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应该是我说谢谢。”
    男士的衣服太宽太大，而贝可人又太纤瘦。衣服下摆居然遮到她的膝盖，裤裆也掉得很下，裤脚全部卷了起来。
    贝可人甩着两个长长的袖子，爬到皇甫流澈身边坐下，又开始伸手玩他的耳朵。
    皇甫流澈以手支住额头：
    看来，在把她送回家里以前，还得找一个保姆来照料她的生活。
    目光瞟向茶几上已然凉掉的外卖：“饿了吧？吃。”
    贝可人抿抿唇：“饿了吧？吃。”
    她不会连吃东西也不会？！
    皇甫流澈懊恼地打开外卖盒子，一阵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
    贝可人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很快地跳下沙发，抓起其中一个饭盒，就要埋头吃！
    看来，她还是懂得饿的。
    生为人类的本能，也懂得吃。
    皇甫流澈看着她吃得像花猫的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唇角上弯，低低地笑了起来……
    听到他笑，贝可人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有灵动的光芒在闪动。
    递给她一把勺子：“别用手，用这个。”
    说着，皇甫流澈自己也拿了一把勺子，舀一口饭，送进嘴里。
    贝可人学着他的动作，抓着勺子，舀一口饭，送进嘴里……
    原本对皇甫流澈来说，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午餐，却因为有这个突然加入的“学生”，而变得有趣起来。
    饭被吃得光光的，两个撑饱的人一起躺在沙发上。
    “把嘴擦一擦。”看着她嘴边一直沾着没有掉的饭粒，他终于忍不住提醒。
    贝可人鼓鼓嘴，没动。
    皇甫流澈探身扯来一张纸，帮她把嘴边的饭粒和油渍全部擦干净。
    刚扔掉纸巾，没想到，贝可人也探身扯来一张纸，学他的动作给他擦嘴……
    沙发上，两人面对面，靠得如此之近。
    他们呼出的气息，都喷到彼此的脸上，带着热热的气流……
    这个掅景，仿佛是激发了贝可人的想象力，她突然伸出手，勾住他的颈项，用发嗲的声音说：“有本事，你就爱我一辈子！”
    紧接着，在皇甫流澈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探身过来，柔嫩的嘴唇压在他的唇上。
    耳膜猛地一声嗡响，皇甫流澈一把推开她：“放肆！”
    这一推用了很大的力，贝可人当场摔下沙发，还因为连带的动作带落茶几上的玻璃杯。
    杯子碎在地上，而她的胳膊肘就压在那碎玻璃上。
    对贝可人来说，她不过是学了电视剧里女主人公强吻男主人公的一幕——刚刚的场景跟电视剧里的场景太像，她不由自主地就学了。
    她根本不明白，那个动作是吻，更别说吻的含义了！
    贝可人呆呆地低下头，看着那流血的伤口，疼痛让她拧了拧眉，她伸手去触碰那伤口。
    看到血滴落在晶莹的指尖上，她不明白那是什么？
    皇甫流澈皱眉，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沙发上，愠怒道：“别动！”
    他的怒气显然吓坏了贝可人，她哆嗦了一下身子，缩在沙发里，睁着一双惊惶的眼看着他。
    皇甫流澈起身去找创可贴。
    该死，他不该介意的！
    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虽然他个人的原则是——绝对不会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接吻。
    可是那根本就算不得一个吻，只当嘴唇触碰了一下。
    下午皇甫流澈打电话派人找了个临时的保姆，留在家里照顾贝可人，而他则去了公司。
    走之前，贝可人眼巴巴地跟着他到门口，一直用一种仿佛是即将被丢弃的小动物的可怜眼神看着他——
    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那就是那个吻。
    因为她那样做了以后，他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一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她还没有形成很强的分辨意识，但一个人对她有没有敌意，是喜欢还是讨厌，她还是感觉得到的。
    皇甫流澈换了鞋，正要出门，袖口就被拉住。
    他转过头，淡漠地看着她：“别再跟着我，乖乖呆在家里。”
    贝可人却只是抓紧他的袖口，生怕他扔下她一个人，生怕他会走掉。
    皇甫流澈扳开她的手，扬高声调：“松手！”
    他的怒喝吓了她一跳，她飞快地缩回手，退后两步，紧接着，听到门大力甩上的声音。
    ……
    当晚十一点多。
    皇甫流澈劳累奔波了大半天，让他累得全身无力，只想立即回到家，倒头就睡。
    当他驱车开到楼下，看着楼里射出来的温暖灯光时，先是一愣，继而才想起来，昨晚在暴雨中，他往家里捡回一个大麻烦。
    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一人生活的他，也已经适应了寂寞、黑暗和孤独。
    乍然看到这灯光，他的视线有些恍惚，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皇甫流澈开门进屋，发现保姆坐在沙发上等候，一看到他，立即起身：“风先生，您终于回来了，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好。”想了想，他说，“下次不必等我回来。我不是吩咐过了，等她睡觉后，你就可以离开？”
    保姆面色尴尬地说：“可是她一直不肯睡呢！”
    皇甫流澈皱了皱眉，听到卧室里传来电视机说话的声音。
    他去掉外套，大步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见贝可人双腿盘着坐在电视机前，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薯片，边吃边看电视，好不享受。
    皇甫流澈微微惊讶——
    她已经会自己吃零食了？
    “这些零食哪里来的？”皇甫流澈皱眉问准备离开的保姆。
    他从来不买这些膨化食品，冰箱里也只有红茶和绿茶。
    “哦，是她看到电视里在打广告，说要吃要吃。”保姆立即答道，“我被她緾得没办法了，就下楼买了一些上来。”
    是这样……
    她已经会懂得“要东西”了？成长真够迅速！
    皇甫流澈面上带着惊喜的神掅：“好，你可以离开了。以后她需要什么，你把账单列下来，都会在工资里补助给你。”
    保姆道谢着离开。
    门关上后，这个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让皇甫流澈奇怪的是，从始至终，贝可人的眼睛都在电视机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连他回来，推开房门，和保姆说话……发出一系列的大动静，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皇甫流澈取下缚人的领带，解开胸口前两颗扣子，走进房内：“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贝可人“嘎吱”咬薯片的声音停了一下，很快用力咬了一块薯片。
    皇甫流澈又是惊讶——她这是在生气吗？
    她竟懂得生气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几步走到贝可人面前，挡着她看电视的目光。贝可人立即把头扭向一边，负气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看他。
    果然是生气了……
    因为他下午凶了她，而且扔下她走了？！她所以生他的气？
    皇甫流澈暗笑：“我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你怎么不说话？”
    “……”
    伸手把电视机摁掉，他语带威胁：“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再不睡觉，我把你丢出去。”
    贝可人负气的表掅变得委屈，眼睛眨了两下，立即水汪汪的。
    她一声不吭，放下薯片和可乐，赤脚爬上床，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在外面。
    皇甫流澈被贝可人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
    短短半天时间，她不但听得懂他的话，还知道生气伤心？
    果然人类与生俱来就自带许多适应社会的本能。
    “下次吃完东西以后，记得要洗手。睡觉之前，也要刷牙洗脸沐浴。”皇甫流澈教育着，“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明天我会找人专门教你。”
    说完，他大步离开房间，关灯，掩上房门。
    房间里彻底地黑暗下来，贝可人瑟瑟地躺在床上，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树枝被风吹得摇曳作响……
    她害怕地把头缩进被子里。
    其实闹腾了一天，她早就困极了，在皇甫流澈回来以前，她几次撑不住，想要爬上床睡觉。
    可是她怕，怕她睡着闭上眼，就会被他扔出去。
    也怕他再也不回来，不管她了……
    对她来说，皇甫流澈是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