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老人此时得了徒弟年轻的身体,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饱满。微有好奇的找了个角落方便一番,果真恢复了年轻时代的顶风一尿三丈远的痛快。
这厢里几个功法运用,才知道八成术的功夫仍然尚在。这真是太神奇了,用这年轻的身体再修炼百年,当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突破九成术,一得仙身,也非难为之事。
蓑衣老人虽然早已是八成术的功夫,但怎奈岁月不饶人,此时已是六十有三。修为可以不断增进,身体却不可抗拒的老去。
当日若不是顺风还尿了一裤裆的糗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修炼仙妖经的。这书上说,仙妖经修炼后,便可得到妖身,得以妖寿五百年。
但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自宫这件事对于男人来说,自是抗拒的,何况是蓑衣老人这样的绝顶高人。但是越是高人,越是痴迷武学、醉心修为。越是高人,越是毅然决绝、思想清奇。
蓑衣老人只道,我这个残躯,已是三十年不曾体会什么男欢女爱。我的小兄弟更是许多年不曾一柱擎天,我又要他何用?!
当然自宫不是要拿掉油条,而是要去掉油条下的两颗煎蛋。这些我们虽然不懂,但是去势后,雄风不在倒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这件事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又似乎不算了什么。在性命面前,所有的事情都不算事儿!
不过是一刀下去罢了!不过是胡子稀松罢了,不过是有些娘气罢了。
这些是蓑衣老人想到的,但是让他没想到是,自己竟然真的变年轻了。
起初自是惊喜的,褶皱的皮肤渐渐变得细腻,身体也越发矫健轻灵,甚至连蓑衣老人自己都能嗅到,身上的那股青春气息。
只是这气息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不是那种男人流过汗水、骚过裤裆的雄性气味。那是一种莫名的香味,那种味道让蓑衣老人兀自觉得失去了某种力量,某种欲望。
当日渐渐年轻的蓑衣老人在一日午夜春梦中醒来时,他没有被春梦回归而惊喜万分,而是一把摸在裆部,感觉怅然若失。
男人的欲望冲动,是一股所有女人都无法理解事情。他是一股得不到释放,便会不断累积的势能;他是一道不泄洪便要冲破堤坝的洪水;他是一队宁肯用手打出,都不能保留的千军万马……
不是男人无耻,总想着那些事。只是那是一股本能,一股来了便要发泄的冲动。
如今这些感觉,蓑衣老人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一股惜春之情,渴望被抚摸,渴望被呵护,渴望被关注!
我这是怎么了?直到一件可怕事情的发生,蓑衣老人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他所想象的自宫。
蓑衣老人的某些部分渐渐的变小了,消失了,终是一日清晨,蓑衣人尖叫的跑出房屋,踩残的一整片血莹!
身体虽然年轻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是自己最厌恶的。
每日里只好带着人皮面具,穿着重服,一双玉手也隐在袍袖中,从来不曾让徒弟马藤看见半分。
幸好这些年徒儿马藤已经开始在江湖上走动,相聚时间也并不多,否则真是麻烦死了。
然而即便是少有相聚时光,马藤这小伙子‘不知廉耻’胡乱哄着老人家开心。兴起时还得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求抱抱,噘嘴要吃。
马藤自小由蓑衣老人抚养长大,名义上是师徒,实际上比爷孙还亲!蓑衣老人自是有什么,便给什么。从不让这没爹没娘的孩子苦了半分!
便是马藤习武时,偷奸耍滑,蓑衣老人也不忍心责怪半分。马藤资质平平,蓑衣也并未强求什么。
只是见这小子手脚迅捷,又有一双视力过人的贼眼,便将自己年轻时一些偷盗功夫传授与他!
各位不要小瞧了这偷盗的功夫,他不是市井小民的鸡鸣狗盗,他乃是曾经威震帝国数百年的六字门的一门学问。
琴、棋、文、酒、与盗曾是六字门几世专研的绝世古学。尤其是盗字门以苍茫济世,惩恶扬善为宗旨的侠义风范,更是备受推崇。
然而,六字门却败了。
六字门的兴在于他的江湖仗义,他的万事包容。来的都是客,好坏敬三杯。
善恶若是不分,便伤了正义之心。
尊卑若是不计,便是孟尝君的三千门客,少不得鸡鸣狗盗之辈。
六字门败了,其功夫却源远流长。只不过很多学问演变成了礼仪,怎么行文,怎么喝酒,如何赏,如何执琴。皆是一些附庸风雅的繁文缛节,但是却是备受当今儒人推崇。
只是这盗字门的功夫,却真成了鸡鸣狗盗的下三滥的东西了。
帝国治国严苛,偷盗十金便要砍头。所以经过几百年的传承,盗字门的功夫已是几近失传。
只是蓑衣老人这里还残留着一脉盗技,本打算也带入棺材,不再误人子弟。怎料遇到了马藤这个盗中奇材,一时忍不住竟都传了。
是祸是福,让他自己去闯吧!
说到底,蓑衣老人是疼爱这个徒儿的。只是当他眼中的孙儿像往常一样,讨他开心时,他的心里活动却是变了。
不再是疼爱,而是由衷的升起一丝莫名的爱意。
马藤越是犯浑,越是无礼,蓑衣老人越是心中涌动涟漪。那种感觉好似小猫在轻轻抚摸你的胸膛,你想拒绝,却又不能!
即便是腾儿练武后身上的一身汗臭味,此时在蓑衣老人鼻中,都是如此留恋不已。
蓑衣老人惊叹于自己的变化,便狠下心来,早早的让马藤去闯荡江湖了。
不是徒弟犯了什么过错,只是自己的这副丑态自然不能让徒弟见到。
徒儿无罪,是我变成妖怪了!漫漫长夜里,蓑衣不自觉变得惆怅起来。
徒弟不在,西岚海绝对没有其他人烟。只有这时候的蓑衣老人才是自由的。
裸着身子,外套一件宽大的衣袍,只有一根玉带系住蛮腰。风一吹,衣带飞起,双峰玉腿若隐若现。
一缕丝绦挽住万缕愁绪,曾经白如雪的残发,如今已是满头尽染,如墨如画,好生飘柔。自是百年润发,也比不了这一头墨海飞丝。
以前思量的是什么?是帝国的荣辱!是复仇的渴望!现在呢?竟满心全是徒儿马藤的影子。
流连在徒儿练武的场子上,摸过腾儿曾经流过汗,流过血的木桩,蓑衣老人迷茫了。
在徒儿的床上整夜的失眠,却不舍得离去,只因为那里残留着腾儿的体味。
蓑衣老人想着这些日子的自己的变化,便觉得可怕。
终是活过六十载岁月,经受过大风大浪的风流人士。挨刀只当纹身在,丛打滚不沾身。
蓑衣老人心自一狠,竟割短了自己的秀发,捣毁了徒弟的房间。
这才开始着手他的复仇计划,但是心中有了磕绊,做事便有所顾及。曾经一颗坚如磐石的心如今竟有些软了。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一心想害天北做替罪羊,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反而还入梦施教,交了小和尚一些武功……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一时心软,让灵偶老人的孙女骗去了剑兵国字天书……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在杀了咕咾洞与大央阁到张家庄闹事的那些人后,还留流下流萤口那几个女子性命,只要他们把咕咾洞中藏着小和尚的事情说出去……
可如今这些牵绊再也没有了,蓑衣老人再一次变成了男人。那些心里柔软的部分,都随着妖身的易主而逝去了。
世界是其妙的,同一个灵魂,当你处在不同身体里,却有着不同的感受。
曾经蓑衣老人所留恋的,徒儿马藤的身体,现在已经就是自己的身体了。
那汗水流过胸膛,没入下体的雄性味道,不需要再去索取,此刻便是我的。
那裆下莫名骚动,勾起脑中阵阵欲望,不需要再去幻想,此刻便是我的。
是的,我从此不再是西岚海孤独的蓑衣老人。也不在是修炼仙妖经后的冰身玉体,儿女情长的女人。
我便是我!曾经三腰武榜上上腰榜首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魂吞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