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涉川冷漠的如同块千年寒冰。
薛稚站在一旁,冷的瑟瑟,她努力保持头脑的清楚,识趣道:“那我先出去了。”
“不用出去。”江封拽着她,将人按在原地。
他目光烈烈。
有许多被激发的反叛因子,正一起爆发。
梁涉川感受到江封直视而来的眸光,他丝毫不怯,迎过去,似笑非笑,“你今天来这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不想回陵洲。”
江封一张嘴还是泄了气,有些无力,“哥,你会帮我的。”
“不回陵洲可以。”
“真的?”
他兴奋地从病床上坐起来,险些摔倒。
薛稚急忙扶住江封,顺着他的目光一块看向梁涉川。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尊佛,周身都有不染尘世的光芒,一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好好跟着顾也,别再跟这位薛小姐联系。”
他们优良的家教里,就算是敌对,也应该善用礼貌的称呼。
梁涉川打心眼里瞧不起薛稚这种女人,觉得她跟林款款之流没有不同。
江封听完,浑身都竖起了警戒。
拉着薛稚的手又紧了些,“哥,你自己也拒了家里的婚事,为什么还不体谅我?”
棒打鸳鸯的体验差极了。
梁涉川面色沉静如水。
他的情绪越是冷,就离不悦越近了一步,“这事儿,你不必来跟我较真。”
“那您不要逼我回去。”
“我不想害你。”
黄昏时段。
炽烈的金黄色光束从窗外洒进来。
落在床尾。
江封第一次在梁涉川眼底看到了浓烈的失望,那种明晃晃的情绪像一块千斤重的寒冰撞到他心里,漫无止境的沉了下去,越沉越低,越沉越凉。
梁涉川不是会轻易表露情绪的人。
自从他回到江家,江封对他一直是又惧又敬的。
知道梁涉川性子淡,对什么事只存着三分兴趣,总是漫不经心地对人笑,笑里的真心很少,为人温和却又疏离,时而友善,时而狠辣。
刚回去那阵子。
江封有些怕他,直到江致临将他单独叫到书房。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解释梁涉川这些年在外奔波的苦楚,桩桩件件,说不尽。
他现在身处董事会,权利最中心的位置,那些老家伙们拉帮结派,正事不办,苦活全交给他们,他和顾也揽下了许多,却也从不抱怨。
江封跟着梁涉川,一开始是想替他分担的,却根本力不从心。
他也从未责怪过,任由江封花天酒地。
今天闹到这个地步,他们都不想。
黄昏的时间太短暂。
傍晚,斐姐知道了江封撞断了腿的消息,立马带着晚餐来看他。
到时病房内只有江封一个人。
他偏着头,看向窗外,满目忧愁。
“大少爷,在想什么呢?”斐姐调侃了一句,走进病房,拖过椅子坐在他床边,细心地盛出一碗汤。
江封哪有心思喝。
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沉。
冷静了良久,才挤出一句,“哥回去了吗?”
斐姐缓和脸色,“回去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没。”
依照梁涉川的性子,绝不会通知江致临,也不会多说什么,放着江封自生自灭才是他的一贯手段。
偏是这样江封才难受的要命,喉咙都被堵着,张不开,“我没想这么气他的。”
“但是他的确被气到了。”斐姐神色变了变,“我来的时候,岁岁还在绞尽脑汁的哄他呢,岁岁让我告诉你,你欠她一个大人情。”
棘手的状况下。
能近梁涉川身的只有绮岁。
他从医院回去后只字不言,将不满都发泄在了工作上,抱着电脑不眠不休地忙了几个小时。
晚饭时间也给耽搁了。
绮岁抱着一本书坐在梁涉川的身边翻阅。
他的水杯空了,绮岁便殷勤地去接。
饮水机咕嘟咕嘟,冒着烟火气。
翻动纸页的声音伴着梁涉川敲击键盘的动静,很和谐。
绮岁心不在焉地看书,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他,憋了半响才憋出一句,“江封怎么样了?”
梁涉川头也不抬。
隔着一片薄薄的眼镜片,电脑屏幕的荧光倒映在上面,更显得他眸间明亮。
他手指不停,“死不了。”
“不严重?”
“不严重。”
这块冰,绮岁融的自己都快心冷了。
她低声叹气,托着腮帮子看梁涉川工作,“又跟他吵架了?”
这次梁涉川没有回答。
兴许是太过专心的原因,根本没有听到她问了什么。
“江封年纪还小,不懂事,爱玩是正常的。”绮岁自顾自的在一旁言语,“我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还没他老实呢。”
这下梁涉川是听到了。
他淡淡冷笑一声,很不屑。
谁能比得过绮岁招蜂引蝶?江封如果跟她生在同一年,恐怕都要拜她为师。
绮岁敛了敛神色,严肃起来:“你笑什么?”
“笑你竟然还有自知之明。”梁涉川冷不丁地斥责她。
“这样一比较,江封是不是好多了?”
“绮岁。”梁涉川看着电脑,唤了她一声。
“嗯?”
“把嘴闭上。”
绮岁一滞。
愣了会儿,锲而不舍道:“我困了。”
“自己去睡。”
“抱我。”
说着,她已经张开了手,黏糊糊地朝梁涉川身上扑去。
要比撒娇卖乖,没人能比的过绮岁。
她功夫了得,一句话就能让人心头软烂,这全要看她愿不愿意用真心。
梁涉川受不了她这一套,却又偏爱她这一套,又爱又恨。
绮岁白细的小胳膊已经吊上了他的脖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梁涉川烦躁地皱起眉,将她的手拿开,“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去。”
看样子还是没有消气。
绮岁光着脚碰到地面,静静地思考一会儿,不吭声。
几秒钟过去,她忽然捂住肚子,水嫩的小脸皱巴成包子褶,哎呦呦地叫唤起来,“肚子疼,肚子疼。”
梁涉川眉心蹙了蹙,“别装了,自己去睡。”
绮岁仿佛没听到般,变本加厉,从椅子上滑下,坐到了地上,嘴唇咬的惨白。
她仰起头,拽了拽梁涉川的衣角,“真的,肚子疼。”
听出她细微的颤音。
梁涉川连忙弯下腰要把绮岁抱起来,她顺势蹬了蹬腿,双手双脚都吊在他身上。
抬着圆润的小脸,绮岁啄了啄梁涉川的下巴,温顺道:“你一抱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