收归到了幕府麾下,江户时代从十七世纪初期到十九世纪后半叶,持续了250年,在此期间,佛教保持了一种极度稳定的状况。
纵观江户时代的佛教,江户幕府并没有试图统一东洋佛教界的打算,而是考虑如何利用现存的复杂多样的佛教世界来助力政权运营,幕府的基本方针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一,对所有宗派都给予一定的经济利益和宗教权威,以此抑制佛教界的不满,令其服从幕府。
二,把遍布东洋全国的无数佛寺作为幕府的行政机构加以利用,以个人或家庭为单位对国民进行统一管理。
三,把佛教当作宗教领域的防波堤,用以阻止基督教,因为幕府认为基督教是企图侵略东洋的西方列强的先遣部队。
幕府的这些方针显然符合佛教界的利益,从而得到积极响应,其结果就是江户时代的佛教界没有出现过巨大的纷争,大家都遵循幕府的旨意操持业务,维持着稳定的发展。
佛教在江户时代与幕府共生的关系中产生了一些重要制度一直延续至今。
一,本山末制度。
根据幕府的意向,在佛教各宗派内给寺庙定级,设定分级指挥命令体系,现在东洋各宗派内常见的以‘本山’为顶点的金字塔结构就始于此时。
这么一来,幕府对佛教的管理就极为轻松。
在印度,佛陀创立的原始佛教中,所有僧伽都处于平等地位,并未设定上下级关系。但是东洋佛教因江户时代新制度的确立,对所有寺庙都进行了严格定级,寺庙所属的僧人也有了个人的身份定级,佛教界内部新的身份歧视结构逐渐固定下来。
二,檀家制度。
制定所有国民必须以家庭为单位,成为某个寺庙檀家(成员)的制度,由此幕府对国民的动向做到了极其细致的程度,细致到个人层面上的完全把控和管理,出生、死亡、结婚、旅行、搬迁等个人信息全都汇集到寺庙。
如此一来,对幕府而言,佛教寺庙就成了维系政权必不可缺的管理机构而受到重视。这个制度是以家庭为最小单位,所以个人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来选择信奉的寺庙,只能成为自己家庭世代隶属的那个寺庙的信徒。”
南云惠子点上一支烟,只吸了一口就拿在手里,“会长,高野会长定下的松永檀业这个会社名,其中的檀字应该就是檀家制度的檀。
当时间进入明治时代,明治天皇颁布神佛判然令,以禁止天皇所信从的神道与佛教混合,却因误解,民间爆发‘废佛毁释’运动,造成佛教空前的迫害浩劫,大量佛寺佛像被毁,僧侣被强制还俗。
相反,神祇官职逐渐上升,使得神道国教化。
当佛教被打压得差不多,明治天皇重新肯定了佛教价值,将其作为治理国家的帮手纳入麾下的明治政府,却颁布了一条公告:佛教僧侣也可沾食荤腥,正式婚娶。
只要具备形式上的资格,就算是过着世俗生活,国家也照样承认其僧人身份,这一公告让东洋佛教从东亚佛教世界直接脱轨而出。
从那个时候开始,东洋的寺庙开始会社化,僧人开始职业化,信佛成为一种工作需要,对佛经的掌握等于掌握工作技能,东洋佛教失去神圣性。
对大部分僧人来说,职业化后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他们依然有一份丰厚稳定的收入来源,而且可以公然享受红尘的乐趣。
但对权力有野心的僧人来说,这种状态非常不好,他们没有选择堕入职业化,而是选择成为护国团体,为支持以天皇为中心的国家体制提供助力。
当东洋对外发动战争时,各宗派纷纷下场为战争摇旗呐喊,筹措军费、鼓励信徒参战,倡导战死是通往终极安乐之道等,积极展开了许多律藏决不允许的活动,这使得佛教的地位有所回升。
但当战争结束,佛教各宗派再次丧失了国家神道这一共通的基础,陷入混乱。将现世统治者天皇融入自家教义的佛教各宗派承受外界压力,不得不选择全面放弃这种教义,逐渐失去政治影响力。
同时,随着战后农地改革的推进,小农户逐渐自立,以往靠当地主获取收益的寺庙也受到巨大冲击,寺庙只能依靠源自江户时代的檀家制度获得布施才能生存下去。
虽然可以生存,但檀家自身困难,没有多少人有余力布施,如果把寺庙当成纯粹的会社来看待,当下这个时期的大多数寺庙利润微薄甚至没有利润,正是对寺庙展开收购的好时机。
东洋的经济已经进入恢复期,熬一段时间,檀家就会慢慢富裕起来,有余力对寺庙布施,松永檀业也就会进入爆炸性盈利期。”
“说完了?”松田芳子语气冰冷地说道。
南云惠子目光直视松田芳子的脸,说道:“会长,我说完了。”
松田芳子冰冷的目光瞪了南云惠子一眼,“说得很好,但下次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用不着长篇大论。”
“哈依,会长,我错了。”
南云惠子虽然将躬鞠了下去,但心里并不以为然。自从跟冼耀文睡过以后,她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不再惧怕松田芳子,敬畏也是减淡许多。
松田芳子淡淡地说道:“既然你对松永檀业要展开的业务已经了解,就由你负责和丰草寺的管长(住持)矢泽清弘谈。轻井泽是避暑胜地,东急电铁已经投入巨资开拓,丰草寺将来的潜力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不容有失,一定要拿下。”
“哈依。”南云惠子鞠了个躬说道:“会长,我现在就去见矢泽清弘。”
南云惠子离开后,松田芳子轻声嘀咕,“自作聪明。”
随即,她看着丰草寺的庙门对新兔纱月说道:“纱月,有人告诉我凡是求子灵验的寺庙,不是寺内有医术高超的大夫,就是有密室和天赋异禀的僧人。
矢泽清弘是歌舞伎町的常客,女人们对他的评价很高,丰草寺求子很灵验,今晚探查整座寺庙,找到密室。”
“哈依。”
……
“好看吗?”
周月玉头发披散着,身上穿了一件驼色大衣,腰间带子虚系,双手插在兜里。透过大衣的领口,可以看见她里面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的毛衣,脖子上扎着一条黑白相间的丝巾,这搭配简直绝了。
冼耀文仔细打量后说道:“这一身是你自己搭配的,还是售货员推荐?”
“我自己搭配的。”周月玉转了一个圈,又问道:“好看吗?”
“好看。”冼耀文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摆出一点点的手势,“就差那么一点点,你这身搭配加上米金色的头发就完美了,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周月玉走到冼耀文身旁,冼耀文转着圈忽远忽近仔细端详,手不时在周月玉身上比画,未几,冷不丁问道:“你念书时美术课成绩怎么样?”
闻言,周月玉仿佛被搔到痒处,咯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美术好?”
冼耀文淡笑道:“是吗?有多好?”
“如果没出意外,我本来会到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留学。”周月玉拉住冼耀文的手臂,一脸骄傲地说道:“我跟你说呀,我曾经师从一位大家,你知道是谁吗?”
“一点提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猜?”
“提示呀,嗯,女的,名气很大。”
“好名还是恶名?”
“毁誉参半。”
“大家,女的,毁誉参半,你不会说是那个画裸体的吧?”
“说话真难听。”周月玉轻啐一口,说道:“就是潘老师,我跟她学了半年,如果不是她在国内没法待去了法国,我还能跟着她多学半年。”
冼耀文捏了捏周月玉的脸颊,“你应该早说你会画画,在我这里会画画可比叫得好听有价值多了,你跟着潘玉良是学油画?”
“讨厌。”周月玉红着脸说道:“素描、山水、油画都有学。”
冼耀文松开手说道:“明天是我吃素的日子,不近女色,你还是自由活动,但我要给你出道题,你画一件你认为最适合自己穿的大衣,我要一张素描、一张写实,我知道超写实要慢工出细活,细节上粗糙一点没关系,我只看整体。
听好了,只要你的画让我满意,我养你一辈子。”
“真的?”周月玉失声叫道。
“真的。”
吧唧,吧唧,周月玉兴奋地抱着冼耀文连亲两口。
冼耀文摸了摸脸颊笑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不是潘赞化,我想看的不是你的画技,而是衣服。”
“衣服我也不怕呀,我经常给自己设计衣服,我的画你一定会满意。”周月玉脸上写满轻松和自信。
“行,我等你交作业。”说着,冼耀文将周月玉抱起走到沙发前坐下,手伸进西服内兜一掏,一沓钱到了他手里,随即往周月玉的大衣口袋里一放,“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明天你可以接着逛百货公司。”
周月玉眨了眨眼睛说道:“今天我已经买了两百多英镑的衣服,你还舍得让我买?”
“只要你买来不是放着积灰,你想买多少都行。”
吧唧,吧唧,又是两下,周月玉动容道:“你真好,我认准你这匹马。”
冼耀文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接着,两人看了会电视,差不多时间洗漱睡觉。
大概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冼耀文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小心翼翼将周月玉的头抬起,抽出自己的手,打开台灯,抓起手表看了一眼,随即接起电话。
“亚当,上午好,今天香港的天气不错。”
“噢,原来是亲爱的大里昂女士,伦敦的天气也很棒,我在大本钟下遇到一位先生杰克,他是个慷慨的人,只是聊了几句就要送我一只开膛手,我拒绝了,向他讨要了一把恩菲尔德转轮手枪,等我回香港,我准备把子弹转送给你,请不要拒绝我。”
米歇尔大笑道:“亚当,国际长途很贵。”
“你说吧。”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再有两天是我一个姑妈的生日,你代表我买份礼物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地址。”说着,冼耀文从床头柜上拿了酒店的便笺簿,一边听,一边记下地址,“你姑妈的名字。”
“海伦。”
“海伦什么?”
“我的姑父伊西多尔·奥斯特雷,曾经是高蒙(英国)电影公司的总裁,现在专注当一名银行家。”
冼耀文脑子一转,便从高蒙联系到兰克公司,1941年,兰克公司收购了高蒙。
“米歇尔,伦敦现在是凌晨,我要睡觉。”
“哈哈,亚当,脑子不用会生锈的。听好了,我姑姑认识不少英国艺术界人士,我的表姐帕梅拉·梅森嫁给了一名演员,在洛杉矶生活,她也会参加生日宴会。”
“还有呢?”
冼耀文心里清楚,假如仅仅是认识几个影视圈的人,米歇尔不会打电话给他。
“我姑父和他弟弟是伊林沃思·莫里斯纺织的控股股东,我听说他们有出手一部分股份的打算。”
“了解。”
伊林沃思·莫里斯纺织是英国最大的羊毛纺织公司,它旗下还有一个大衣品牌克龙比,这是一个不错的品牌。
挂掉电话,冼耀文脑子一转,一个可能用得到的“赢麻了”计划雏形浮现——中华制衣收购英国特供王室的服饰企业,涨国人之志,扬华商之威。中国人就应该穿自己的民族品牌,穿好运来,好运自然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