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缭绕在视野中。
渲染了大片景象,映的梁涉川眼皮酸痛,四肢疲乏,抬起一小步踩进草地里,第二步刚要抬,手腕忽然从后被抓住。
绮岁一只小手拽住他。
鸡蛋碰石头似的。
“你敢把照片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那是梁涉川深埋于心的秘密,他始终将手放在口袋,紧紧捏着皮夹,“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
绮岁一怔。
她必须得承认梁涉川说的没错,那的确是他的东西,他有支配权。
她敢伸手去要,不过是因为这两天梁涉川的纵容,几乎到了任由她指挥的地步。
偏爱太久,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手仍然没有松开。
梁涉川腾出另一只手,放在绮岁紧攥的拳头上,“还不放开?”
这么一碰。
绮岁霎时像触了电,忙甩开梁涉川的手。
她昂高了头,在刺眼的金色阳光下抬头去看梁涉川,未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丁点心虚的神色。
他总能将真实心意藏匿的干干净净。
任绮岁怎么看,都找不到。
“我说我想看看那张照片。”绮岁语气很不好。
梁涉川闭了闭眼,手心在口袋中一紧,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点,“绮岁,你真以为我不敢骂你了?”
“你骂啊。”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快松开,前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没空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看来是真的不敢骂了。
绮岁鼓足了勇气,顺着梁涉川的手腕将手掏进他的西装裤中,细滑的衣料里有蜷缩的手指,作成一个团状。
可任梁涉川手再大,也不可能包裹下一个皮夹。
绮岁轻而易举捏到一个角,使劲往外拽,梁涉川本就是个练家子,可以三两下将她制服。
可他舍不得。
毕竟算下来,从孩子没有之后,绮岁跟他的距离,没有这样近过。
梁涉川只能控制力气,一边要保护皮夹不被抢走,一边又要注意不伤到绮岁,难以权衡,他另一只手反复抓着绮岁,尽量控制她的手不要随便乱动。
西装裤本就不算深。
很浅的一片。
经他们这样挣扎,皮夹怎么也被绮岁拉出去了一些。
她抢的脸红气短,小手疯了般在口袋乱窜,指尖来回游走在丝滑的衣料上,很薄的一层,有意无意撩过时,像直接撩在皮肤上。
渐渐的梁涉川失去争斗的力气,说不清是哪里痒,一路痒到心尖上,稍一放松,皮夹就被绮岁抢了出去。
她急忙跑开两步,在中间的夹层内找到那张照片。
梁涉川脸色一阵煞白,一阵通红,很快便平复下来,一层轻淡的怒火蕴在眉间,怎么都褪不去,他哑了嗓子,“给我。”
绮岁将他撩拨的全身都起了火,却不负责任的跑开。
她站在远几步的繁茂树下,眸子明亮,蓬勃鲜活,不理会梁涉川的警告,兀自将照片拿了出来。
不用细看。
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照片。
“你还说不是我?”绮岁将照片的正面置于梁涉川的方向,光芒闪耀在那张青春稚嫩的脸颊上,“为什么藏我的照片?”
梁涉川从没觉得这么丢脸过,“捡到的。”
“在哪儿捡的?”
“忘记了。”
撒谎。
这全都是他在撒谎。
手举了有些累了。
绮岁的羞辱也够了,她将皮夹放进口袋,在梁涉川灼灼燃烧的目光中,两手捏着照片的一角,只要她稍一用劲,照片就会被撕碎。
似乎料到了她准备做什么。
梁涉川慌了神,心脉一寸寸的碎裂,一寸寸的疼,目光里满是仓皇之色,“绮岁,你别撕。”
女人狠起来的时候,没有心。
绮岁面无表情,“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偷走了这么多年,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我说了,你别撕。”
话中隐隐有了危险的意思。
“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藏我的照片?”
她记得。
这张照片是高中时期报名册上的,后来那张单子作废,便被她随手塞在了抽屉里,照片,就是从那张单子上撕下来的。
梁涉川没有作声,他远远站在阳光下,黑衣黑裤,那样的衣服很吸热,仿佛被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炉中,阳光炙烤着他,燃烧着他。
他鲜少露出那样忧愁的表情。
忧愁之下是欲言又止,僵持很久,他才无奈道:“绮岁,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男人藏女人的照片,是为什么吗?”
这么问,只是想羞辱他罢了。
绮岁喘了喘气,眼睛涨大了,“我想听你亲口说。”
看样子,是要羞辱到底了。
梁涉川目光涣散,有一种走到了尽头的哀伤,“那时候经常要跟着老师离开京都,见不到你,那天看到你塞在抽屉里的报废单,就顺手撕下来了,一直留在身边。”
他叙述的缓慢。
仿佛是硬挤出来的。
每个字都极难出口。
绮岁却渐渐放下了手,不知在想什么,将照片放回到梁涉川的皮夹中,保存良好,挂着一张脸冷漠成冰的脸,将皮夹递还过去。
梁涉川诧异。
诧异她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了自己。
正侥幸之际。
绮岁晃了晃皮夹,眼尾上挑出一个轻蔑的弧度,“我以后也不会在你身边,还是还给你吧。”
她总有轻飘飘杀死人的言语。
梁涉川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浸着悲,“我现在对你不够好吗?”
“好。”绮岁点头,“特别好,可是我不稀罕了。”
她说着,将皮夹狠狠砸到梁涉川身前。
他没有去接。
看着皮夹径直落到草地里,被青色包围。
绮岁还没能走掉就被梁涉川一把拽回怀里,他从后抱着她,脸颊低垂,摩挲着她娇软的脖颈,温柔缱绻。
“放开。”绮岁竖起手肘,准备去防守时被梁涉川一把躲开。
他只要想。
完全有办法让绮岁挣脱不了。
攻击落了空。
绮岁急躁起来,“你最好现在就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这里距离前厅虽然远。
但附近有佣人,她喊一声,总有人回来的。
“你喊吧。”梁涉川从后轻啄她的耳垂,“我看谁敢过来。”
他喜怒无常,这会儿又变成了泼皮无赖。
绮岁两手都被他箍住,偏偏他还能腾出手来掐住绮岁的脸颊,将她轻轻扳过来,肆虐唇角的一方甘甜。
梁涉川疯了般地撕咬进去,堵住绮岁的呼吸,她慢慢缺了氧,脖子仰的酸痛,温热的手掌滑向后颈,体贴的替她揉捏两下。
哪怕这样细心,绮岁仍然没有心软。
亲吻离开,她毫不客气,直接扬了梁涉川一巴掌。
梁涉川早有预料,也没躲,让绮岁打了消气,他也不嫌疼,反而摸着脸,“打一下能换一次吻,不亏。”
绮岁气红了脸,“你别再碰我,小心我下次在你水里拌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