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皇后懿旨
陆菀眼角微红。
梦如意可想到她会落到如今的惨状?
夏姜莲端着一副慈母的微笑:“菀儿,你父亲和祖母是被贱人哄骗蒙蔽。他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亲自将杀人凶手给你抓来了,要杀要剐你说了算。我们都是一家人,打算骨头连着筋。毕竟,你也姓陆,就给陆家留条生路吧?”
陆菀幽暗的双眸看向她:“夏姜莲,你嫁进陆府可后悔?”
“怎会?我深爱你父亲。”夏姜莲勉强扯出一抹笑。
陆菀扯唇浅笑:“那就行。”
夏姜莲倏然浑身一寒。
陆菀笑容一收,走到开封府尹面前福了福:“大人,是否已问明?可有定论?”
开封府尹刚上任就接到这辣手案子,虽是陛下命他审问,但没有给他明确指令。
他也无法揣摩圣意,是做做样子,还是据实严办?
梦如意乃贱妾,杀了就杀了。
可若是给侯爵当家人定宠妾灭妻之罪,大沥上下三朝,也没有出过先例啊。
虽然律法有这条,可哪个世家宅子里没点腌臜事情?谁还拿来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但看情形,这位陆大姑娘不仅仅为了抓出凶手,当众掀开真相,惹群情激奋,他若不秉公断案,恐怕他这顿乌纱帽带不牢靠哇。
真是左右为难。
“怎么?大人是不知该如何判吗?”酆文君蹙眉。
开封府尹吓得屁股一弹,站起来拱手:“回皇后娘娘,梦如意毒杀主母证据确凿,可吕侯和陆老夫人是否纵容她难以判断啊。”
李玉懿面色一冷:“梦如意原名江芙蓉,入陆府时名为赵如意,身份为赵蔺仪表侄女,这件事前任开封府尹已然认罪,并因此贬黜官职,这还不能证明陆老夫人和陆侯参与纵容?大人莫非质疑父皇判定,想要将旧案再审一遍?”
“不敢不敢。”
明明天寒地冻,开封府尹惊得满头大汗。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
上次陆菀揭开梦如意的真实身份后,却没有继续追究,原来是为了今天发难!
陆菀卷起衣袖又走向登闻鼓,吓得开封府尹冲上去拦住:“陆大姑娘,敲不得啊。”
陛下命他审案,若是还让苦主敲响登闻鼓,他的屁股和乌沙一块保不住啦。
他压低声音讨好的劝道:“陆大姑娘,梦如意杀害你的母亲,证据确凿,可判斩立决。但,你父亲乃朝廷命官,且身带三代世袭侯爵,你祖母乃诰命夫人,下官无权定案啊,下官立刻将案卷上达天听。今日乃姑娘大喜之日,你先回去,待陛下裁决可好啊?”
陆菀客气道:“辛苦大人了。”
开封府尹松口气,立起腰杆子,摆出严肃脸:“来人啊,将杀人凶手梦如意当场……”
“不能杀我!”梦如意尖叫,“我有孕了!是陆善渊的孩子!”
陆菀柳眉一挑。
真没想到,梦如意如此顽强,灌下一碗绝子汤还能再次怀孕?
开封府尹也是一愣。
大沥律法,女犯有孕需诞下孩子后方可行刑,何况,这个孩子是侯爷的孩子。
陆善渊、陆老夫人和夏姜莲齐齐脸色大变。
“你有孕了?何时的事?”陆善渊疾步上前,俯身问。
夏姜莲脸色难看。
梦如意护着肚子:“两个月了,这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要他!”
这是她最后的保命符,她会拼死保护孩子,哪怕他根本生不下来。
“这……”开封府尹脑壳疼。若是此人杀不得,陆大姑娘更不会作罢了。
酆文君走过来:“大人,梦如意死罪难逃,暂且收监。您马上进宫将案情据实向陛下禀报,关于陆善渊和赵蔺仪的处罚请陛下示下。”
开封府尹抹了把汗:“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谁知,酆文君扭头便对身边的掌事女官道:“清秋,记录本官懿旨。”
清秋立刻走到案台前,提笔准备。
酆文君面对百姓,朗声道:“古来圣王之治,乾坤安定为先,顺阴阳之数,则河清海晏,续人伦纲常,则天下承平。家风正,则朝纲正,则君心定、臣心定、民心定、天下定也。经查,武安侯府原配嫡母秦氏,为夫之外室所欺,受尽屈辱,被外室入宅谋害至死,秦母心哀痛,国之功勋秦家军之众在天之灵皆无安宁。故,本宫以皇后之名,应允秦老太君之请求,准秦氏与武安侯和离!”
陆菀泪如泉涌,跪下谢恩:“臣女替亡母叩谢皇后娘娘恩泽!”
百姓呼啦的跪了一地,高呼:“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民敬仰!”
李玉懿热泪盈眶。
她忽然明白母后对她说的那番话。
身为公主享有无限荣光,也承担家国责任,必须竭尽全力做到最好,报效子民,才能获得民众发自内心的信服。
她的母后就是这样的人。
陆善渊和陆老夫人面如死灰。
酆文君取出皇后玉印当众盖上,双手将懿旨递给陆菀。
陆菀高举双手接过,对着苍天大声哭喊:“娘,您受尽屈辱,临死不能闭眼,如今终于还您清白之身,您可以瞑目了啊!”
开封府尹脸都白了,颤颤悠悠的奔进宫里禀报。
恒帝正眯着眼睛听着外面打板子的报数声,内侍官惶恐的低声将开封府尹来报说了。
恒帝猛然睁开眼睛,“你说皇后下了懿旨准和离?”
内侍官脑袋都快掉到胸前:“是。”
“那还来问朕旨意何用?她自己判了不就行了!”他气得跳起来,烦躁的想打人,飞起一脚就踹在内侍官的肚子上。
内侍官痛得蹲下地上抱着肚子,又赶紧忍着痛站起来弓着腰不敢吱声。
皇后如今还是皇后,懿旨自然下得。
而且还用了冠冕堂皇一通话,他没法反驳,若是他不准,皇后又跳出来自请废后就更麻烦。
恒帝气得冲出去:“停手!不要打了!”
行刑的内侍赶紧停下板子。
谢知衍的屁股的袍子满是血色,根本站不起来,脑袋耷拉着,不知道是死是活。
恒帝恼怒的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扯起来。
他奋力挑起眼皮,虚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恒帝有些后悔,不顾帝王尊严蹲下来:“焱云鹤,你说,皇后这样与朕作对,朕该不该废后?”
行刑的内侍吓得悄悄后退一步,这话不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