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的惊讶不无道理。
李显也是真败家,为了李裹儿出嫁,把内库钱财的一半,交给李裹儿做嫁妆了。不夸张地说,李裹儿现在真是富可敌国。这么多钱都不够用,她究竟想干什么?
“唉,莫提父皇了。”李裹儿撅着嘴,道:“二郎,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给我姐姐长宁公主两百万贯钱,还帮她换到了一所大宅子?”
“当然记得。”
“那宅子太风光了,里面不仅有一座小湖,还有一座跑马场。再经过你那两百万贯钱的修理,你说得有多拉风?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我面前显摆,我李裹儿是谁,怎能让她比下去?”
崔耕道:“所以,你就想新建一所宅子,彻底把长宁公主的宅子彻底压下去?”
“正是。”李裹儿秀眉微蹙,手托香腮,苦恼道:“但是,长安城内那么大的宅子还真没有,就是长安城外也找不着。所以,我就琢磨着,父皇能不能把昆明池给我。”
崔耕道:“昆明池是汉武帝开凿出来操练水军所用的。有三百三十多顷,陛下肯定不能给你。”
李裹儿道:“父皇跟你说的差不多。他还说,昆明池一直是国家拥有,从未给过私人,不能开这个口子。另外,昆明池现在交给百姓打鱼了,一年能有十万钱的税收,给了我也太招摇了。”
别看李显给了李裹儿一千万贯钱的嫁妆,那钱是出自内库,相当于皇帝用自己的小金库贴补女儿,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但是,李裹儿现在要昆明池,那就是要动国库了,李显还真不好一意孤行。再说了,把昆明池给了李裹儿,那赖以为生的数千渔民,不就生活无着了吗?
崔耕道:“既然陛下没有把定昆池给你,你为何还要那么钱呢?”
说起这件事,李裹儿的眼中简直能放出光来,琼鼻微纵,道:“哼,父王不把昆明池给我,我就没办法了么?切,哪有那么简单。我已经看好了,长安西南有处地方,有活水流过,整好可以开凿一个不让昆明池的大湖,我准备把这个大湖起名叫定昆池,彻底把昆明池盖过去。”
“啥?定昆池?”崔耕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
李裹儿道:“对,就叫定昆池。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在池中央仿华山堆起一座石山,再从山巅飞下一股瀑布倒泻进池子里。另外,再开辟一条清溪,用玉石砌岸,两~岸种上琪花瑶草,溪底全用珊瑚宝石筑成。池子边上,飞阁步檐,斜桥磴道,衣以锦绣,画以丹青,饰以金银,莹以珠玉。最后,再招集了许多渔户猎户住在那里,你和我也打扮成渔婆猎户的形状,在山上打猎,你说那有多美?是不是神仙般的日子,羡煞旁人?”
话说到这,李裹儿的脸上充满了向往之色,而崔耕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定昆池!
崔耕想起来了,在历史记载中,李裹儿这辈子闯的主要祸事,就有开凿定昆池。她的主要罪状是,其一,是强夺民田。其二,奢侈无度,太过招摇。
但是,话说回来,李裹儿就是喜奢侈的性子,新婚之夜小娘子头一次开口,驳了她的面子,也不大合适。
崔耕想了一下,道:“我再给你一千万贯钱,够吗?”
李裹儿道:“再加上父皇那一千万贯,总共就是两千万贯钱,应该够了吧。”
“呃,定昆池所处的位置,总不是无主之地。你有没有算上,购买百姓田宅的费用呢?”
“当然算上了,你以为我是强取豪夺的人吗?”
“啥?都算上了?”
崔耕先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没人是天性邪恶,总想着做坏事的。李裹儿在历史上强夺民田,是因为工程太大,她给不起拆迁费。现在既然有自己这个超级无敌的钱包,她又何必做恶人呢?
“这都考虑到了,裹儿,你真是个好女子!”崔耕大喜,张开双臂,就往李裹儿身上抱去。
李裹儿任他抱住,俏脸红的跟红布一样,娇羞道:“呸,想抱就抱,找什么借口啊?难不成按价格购买百姓田宅,有什么惊世骇俗不成?”
崔耕温香软玉在怀,不禁一阵心猿意马,嘻嘻笑道:“按价给钱不难,但裹儿贵为公主,连购买百姓的田宅这等小事也考虑的如此周全,就殊为难得了,哈哈!”
一阵强烈的男子气息传来,李裹儿也有些情动,呸了一声道:“鬼才信你!”
“别不信我啊,这样吧,购买民宅,少不了有狮子大张口的人,我再多给你五百万贯,总共一千五百万贯!多出来的,就是裹儿你的私房钱。总不能让你把陛下赐的嫁妆,全花光了不是?”
“那敢情好……”李裹儿颇为高兴,不过,转瞬就皱眉道:“一千五百万贯,你果真拿的出来?不会要变卖产业吧?”
算上那些胆水铜矿,崔耕的家产,当然要远超过一千五百万贯。但是,让他一下子拿出一千五百万贯现金来,依旧不可能。事到如今,也只能把主意打到聚丰隆银号上来了。
崔耕道:“我在聚丰隆有份子,以那些份子为抵押,借上一千万贯应该没问题。”
“聚丰隆?”李裹儿道:“妾身听说,聚丰隆的掌柜曹月婵,跟二郎你的关系相当不错呢。”
“何止是不错……”
反正和曹月婵的关系瞒不了人,崔耕三言两语,简要地将自己和曹月婵的关系说了一遍。
崔耕的女人多了,李裹儿倒是不怎么吃醋,只是若有所思道:“那聚丰隆的钱,就相当于二郎你的钱,妾身就是却之不恭了。不过……”
“怎么了?”
“曹月婵嫁进咱们家以后,那聚丰隆银号得她的儿女继承吧?”
崔耕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道;“应该是吧。”
“拉达米珠的儿子,会改姓阿史那,继承突厥默咄的汗位。二郎你这辈子怎么也得挣一个公爵吧,却是应该给卢若兰的儿子继承。那……咱们的儿子可怎么办?”
崔耕一阵苦笑,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别说咱们的儿子了,连若兰的肚皮都没动静呢。”
“这种事当然越早绸缪越好。”李裹儿眼珠乱转,忽然一个无比大胆的念头生成,道:“你说,我要是让父皇封我为皇太女。等我当上女皇后,把这大唐江山,传给咱们的儿子怎么样?”
擦!
敢情这历史上,李裹儿想当皇太女,弄得天怒人怨,是这么来的啊?
崔耕赶紧阻拦道:“别!千万别!”
李裹儿满不在乎地道:“我当皇太女怎么了?阿武能当女皇,我凭什么不能当?”李裹儿不满道。
阿武,自然指的就是武则天了。
崔耕心里面暗暗腹诽道,你跟人家武则天之间,至少隔着二十个吕雉好不好?凭什么人家能当女皇,你就能当?再说了,有武则天这个前车之鉴,大臣们谨慎得很哩。即便武则天复生,也没办法重走女皇之路啊。
当然了,尽管崔耕这么想,他可不会说出来。女人嘛,讲大道理总是讲不通的。弄不好,还会激起李裹儿的逆反心理呢。
崔耕眼珠一转,道:“别介啊,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哪里受了灾他得管,四夷不安他得管,发生了惊天大案他还要管,哪有富贵闲人来得自在?钱多事儿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才是最舒服得哩。”
“钱多事儿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李裹儿有些意动,道:“不当皇帝也行,但是……我儿子总不能让曹月婵的儿子比下去吧?那多没面子。”
崔耕道:“怎么会让曹月婵的儿子比下去呢?曹月婵的儿子顶多得我的荫封,有个七品散官。你向陛下求个恩典,赏咱们儿子一个国公总没问题吧?”
李裹儿皱眉道;“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聚丰隆那么有钱,咱们的儿子就算有千户封邑,都远远不如把?”
“关于这点,娘子就不用担心了。”崔耕微微一笑,道:“你忘了为夫人称点金圣手吗?我准备给咱们的儿子三样宝物,纵然比不了聚丰隆的豪富,也足可富可敌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