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内务部将陈槐安的认罪书原本展示在面前,德钦泰依然还处在懵逼之中。
他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禅甸市是红夫人的天下,她会把市局内务部的人派来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事先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红夫人不可能把市局经营成铁桶,这么大的动静,白姐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吗?
为什么她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派人通知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红夫人有能力把这件事隐瞒的滴水不漏,白姐也没有理由如此简单就放弃吧?
两个国家的官府和舆论都牵扯进来了,雷声这么大,最后却只打个喷嚏?
说不通,这完全没有道理。
于是,不管内务部的人问什么,怎么威胁,德钦泰都紧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直到陈槐安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内务部的人离去,陈槐安在桌子对面坐下,掏出烟盒丢给德钦泰,然后帮他点燃。
“这火机不错,我留着做个纪念。”陈槐安将打火机又揣回了衣兜。
“心里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这会儿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心情还算不错。”
德钦泰透过烟雾直直盯着他的脸:“你做了什么?”
“其实我也没做多少,就是在昨天下午跟我的兄弟们聊了聊,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贾大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又给夫人打了个电话,仅此而已。”
德钦泰大惊:“你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干什么?这……这不可能!”
“确实。”陈槐安点头,“我当时只是猜测你们要对付我,并不知道你们具体会怎么操作。”
“笑话!”德钦泰冷冷道,“陈先生是在耍我吗?如果你仅仅只是做了一点防备,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那是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或者说,是白姐用力过猛,非要高调回归,或者给我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以至于给这件事留下了致命的硬伤。”
陈槐安笑,“你们想用任侠的名气把我彻底钉死,再无翻身可能,这看上去似乎没错,可同样的,我背负了多大的舆论压力,你们自己也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我只需找到压力最集中的那个点,轻轻一戳,你们的阴谋就会全线崩塌。
而这个压力点,就是德钦总长你。”
德钦泰脸色一僵,瞬间就明白了陈槐安的意思。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为免夜长梦多,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在阮红线集结好反击之前就钉死陈槐安。
他们认为陈槐安离了阮红线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看上去牙齿很锋利,实则不堪一击。
他们错了,陈槐安或许还不是真老虎,但他已经学会了怎么当一只狐狸。
他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关键,于是就故意做出一副游戏的姿态,找律师写了一份滑稽的认罪书。
这看似是他在不知死活的羞辱警方,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两张轻飘飘的a4纸就是一剂毒药,一个诱饵。
德钦泰毫不犹豫的吞下了这个诱饵,从而被成功击破。
只要有伪造认罪书的证据在,内务部就可以完全推翻这个案子的结论,陈槐安自然也该被无罪释放。
简简单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四两拨千斤的招术妙到毫巅,令人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
良久,德钦泰长长吐出一口气,吸着烟道:“我要向陈先生说声抱歉!你或许还称不上才智高绝,但眼力之毒,急智之精,都是鄙人生平仅见。
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心服口服。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不明白:白姐的统筹策划能力堪称天才,即便在实际操作方面有所欠缺,也不应该如此简单就毫无招架之力才对。
最起码,我没理由直到内务部的人出现在面前还云里雾里。
你是怎么做到封锁消息的?外面到底是什么人在帮你?”
“这个没办法跟你细说,”陈槐安斟酌了一下,道,“还记得清晨来找我的那位领馆工作人员吗?他还有个秘密身份,我现在勉强也算有了秘密身份。”
德钦泰眼睛蓦然瞪大,瞳孔却缩成了针眼。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有你们官府出面,就连将军都得退避三舍,白姐又能做什么呢?
知己不知彼,我们输的真是一点都不冤啊!”
陈槐安撇了撇嘴,起身:“得,听你这话音,我要是再讲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之类的话,肯定是对牛弹琴。
干脆直接把你的一句话送还给你好了:烟盒里有枚刀片,识时务者为俊杰,给我们大家都省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