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那是无数文明向往的永恒之地！
    耶古斯显然不知道林群这时候的想法，它的声音还在继续，它以为人类还想要作战，劝说道：“你我都是强者，应该都明白，信息有时候比什么尖端武器、强大实力甚至贡献点都重要，我没有必要瞒你，我们在南极洲的人员在五个小时前就已经开始撤离了，你们监控不到南极洲，也发现不了。
    “现在，它们都已经快撤的差不多了，而现在，我和你交谈的同时，我们在中美洲地区的部队也已开始撤退了，你现在出发去的话，以你的速度，也许能将我们的两个舰队留下一个，但我不会在与你正面作战，我会一路奔逃，若你攻击我们的舰队，我就将袭击伱背后的人类城市。
    “以贡献点换贡献点而已。
    “我们谁都不是赢家。
    “甚至，在我们的人员已大批撤走的当下，你们能获得的，甚至更少——
    “但如果你愿意休战放我们离开。
    “我们尽释前嫌，我们主动退走，而你们也能获得信息。
    “这些信息，都是我们文明在一次次文明战场中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宝贵的财富，你们会为此少走很多弯路。
    “获得的，将远大于你们失去的。
    “这将在未来给你带来很多帮助。”
    而最高指挥官老人的那句“文明战场之外的事情”，则是说给少数人听的。
    托马斯道：“这……我们都没想打它们，它们怎么自己要跑了，还凑上来主动和咱们谈判？”
    万一让人看出来他们其实一开始就没想和它们打这么早，那耶古斯可能就不会配合给出他们想要的信息了。
    就算获取利益，也要进行判断，哪个选择能获取的利益更多。
    安道尔道：“我的想法与你差不多，我也同意执行林先生的建议。信息同样是一种武器，文明战场即将接触，星空如暗夜下的荒野，我们不能两手空空走入危险的荒野。”
    “这些，以前我们可以不考虑，但现在，蓝星之战的局面正越来越清晰了，我们也必须越来越为长远谋划。
    文明战场之外：蓝星所在恒星系外，只有一个星际级舰队虎视眈眈，只要蓝星文明战场结束，封锁解除，它们就将直接杀入。而它们作为具有完全的星际航行能力的文明，战力比凌驾于整个三级文明战场之上！
    那個时候，正是林群在非洲大地的前后。
    “当然，以前，没人愿意跟我们对话，因为我们太弱小了，在这些异族文明眼中，我们不配与它们交流。
    “反正我们没准备打，它们又已开始撤离了，强行截杀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如借坡下驴。它的那些信息，我们确实需要。”
    “布伦特留给我们信息，只与三级文明战场的基础规则相关的内容，但其他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清楚。
    林群正利用马克50的系统，快速将耶古斯与他对话的信息，以文字形式输入，传输给这两边。
    只有他、安道尔和林群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现在，我们打得一拳开了，不用我们找它们，它们主动找到我们了。
    “它们是想要谈判？”安道尔深深皱起眉头，道：“快，马上连线金陵总指。”
    金陵总指，最高指挥官老人的发言结束了。
    林群正与耶古斯对话的同时。
    按照耶古斯的说法，它们在南极洲的基地在五个小时前就开始撤退了。
    因为耶古斯的声音直接在林群的心中响起，就算林群与金陵总指、安卡拉治指挥中心相连，它与林群说了什么，这两边也都是完全听不到的。
    信息有时候，比满仓的武器弹药更要宝贵与致命。
    林群却也没有马上对耶古斯表态，而是继续反问，充分表现出他们确实准备了和临渊文明作战的打算一般，道：“那你将这些信息给我们，岂不是养虎为患？因为如果你们的人真走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我们彼此出手换家，也是我们更吃亏一点，你们就算有损失，只要你不死，哪怕被摧毁一个舰队，也还是能接受的。”
    “我认为，信息更重要。
    “所以，我觉得，这是机会，林先生的想法我非常支持：
    如果不能杀死尽可能多的临渊文明生命，那么，获得信息，于人类而言，毫无疑问将利于长远。
    双方的通讯正迅速建立。
    林群则将它的这些话同步传向后方。也将自己的建议传递了过去。
    两地指挥中心也正在快速交流。
    这也是金陵总指高层们刚刚商议的结果。
    “比如这些参赛者文明争相想要去的神国。
    “这是对我们来说利益最大化的方案——我们太需要这些信息情报了。”
    而人类需要的，正是信息，正如最高指挥官老人所说，布伦特提供的东西不少，但却也不足够多，他们迫切需要更上层、更高级的东西。如果什么也不知道，未来如果人类再面对其他文明，或者人类自己进入文明战场，仍将处在被动，因信息劣势而死去的人，将远超他们现在能杀死的异族文明生命。
    两地指挥中心的交流没有规避林群。
    没有客套，最高指挥官老人与安道尔建立联系后就表态道：“我同意林先生的建议。我们虽监控不到南极洲大陆的情况，但这个时候，耶古斯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军队，还是林先生，现在都无力与一个拥有顶尖战力的文明全面开战，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现有的力量，防守可以，但无力搏杀一个有顶尖战力的文明。
    “还有进化者等文明之间的秘密。
    “也许吧。”耶古斯摇了摇头，道：“但宇宙广袤，我们观察过你们所在的星系的星空，这里既非我们的星系，也看不到我们的星系，而我们选择退出本次文明战场后，我们以后再在同一个文明战场相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这也就没什么了。”
    “以及……文明战场之外的事情。
    “和异族文明对话，是我们一直想要做的，不是因为我们想要和屠杀我们的人交流，而是我们想要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还有什么，否则，我们永远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今日成功，来日就可能因为一块石头跌倒在泥水里，轻则头破血流，重却可能摔死当场、亡族灭种。
    “尤其是它们已经开始撤退，我们出手也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况下。
    他们的判断和意见都清晰地呈现在林群的耳畔。
    金陵总指、安卡拉治指挥中心，这一刻，全都收到了林群传递回来的信息。
    “比看得见的东西，那是更恐怖的危险。
    闻言，林群也本能地望了一眼星空。
    忽然感受到了强大文明与弱小文明之间的差距。
    从文明战场开启至今，人类再无时间仰望星空，也没有那个能力了，可临渊文明作为一个降临过来的参赛者文明，竟还有时间仰望星空，当然，林群明白，它们仰望星空的目的也许并不简单，它们或许是想要通过比对星图，定位蓝星的位置。
    至于定位了能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看起来大家都在蓝星战场上交手，但其实所思所想所为，都有很大区别。
    而耶古斯没必要说慌，南极洲大陆的临渊文明生命，很可能已经撤走了。留在这里剩下的临渊文明生命，杯水车薪，如果要战，林群也还要面对的关键问题就是和耶古斯换家的问题。
    耶古斯并无战意，只想跑路，一个进化者想跑，林群是很难杀死的，而他也无法越过耶古斯，越过耶古斯去攻击中美洲撤退的临渊文明舰队，耶古斯都没有回防的必要，攻击安卡拉治或华夏大区就行。
    临渊文明很狡猾，它们的撤离早已开始，抓住了人类和林群都没有精力反攻的空档期，耶古斯看似坦坦荡荡地过来，实则也已是计算好了退路。只是因为林群足够强大，否则，可能耶古斯连谈判的想法都不会有了，真的就是来拖延林群时间了。
    但可惜的是，它有些紧张过头了。
    林群和人类根本还没想打它。
    它成了白送的来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而且，林群也很想知道，这么多文明争相想要赢得文明战场胜利的神国，到底有什么秘密。
    因此，他以文字迅速与两地指挥中心交换意见后，抬起头来，道：“好，我们同意你的要求，从神国开始说起吧。”
    金陵指挥中心里。
    单世龙忍不住道：“这要是以前，哪里有这样的情况？异族文明还来找我们的谈判……四大顶级文明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不也是一声招呼没打吗？”
    “临渊文明也是狡猾，看着局面不对就要跑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给它们玩明白了……”方志新则是道：“不过也真是荒诞，它们要跑还要和我们打招呼来谈判……看来安卡拉治一战，确实把它们打怕了，打得要跑了，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前方，最高指挥官老人负手而立，道：“这说明林先生足够强大，这是他为我们争取来的机会与话语权。也是转机开始，以前，它们无视我们，屠杀我们，而现在，是它们退却了，畏惧了，未来，将是我们赢得一切，是它们跪地求饶，不敢谈任何条件。
    “只要文明不灭亡，总有迎来曙光之日。”
    而在安卡拉治荒野的上空。
    林群的强硬态度下，耶古斯不疑有他，对于临渊文明来说，它们需要的是稳妥的撤离。
    因此，耶古斯来了。
    此刻，它也是开口道：“明智的选择，了不起的人类，我承认，我之前看低你们了。而我们也为我们的自大此付出了一定代价，幸运的是，我们比其他文明要谨慎，也足够清醒，在损失更多之前选择离开了。
    “你们将创造一个奇迹，成为罕见的、在一次文明战场中独立幸存下来的土著文明。
    “你们将获得加入其他文明战场的资格。
    “如果你们也想去往神国。
    “神国……该从哪里说起呢？
    “它是文明战场的发起者，没人知道神国在哪里，有人认为，它可能存在于更高的维度上。
    “但现有的信息可以表明，神国最初是由一个伟大而强盛的文明建立的，它们是星空中最强大的文明。因此，神国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技术，而在神国，没有死亡、没有威胁，只有永恒的和平与宁静。所有抵达神国的人，都能够在那里获得同样的技术与进化，拥有永恒。
    “而永恒，那是所有生命和文明毕生追求的结果。
    “因此，神国成为了无数文明向往的永恒之地。”
    耶古斯说到这里微微停顿，道：“这听起来也许有些虚无缥缈，但神国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因为我和我的文明尚未赢得文明战场的胜利，只有胜者才能前往，但这一切不是假的，我曾有幸见过神国的人。
    “它无法形容、无法描述，全知全能。”
    林群在耶古斯那非人的面孔上，竟也看出一丝梦幻与向往的神情。
    它是真的想要前往神国。
    永恒。
    那确实是生命与文明追逐的目标。
    人类的文明进步，蓝星上的无数物种代代繁衍进化，无论是有智慧的人类，还是动物、昆虫、微生物、细菌、病毒，都是为了活着而努力。
    个体为自己能活的更长久。
    群体则为文明永久地延续和努力。
    甚至蓝星战场的人类奋战至今，不也是为了这些吗？
    若能永恒。
    那么，生命与文明所追寻的最终目标，不就这样达成了吗？
    若神国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永恒的净土……
    那么……有哪个生命，能够抵挡得了这样的地方的诱惑呢？
    “可它们为什么要建立文明战场呢？它们既已获得了永恒？”
    这是林群心中最大的疑问。
    既然神国如此强大，能将这么多文明玩弄在股掌之间，局限于一地进行文明战争，那它们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难道真是什么为了看个乐子那种理由吗？
    而耶古斯的回答很快响起，它仰望北美地区上空浩瀚的星河，道：“据说，是因为孤独。还有，它们希望探索更高层次的领域，而那是以神国的力量都无法达到的层次了。
    “因此，它们选择向下筛选。
    “只是，它们需要什么，连它们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强大的文明于它们而言并没有那么多意义。
    “因此，它们才开辟了三级文明战场，只要是拥有一定智慧与文明的生命，都可以在自己所适应的战场里作战，成为胜者，就满足了它们的条件，就可以进入神国，与它们作伴，也能够分享它们的技术与永恒，一起追寻更高层次的领域。
    “但还有一个说法。
    “它们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独立的文明，而是进化者乃至更高层次的生命联合起来建造的联合文明。
    “这个说法里，说神国内外部都出现了大问题，需要进化者乃至以上的特殊生命才能够解决，而宇宙中，自然产生这种级别强者的可能性极低，本就不多，甚至寥寥无几，因此，它们才要开启文明战场，看似是筛选文明，实则是培养与筛选顶级生命。
    “但这个说法，并不为人所信服，因为曾有去往神国的文明的生命又回来，它们的强者活得好好的。而且，神国真要这么做，可以不做文明战场，而是只以个体为单元不就行了吗？”
    耶古斯看向林群，道：“如果你和你的文明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也许你们也有机会去往神国。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毕竟，我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国，对神国怎么样，我们也无法保证，但那一定是一个更高的平台。宇宙中，有很多文明和我们一样，想要前往神国获得永恒，但也有很多文明，不愿与不敢前往神国，它们有足够的实力，有些甚至也参加文明战场，但只是为了利用神国的资源提升自己，绝不争夺胜者……据我所了解，尤其是一些极其强大的文明，可也没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有人猜测是因为神国还有问题，也有人觉得是这些文明已足够强大不需要前往神国，想要建造另一个神国与秩序……
    “我们的文明中其实也有对神国抱有疑虑甚至满是敌意的，我虽然相信，但对神国其实也有警惕，但这其实不重要，因为对如我们这样的文明来说，那都没有意义，漫长的文明进化中，神国的文明战场是最好最便捷最稳定的选择，我们只能选择来到这里。
    “也许你不是很明白，文明安全又稳定的前进有多困难。星空是危险的，每一步皆是如此，没人能保证自己的文明能一直存续，别看我们临渊文明在三级文明战场能够作威作福，但可能，如果我们被一个一级文明发现，对方随便一个武器，就能顷刻间毁灭我们整个文明，而我们对此来应对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文明想要从行星内一路发展到叱咤星空的强大文明，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和能力，更是运气。而运气，是宇宙中最不确定的因素。那是概率学问题，但也不是，因为只要发生，就是必然发生事件，可一个文明要发展，需要漫长的岁月，在这样漫长的岁月下，任何微乎其微的小概率事件，都将因此拥有极大的发生可能。
    “继续发展，是无数的不确定性。可神国提供了一个可能。如果我们能够在三级文明战场就进入神国，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将跳过未来发展中的不确定性，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而就算无法进入神国，文明战场也能让一个文明稳定的进步，不断强大，这样的诱惑，是所有文明梦寐以求且无法拒绝的。”
    耶古斯这里说的有些多，显然扩张了许多它本不想说的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感叹，那是它有感而发的，对文明未来的思考与判断。
    最后一句，甚至带上了反问，似是想要在林群这里获得一丝对它们文明选择的认可。
    不过它这番话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指出了一个又一个文明参加文明战场的真实原因，这些林群之前其实也隐隐知道，但从未如此清楚过，其实前往神国也罢，参加文明战场也好，本质上，还是一个个文明想要寻求安全和进步，但宇宙中充满随机，神国和文明战场提供了这样的平台和机会，这才是吸引这些文明参与其中的关键原因。
    所谓向往神国，本质上，其实仍是文明和种族对自身发展与永恒存续的追求，本质上还是生命最原初的求生与永生的渴望。
    生物不息繁衍是为了存续。每个生命、种族、文明都希望可以永不灭亡——活着，永恒的活下去是它们一切行为的起始，也是一切行为与追寻的根本原因。
    林群也隐隐听出，似乎在耶古斯的心中也是矛盾的、犹豫的，它们对神国有向往与憧憬，却也带着些其他的内容。可更多的，还是憧憬与向往，在耶古斯的描述中，神国似乎是一个充满善意的应许之地，是文明和生命们理想的归宿。
    宇宙广袤未知、神国更是神秘莫测，耶古斯和临渊文明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面对未知的选择，一样心中举棋不定，只是文明必须要向前，所以只能咬着牙摸索着前进。
    但耶古斯的这番话里，也不免有它个人倾向的因素，林群还是很清醒的。
    ——神国的这文明战场背后，是一个又一个文明战场失败的文明与土著，无数鲜血与尸骸所堆砌起来的。
    伟大的永恒，背后是血淋淋的尸骨。
    这样想来，耶古斯所描述的所谓的善意背后，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血色阴影。
    那么……
    神国的这份永恒真的是永恒吗？
    一如耶古斯所说的，不是所有文明都对文明战场胜者前往神国的“奖励”趋之若鹜，星空中还有文明对神国敬而远之。
    神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人人向往的伟大永恒之所……
    还是另一个诡秘之地？
    耶古斯说了很多，神国在林群的心中却没有更清晰，反而要更多地打上一个问号。
    但林群也必须承认，耶古斯的判断有其正确性。
    与其去搏文明漫长成长的不确定性，神国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耶古斯自称见过神国的人。
    这或许是它犹豫最后仍选择相信的原因。
    而它所描述的神国的那份永恒，如果是真的，那么……
    就连林群也会感到心动。
    谁会喜欢战争呢？
    谁不向往永恒的和平与安宁呢？
    哪怕它背后是鲜血铸就的。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神国的目的不是这么“美好”呢？
    神国究竟在何方？
    它们缔造文明战场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林群明白，耶古斯和临渊文明，到底也是知之甚少，它们也是行星都没有走出的三级文明战场的生命，能给出这些信息，已经很了不起了，但神国真正的样子，恐怕还是需要自己一点点去摸索，一点点去探究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