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她，甚至真的像是被脱光了的妓－女一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被凌迟。
    黎若被方少俊抓着动弹不得，头发也因为之前的挣扎有些凌乱，双颊被他用力的捏着已经发酸泛红，整个人狼狈不堪。
    南方的面积很大，这一点点的小骚动根本不足以引起太大的关注，可是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黎若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尊严扫地的侮辱。
    又或者，她在方少俊面前，本来就没有尊严。
    音乐依旧是激情的摇滚乐，舞池里的人疯狂的扭动着，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关注到了这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大多都是在看戏的样子。
    这样的地方本来就乱，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吵架动手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方少俊说的那种话，更是让人看不起黎若。
    说她出来卖，说她的钱脏，把她说的一文不值。
    “老子找你要钱是看得起你。”方少俊恶狠狠的靠近了黎若的耳边，眼睛扫了周围的人片刻，忽然咧着嘴角笑了起来，“我好歹作为你哥哥，你给我买套房子也不过分吧？”
    黎若说不出来话，浑身都像是僵住了一样，却又止不住的颤抖。
    她从来都没有在外面跟方少俊起过冲突，也从来没有在他喝醉了的时候跟他有过什么交集。
    一股寒意弥漫了黎若的全身，方少俊都快把她脸颊上的骨头给捏碎了一样，才猛地一甩，把她的脸甩到了一边。
    酒壮怂人胆这话，还真不是胡诌来的。
    现在的方少俊身上弥漫着酒味，原本就长得有些凶神恶煞的，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之下，红绿的照射灯从他脸上转过的时候，就像是地府里的恶鬼，让人后脊发凉。
    “方少俊……”黎若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之前被他捏着的地方一阵发疼，险些让她嘴都张不开了。
    她有些慌乱的看着方少俊，颤抖着开口，“你放开我……我给你钱……”
    方少俊打量了她一眼，笑的恶劣，声音大到好像盖过了耳边的音乐，刺的黎若脑膜都在发疼，“好啊！”
    他爽快的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她，“那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你一晚上多少钱？”
    黎若的脸瞬间就没了血色。
    这句话，周围的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目光越发的轻蔑了起来。
    方少俊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效果，之前找黎若要钱的时候还要担心她不给，要奉承着她，还怕她工作一丢全家人都要挨饿。
    结果这样的工作，不过就是张张腿的事，在哪儿干还不是干呢？
    方少俊吹了声口哨，下流的看着周围的人，一只手直接捏住了黎若的后颈，强行把她的头抬了起来。
    “出来玩，就放开点嘛！我也有不少朋友，说不定还能给你个高价！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妹妹，在这里卖，价钱应该不低吧？”他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周围的各位有没有看得上你的。”
    黎若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被消了声，听不到一丝的动静，面前的场景好像也变得很恍惚，可是她却出不了声，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到底是恐惧还是惊慌。
    “南方也搞这种勾当？”
    “没有吧，这边有陪酒小姐，没听说有出台的啊。”
    “那些有钱人暗地里的搞的动作……谁又说得好呢？”
    周围的人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低低的讨论了起来，可是始终只是那么狼狈的看着黎若，都无动于衷。
    “诶，怎么回事啊？”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了过来，“少俊，这是在干什么？”
    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一个穿着背心一个穿着t恤，纹着个大花臂，一看上去就知道跟方少俊是一路货色。
    “就随便聊两句。”
    “随便聊两句搞这么大动静？”穿着t恤那个男人看上去长得比较干净，眼神却一直在黎若身上打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这是谁啊？”
    黎若猛地抓紧了衣角，下意识的往后退。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狼狈成了什么模样，只是万分的恐惧。
    恐惧到，她以为自己挣脱不了这样的黑暗了，人潮涌动的地方，她连逃都不知道往哪儿逃，
    更可悲的是，她竟然连一个送酒的服务员都没遇到，而周围的人，都理所当然的把她当做了这里的小姐，自然不会有人帮她。
    方少俊睨了黎若一眼，直接把她抓了回来，“帮她招揽点儿生意。”
    说着，他痞里痞气的把手臂搭在了黎若的肩上，打了个酒嗝，“这就是我……”
    方少俊禁锢着黎若的手一松，黎若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就像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样，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跑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只是看热闹而已，见状自然而然的就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操。”
    方少俊被推的一个趔趄，本来就喝的多了，脑子有些晕，加上黎若冷不防的推这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原地怔了两秒，他拨开人群就跟了上去。
    黎若穿的高跟鞋，加上之前的挣扎，体力怎么都跟不上，还没等她跑出去太远，方少俊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气急败坏的推了她一把。
    他刚刚才松懈了一点，黎若竟然就跑了，感情之前的害怕跟腿软都是装的，还在那么多人面前差点让他摔在了地上。
    方少俊恼羞成怒，猛地甩了甩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黎若。
    黎若摔的这一下，蹭破了膝盖和掌心的皮，却又顾不上那种细细密密的疼痛感，只想起身离开。
    方少俊看到她这样子就来气，即便是黎若长得再可爱再无辜，在方少俊的眼里，她也只不过就是一个该让自己发泄的工具。
    于是想也没想的，一脚就踢在了黎若的小腿上。
    “老子本来不想打女人的，结果你还敢推我？你再推一个试试？”
    “这是干什么……”
    有人不解的挡了过来，他的女伴刚想俯身去扶起黎若，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方少俊的狐朋狗友直接就把人给扯到了一边。
    “家务事，别瞎管。”
    原本加上方少俊也才三个人，结果现在来了五六个，人多势众的样子，让刚想帮忙的一对情侣有些退却了。
    “不是！我跟他们没关系！”黎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了，求助的望着旁边的人，狼狈不堪，“我不认识他们，救救我……”
    “喝多了喝多了。”有个男人讪笑着看了他们一圈，蹲下身去就想扶黎若，“都是喝多了，这美女不过就是我们叫来陪着玩玩的，脾气有点犟，爱好也奇怪——”
    黎若眼里满是恐惧，下意识的往后缩，腿上的疼痛却让她颤抖。
    面前的男人所谓好心的搀扶跟解释的话语，不过就是越描越黑，搞得好像他们真的认识一样，也好像，她就是那种不正当职业的人一样。
    男人眼底透着贪婪，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神色，在扶着黎若起身的时候，顺势还在她的腿上摸了一把。
    物以类聚，方少俊的那些狐朋狗友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听到了之前方少俊羞辱的话语，还有，看中了黎若的姿色。
    酒精上头，多少人都能借着这样的时候干出禽兽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下。
    “干什么？在南方闹事？”
    一个凌厉的声音传了过来，人群忽然就散开了一个空地。
    酒吧的管理人员走了过来，拧着眉头看着他们。
    “不是闹事不是闹事。”一个男人迎了上去，挡住了他，给蹲着的人使了个眼色。
    男人扶起黎若就想离开，却被拦住了。
    “放开她！”穿着黑色t恤的服务员挡了过来，看了一眼搂在黎若腰间的手，眼神都冷了下去，“南方不是给你们这些货色嫖的！”
    “怎么说话呢？”大花臂的男人推了他一把，“一个服务员也敢来使脸色？”
    “黎小姐？”
    终于还是有人把黎若真真切切的认了出来。
    毕竟黎若也来了好几次了，见过她的都知道她是南方的老板娘，只是今天慕南没过来，人又特别多，真没有太留意这些地方的小骚动。
    如果不知道之前那三个男人想着有些良心不安，去找经理说了的话，黎若估计就真的要被带走了。
    “小姐？”方少俊听漏了一个字，仰头笑了一声，“对，这就是个小姐，老子嫖自己的妹妹，关你们屁事！”
    “不知好歹！”
    工作人员嫌恶的丢下一句话，上前就想把黎若给接过来，方少俊却直接推了他一把。
    一瞬间，场面就混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只知道对方好像是铁了心的想要把黎若给接过去一样。
    方少俊作为一个败类，能力没有眼光却高，特别看不清服务行业的人，推推搡搡的就直接打了起来。
    抱着黎若的那个人却怎么都不撒手，黎若也挣脱不开，甚至他还想拖着她往外走。
    “别动，陪我玩一晚上，明天就放你回去。”
    “要多少钱你开。”
    下流肮脏的话传入了黎若的耳朵，甚至方少俊还把她往人怀里推了一把，咒骂了一些不堪的词汇，“把她带回去玩！”
    “老子他妈今天玩死你！”
    忽然一道暴躁凌厉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穿过了所有的喧嚣，盖住了一切音乐，越冷冽越愤恨，越是让黎若像是得到了救赎。
    纤细的手腕被人拽了过去，黎若猛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的所有音乐戛然而止。
    这样的气息太熟悉了，也太过于温暖了，本来一晚上都没能留下来的眼泪，这个时候却突然涌了上来，鼻尖一酸，黎若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所有热烈的氛围都在这一瞬间沉寂了下来，酒吧里的音乐也停了，忽然的安静让所有人都寂静无声，甚至像是被定格了一样，都在寻找着发生这一切的源头。
    慕南沉着一张脸，有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狠厉和阴狠，紧紧的把黎若给护在了怀里之后，丝毫没有管外人的眼神，直接抬脚朝方少俊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一脚，卯足了劲，让方少俊摔出去好远。
    “你特么是谁？”方少俊气急败坏的起身，估计酒也醒了不少，但是这时候明显的已经打红了眼了。
    “老子是你爷爷！”慕南目光凌冽的盯着他，像是一只虎视眈眈的猎豹，稍不注意就能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一样。
    “把她扶过去。”慕南用力的抱了黎若一下，才低低的朝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赶人，清场。”
    “是。”
    一旁的工作人员把黎若接了过去，远远的跟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之后，南方里的客人开始慢慢的被疏散了出去。
    方少俊一行人看到慕南低声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二话不说扬着拳头就冲了上来，结果被躲开了。
    出去的人越多，场地就越大。
    这几个人没一个离开的，想跟着人群走也不可能走得掉。
    慕南在家里等了黎若一晚上都没等到她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刚换了衣服下楼坐在车上，准备去她之前说的饭店找她，就接到了江玥的电话。
    江玥知道慕南开了个酒吧，叫做南方，没想到过来之后竟然遇上了这么一出。
    她承认自己对慕南心动，所以才要知己知彼，自然背后也没少查慕南和黎若的消息，对于黎若就算是了解的不多，也知道他这个小女朋友长什么样，在哪儿工作的。
    结果没想到这晚上竟然见到了她在酒吧里跟几个男人拉扯不清，站在二楼的江玥以上帝视角观看了一整场，脑补出了各种关系，越发的看不起这样跟别人牵扯不清还想嫁入豪门的女人。
    于是她给慕南打了个电话，顺便添油加醋润色了一些。
    慕南深知黎若是什么人，挂了电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她遇上了的，应该就是那个总是欺负她的所谓的哥哥。
    一路上车速几乎踩到了最快，用了最短的时间冲了过来，刚进门就听说有人闹事。
    走近了一听还听到说什么玩玩。
    玩吧，下地狱玩去。
    慕南浑身的暴戾因子都被激了起来，比他之前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上万倍，甚至好像一个眼神就能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方少俊愣了两秒，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直接就带着人冲了上来。
    “玩是吧？”慕南把之前那个抱着黎若的男人撂倒在了地上，脚毫不留情的就踩了上去，甚至还在那只手上狠狠的碾了几下。
    他的身手，这群败类再翻个倍都打不过他，更何况这是他的地盘，真有那么多人，根本也不需要他动手。
    地上躺着的男人龇牙咧嘴的哇哇大叫，叫的越厉害，慕南脚上越是用力。
    废了这只手才好。
    “我管教自己的妹妹，你他妈是什么人，跑来出风头？”
    方少俊指着慕南的鼻子，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回荡着，却又没有什么威慑力。
    面前的男人长了一张俊美的脸，表情却阴沉的可怕，听到方少俊的话之后，忽然抬眸直勾勾的看向了他。
    哦，哥哥本人。
    长了一副怂样，借着酒壮胆。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被这样的货色侮辱了。
    慕南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像是一种让人站在深渊前浑身僵硬的凝视，甚至连周围的人都没有了动作。
    方少俊咽了咽口水，这时候忽然有些退缩了。
    慕南反手拎起了一个酒瓶，踩着地上那个人的手就上前了一步，干净利落的下了手。
    ‘嘭’的一声，给方少俊的脑袋开了瓢。
    见血了的一瞬间，慕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剧烈的疼痛感从方少俊的头上侵袭至了全身，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慕南另一只手又抄起了瓶子，对着他的肩膀就砸了下去。
    瓶身尽碎，连玻璃渣都刺进了方少俊的肉里，场面突然变得有些血腥，甚至还没等到他喊疼，慕南又扔了个瓶子过去，不过是摔在了他的身后，成了碎片。
    “啊——”
    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是穿破了这个场所，方少俊浑身是血的躺在了那一地的玻璃渣上，除了惨叫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慕南那一下根本就不是扔偏了，而是故意的，在酒瓶碎掉之后，他一脚就踹在了方少俊的肚子上，眼睁睁的看着这男人倒在了碎渣上。
    “我，是他男朋友。”
    慕南终于沉声开口，这样的声音像是从地下的裂缝中传出来的，让人后脊发凉，甚至感到恐惧，“所以帮她管教一下，有些自以为是的败类。”
    他扫了旁边的几个男人一眼，扯出了一个冷笑。
    “脏了我媳妇儿的眼，还敢对她动手，今天还真的叫个专车把你们给送回去。”
    慕南动了动手指，他真是嫌打这些人都脏了他的手。
    于是，都给开了瓢。
    专车，自然指的就是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了，抬着六七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出去了。
    还不到十二点，这个酒吧就突然恢复了宁静，在场的人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没人见过慕南这样，从开业到现在，看上去一个温润公子的形象，下起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地板上的玻璃渣和血迹映着灯光，刺得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收拾了。”
    慕南扫了一眼，淡漠的丢下了一句话，才转过身来看向了黎若。
    面前坐着的女人，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小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衣服也有些皱了，手肘和腿上都是细小的伤口。
    心疼和难受都在这一瞬间侵袭了过来，慕南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最终也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满是心疼，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怕弄伤了她。
    慕南把黎若放在了车子的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想要抱抱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都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个时候好像什么话都是无力的。
    黎若在他怀里无声的流着泪，直到被他放下来之后，都安安静静的，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一声不吭，心里的恐慌好像也被安抚了下来。
    只是这个时候看到慕南这样心疼而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委屈感就爆发了出来。
    她扑过去抱住了慕南的脖子，将脸埋了进去，泪水打湿了他脖颈间的肌肤。
    慕南的手放在她的背后，逐渐用力，想要把人融入骨血一般，声音嘶哑，“别怕。”
    “我不怕。”黎若的声音闷闷的，很快就回答了他的话，而后又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又像是在撒娇一样。
    “慕南，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