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一路走回去的。
    路南弦连声抱怨，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连手机都忘了拿。而沈倾城为了来看何源山，不光忘带这些重要的东西，而且连身上仅有的零钱也都买了何源山的早饭。
    “自作自受吧？”沈倾城斜睨她一眼，坏笑道：“谁叫你非得跟踪我！你要是不跟着我，现在我身无分文，还能向你求救！”
    “沈倾城，我发誓！”路南弦咬着牙，“下次绝对不跟你了！唉，真是好奇害死猫……”
    “哈哈！”
    “对了，”路南弦认真的看着她，“你真不打算向何源山表白吗？”
    “表白这种事，哪有女人先的？”沈倾城平时大大咧咧，那是因为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可一旦那人出现，她就成了又矜持又保守的大家闺秀，甚至还有点封建。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没碰到对的人。
    路南弦笑笑，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人的身影被晨光拉长，路边的樱花开了，空气里都飘着香甜的味道。
    “你呢？”沈倾城反问她，“你上次跟殷少擎……那是什么情况？”
    路南弦怔住，脑海中一下子闯入上回差点把控不住的场景。
    “我真是应该出现的再晚点！”沈倾城一双小狐狸似的眼睛微眯着，笑的格外开怀，“要不就能看到限制级画面了！哎，有现场版，我都不用在网上down大片……”
    “你够了！”路南弦掐她一把，瞪了她两眼。
    “哪天我把你这些话原封不动告诉源山，看看你在他心里还有没有淑女形象！”
    “别别，我错了嘛！”
    路南弦笑着扬了扬下巴。
    “不过说真的，你跟殷少擎是不是还……”
    话音未落，就被路南弦否决。“没有，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
    可她说这话时声音很轻，眼皮低垂着，连沈倾城的眼睛都不看。
    “是吗？”沈倾城疑惑，“但如果你对他是拒绝的，当初你就连门都不可能让他进。”
    “你怎么不相信我的话！”路南弦嗔怪，“他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位置！从惹上这人的第一天起，就是我噩梦的开始！”
    “他误会我，伤我，羞辱我，为了一个苏婉清几次把我陷于危险境地。倾城，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轻易选择原谅？”
    沈倾城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路南弦将目光转向别处。
    确实不应该原谅……她在心里重复好多遍。可这似乎并非来自理智的声音，而是她刻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还记得殷少擎对她好的时候，记得他每一次为她赴汤蹈火，记得他把她抱在怀中护着，那种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路南弦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来。
    “我和殷少擎永远都不可能的。”她低声道，“苏婉清永远横在我们中间。”
    “如果……苏婉清不在了呢？”沈倾城问。
    “不在？”路南弦一怔，接着苦笑一下，“怎么可能。殷少擎的选择不是很明显吗，他相信苏婉清的话，认定当年那场火是我放的……”
    “可是倾城，我爸妈也葬身在那场大火里！这笔账，我又该跟谁去算！”
    沈倾城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路南弦身体在微微颤抖，手心泌出一层冷汗。
    “好了好了，别想太多。”沈倾城安慰着，“总有一天，这件事会水落石出，苏婉清那个贱人也会付出代价！”
    两人回家后简单冲洗了一下，路南弦就去公司了。
    新的搜索引擎即将上线，到了最关键的时期，她必须时时刻刻盯着，不能有一点差池。
    而沈倾城的大小姐生活就轻松多了。
    公司里有哥哥沈北城，有个能干的老爸沈国峰，沈氏家族基业深厚， 而且最为难得的是，家族很团结，没有内部争斗。
    怪不得路南弦常说，沈倾城上辈子是拯救了宇宙才能投胎到这种完美家庭。
    沈倾城窝在沙发里吃薯片，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关于何源山的事。
    又从何源山，想到路南弦。
    想到路南弦早晨，一提到那场大火，提到过去受的委屈，那种浑身发抖的模样。
    沈倾城越想越气，最后把这一切都归咎在苏婉清头上！
    这口气要是不帮路南弦出，还算什么好姐妹？
    她起身，活动一下脖子和手腕脚腕，换好衣服就往殷氏大厦赶过去。
    前台的人见了她都很惊讶，一边点头哈腰问好，一边询问有没有跟殷少擎预约。
    沈倾城莞尔一笑，“我就是来跟殷总谈谈下个季度合作事宜的。”
    秘书打了几通电话确认，那头的殷少擎并不知道这件事。秘书只好将沈倾城拦住，却惹恼了这位大小姐。
    “怎么，送上门来的生意都不做了？你们殷氏就这么待客的！”
    说着她自己往上走。
    秘书想拦又不敢拦，只好一直在后面跟着。到了殷少擎办公室门口，沈倾城一把推开沉重的欧式雕花门，不想却看到苏婉清在里面。
    沈倾城呆愣了一下。
    她站在殷少擎面前，骄傲如一只美丽的孔雀。就算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半身裙，也遮挡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沈倾城笑笑，径自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两腿交叠着。“我竟然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成了苏大小姐的办公室了？”
    殷少擎一双深眸散发着幽幽的光，静静看着她，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来干什么？
    看这架势，八成是来找茬的，或许也是为路南弦出口气。
    殷少擎神色淡淡的，拿起桌上打火机放在手里把玩。
    “沈倾城，你来这里干什么？”苏婉清皱着眉看她。
    沈倾城笑着，“我想来找你叙叙旧嘛！”
    苏婉清看得出来者不善，下意识的往殷少擎身边靠。
    而沈倾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接走过去将苏婉清的手腕一握，狠狠一下把她拽回来。
    “婉清，你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呢！”
    “你……你说什么！”苏婉清怒视着她。
    “咱俩好歹也是一个中学的，上学的时候，你不是跟我挺亲近的嘛？怎么现在见了我还要躲着？”
    “沈倾城，你……”
    苏婉清气不打一出来，但沈家的背景是她得罪不起的。
    她强压心头怒火，挤出一个笑，“好，你要叙旧，那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好了！到时候我们好好聊聊！”
    沈倾城并没打退堂鼓，中午还真跟着他们一起吃午饭。
    三人在酒店坐下，沈倾城的目光一直锁在苏婉清脸上。
    而殷少擎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反应。
    怪了。沈倾城心里念叨，如果殷少擎真像路南弦所说，选择了苏婉清，可为什么跟这女人之间还保持着一定距离？
    而且苏婉清越想靠近他，他就洁癖似的越往旁边挪，跟苏婉清之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少擎，吃菜啊。”苏婉清夹了块鱼肉，小心翼翼剃掉鱼刺，放在殷少擎盘子里。
    殷少擎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连筷子都没动。
    苏婉清又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我不习惯别人给我夹菜。”
    沈倾城暗暗笑了下，她又不是没见过殷少擎跟路南弦一起吃饭的时候，那时的殷少擎一点洁癖都没有，恨不能把路南弦用过的碗筷勺子都放进嘴里。
    也可能这是殷少擎在她面前装出来的。
    可一个人到底喜不喜欢另一个人，不用伪装，旁人都能看得出来。
    “殷总，”沈倾城轻笑，“以前几次宴会上都看到你带着南弦一起出席，好像……你也没这么多毛病。”
    苏婉清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杯我先敬你。”沈倾城倒了红酒，轻轻举杯，“殷总，我们沈氏有一个很不错的项目，就是需要投入的资金有些大，但后期稳赚！如果殷总有兴趣，我们可以深入谈一下。”
    “赚钱的事，谁会没兴趣呢。”殷少擎也笑了笑，礼貌的回应，将红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什么好项目？”
    “关于古生物研究的。”沈倾城压低声音，“听说殷氏远郊那块地里挖出过古生物化石，我爸已经投资了南弦的研究所，只要能成功提取dna，将来这一块市场不可限量。”
    殷少擎眉心微动，眸色暗了几分。
    “我不同意！”苏婉清叫起来，“少擎，你不能跟她合作这个项目！”
    “婉清，你懂点事好不好？”沈倾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项目做好了，不光稳赚不赔，还落个好名声。”
    “殷总，你应该明白。”她又看向殷少擎，“现在不管是殷氏还是沈氏，在经商赚钱方面应该算是商界的天花板了，要如何突破瓶颈，扩大影响力，那肯定要在别的地方下功夫的！”
    “沈小姐说的没错。”殷少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过具体合作细节，我们还是……”
    “少擎！”苏婉清急了，一个劲儿用眼睛剜沈倾城。
    “你……你要是答应了这个项目，不就……”
    “婉清，你怕殷总跟南弦旧情复燃啊？”沈倾城似笑非笑，“不会的，南弦跟我说了，她心里早就放下了。这点你不要担心！”
    殷少擎动作一僵，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脸上表情已然不像刚才那样淡然自若，沈倾城甚至在他眼中看出一丝焦虑和慌张。
    “那也不行！”苏婉清扬起眉毛，挽着殷少擎胳膊，“反正我不能给那个贱人一丁点的机会！啊……”
    话音刚落，殷少擎狠狠把她推开。苏婉清猝不及防，一下从椅子上摔下来，跌的头晕目眩。
    她还想撒泼胡闹，抬眼却对上男人的双眸，那里面像淬了冰，脸色阴沉的可怕。
    苏婉清不敢出声，悻悻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