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临江之畔,小小的梓涵立在昌邑侯府下人身侧,神情颇为不舍地望着同样年幼,但身形已然稍显拔高的上官宸。
待小梓涵被昌邑侯府的下人领走后,少年老成的上官宸便没有了继续游逛下去的兴致,随即便与付公公就此打道回宫。
正在二人向不远处的马车方向步去之时,途中路过一条偏僻的巷道,突然间自巷道中冒出几名黑衣人,逐渐向上官宸与付公公二人靠拢。
见此情景,付公公便出声询问,奈何,在询问了几次皆未得到结果之时,二人对视一眼,因多年的主仆默契使然,仅此一眼,皆明了对方其意。
上官宸与付公公是二人尚且有自知之明,自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而此次他们二人是微服出巡,未曾大张旗鼓地带侍卫。
坐以待毙自来不是上官宸的性子,随即向付公公使了个眼色,付公公一怔,继而了然,随即扯开嗓音大声叫喊。
想要吸引人过来,奈何,此处太过于偏僻,本身就是灯会,临江之畔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算扯开嗓音呼叫,亦是不起作用的。
事已至此,眼见黑衣人逐渐向他们二人聚拢,心知一场恶战已然是避免不了的,随即便先发制人,动起手来,主仆二人便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事实证明,二人所思所想皆是正确的,他们主仆二人与黑衣人之间的差距甚是明显,不一会,上官宸与付公公便落下风。
二人身上皆便挂了彩,很快,便被几名黑衣人摁至在地,毫无反抗的余地,就是如此,上官宸依旧不显慌乱,冷声套着黑衣人的话。
谁知,黑衣人好似皆是耳聋之人一般,对于上官宸的套话不予回应,随着时辰的推移,黑衣人将他们主仆二人抵在土墙上。
就在黑衣人锋利的刀刃搁在二人的脖颈上之时,突然巷道口便出现一个极其瘦弱的小姑娘,而瘦弱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待看清巷道内的情景之时,这小姑娘便命令一队侍卫,对上官宸主仆二人展开营救。
没用多久,几名黑衣人便撤退了。
年幼的上官宸当时因身上受伤颇重,未曾多想,为了感谢小姑娘的救命之恩,便将羊脂玉赠予了瘦弱的小姑娘,并许诺来日定会许她三件事。
当年瘦弱的小姑娘便是林依玲。
事后,无人知晓他遇到过刺客,而之后,皇宫之中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使得上官宸逐渐将巷道遇刺之事抛诸脑后,直到……
回忆逐渐拉回,上官宸桃花眸满含讥讽地剜了林依玲一眼,十分不屑地冷哼道:“依朕来看,你这记性不怎么好啊!”
“什……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同样是七年前的事,又同样是同一天的事,几乎是在同一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两件事,却忘记了一样,你说……”
未待上官宸将话说完,林依玲急声将其打断道:“不,不,不,你容我好好想想,你容我好好想想……”
此刻的林依玲已然逐渐失去了初始的冷静,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
上官宸嫌恶地收回视线,语气平淡无波地唤道:“小付子。”
“奴才在。”付公公躬身打了个揖,继而对着林依玲怒斥道:“你大胆,欺君之罪,其罪可诛,你竟然如此枉顾龙威,简直可恶至极。”
说着,便冲殿外喊道:“来人啊!将这胆大妄为的女子拖下去,杖毙……”
随着付公公的话落,林依玲受惊般大喊道:“不,不,不要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咳咳……”
许是因急切,林依玲一口气呛在了喉咙间,咳的甚是厉害。
不一会,殿外便涌进来一众太监,林依玲见此,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跑至龙榻前,试图接近上官宸与梓涵二人。
而眼疾手快的付公公与院史大人瞬间将其拦阻下来,不让其靠近龙榻一步。
林依玲见此,失望,绝望席卷而至,每一样皆会让她有些窒息,对上官宸对她的态度失望了,对上官宸对她的态度绝望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宸,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答应过往日后会为我做三件事的,你咳咳……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咳咳……”
现在,因情绪激动,林依玲说不了两句话,便会咳嗽一会,小脸上的神色更显苍白难看。
“宸……”
见林依玲还欲说些什么,梓涵忙将其打断,“皇上,事情还未明了,且容她说清楚吧!可否先让他们先下去?”
上官宸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了梓涵之意?梓涵是怕,若是未将事情弄清楚,恐怕林依玲会不服气,会说出些什么话来,从而玷污了他的声誉。
其实,这些,他皆不在乎,他一点皆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名,他自来介意的只有她一人。
但是,此时说话的是梓涵,他不愿,不想在这么多宫人的面前拒绝梓涵,就算是二人私下里,他心中亦是不舍得拒绝梓涵。
随即,上官宸摆了摆手,付公公见此,打了个揖,一甩拂尘,不一会,一众宫人皆尽数退了出去。
待一众宫人皆尽数退了下去后,林依玲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向后退去,退至到初始的位置上。
一个人在到了陌生环境之时,对于最初始自己所在的位置情有独钟,因为只有在最初始的位置上,才能得到安全感。
内殿之中再次安静了下来,上官宸宠溺地点了点梓涵小巧且挺立的鼻尖,笑道:“你呀!我真是拿你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梓涵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上官宸的话。
上官宸适才说的话,在这安静的内殿之中,传至几人的耳中,林依玲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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