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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家无小事,国事无公私!
    “没错,这次赈灾,也确实是朕在考验程处弼为政的能力!”
    对视着房玄龄,负手而立的李二陛下熠熠出神,挺拔的身姿伟岸若垂天之巅,沉气压声,带着山河在手、乾坤在握的姿态,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二陛下承认了,承认得很坦荡、很洒脱,大大方方的。
    “汉文帝一代明君,却与贾谊纵论鬼神之术;曹子建七步成诗、才高八斗,也与魏王之位失之交臂;竹林七贤,贤在何处?不过,饮酒作赋,风花雪月罢了!”
    恍惚之间,李二陛下又垂下了高昂的头颅,目光里若有幽泉飞涧,倒映出浩浩汤汤的时间长河,纵声论道。
    “读得一卷好书、写得一篇好词,学识渊博、文采出众的博士朕不需要,朕需要的是像房卿一样,有真正经天纬地、治国理政的王佐之才!”
    “程处弼的辞赋音律,确实精妙绝伦、高雅不凡,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做官为政之时,也同样的天资过人、精彩纷呈!”
    “所以,朕势必对程处弼的政才,进行考究!”
    “结果虽然出乎朕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程处弼当真是文武全才,可以加之以辅命,作为下一朝的中流砥柱!”
    就像智力不是政治,后世的许多三国游戏将人物的智力与政治分成两个板块排列一样,文才也不是政才,文采好一样不等于政治水平高。
    不然,大唐成为宰相的诗人,不会只有三个:张九龄、武元衡、李绅,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样杰出的贤相也应该是出彩的诗人......
    能力越高,期待越强;期待越强,希望越大。
    因为程处弼的牙尖嘴利、文采出众,因为程处弼的膂力超人、勇武绝伦,李二陛下对程处弼的能力是十分肯定的,所以会有期待,期待程处弼更为强大、更为全面,对程处弼也就存在了政治上的希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英雄需要用武之地,授衣假之后,这独独意外空缺出来的荆州就是程处弼最好的试炼场。
    不需要程处弼完全能够将一州政务处理得面面俱到、得心应手,但也是需要程处弼能够周全部署,稳妥赈灾,井然有序地完成赈灾工作,让他看看程处弼同样具备政治才能。
    但是呢,程处弼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不仅能处理得好灾情,还能闲有余力地整顿起荆州的官场秩序......
    “只是这小子一时下手,不知轻重,到是让朕烦恼不已,这压也不是,不压也不是,却是实在让朕无知如何决断!”
    李二陛下不知是悲还是喜,又哭笑不得地摇头晃脑。
    诚如房玄龄所言,这次赈灾便是他对程处弼的考验,但是因为程处弼的璀璨夺目、过绝于人,这件事情的结果尽管在他的希望之内,同时又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整件事情的形势已经逆转了,已经从他对程处弼的考验,变成程处弼对他的考验了!
    “朝堂之争,姑且不论,同样就程处弼个人而言,陛下又如何以为他程处弼会束手罢休!若是依那小子的秉性,说不得便会来个解甲归田......”
    房玄龄也是一头的苦水,同样摆着苦脸,回望着李二陛下。
    是他将程处弼引导入官场仕途的,他比任何都清楚程处弼对权力的零欲望,程处弼有经国之才,但却更热衷于逍遥市井、怡然自在的纨绔生活。
    “唉......”
    听得房玄龄的话,李二陛下的脑袋都快要垂到心口上了,一个劲的点头叹气。
    是啊,自己请程处弼这小子本来就是强扭的瓜,三拒圣恩,直到第四次这小子才答应。
    要是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决断上,让这小子失望了,说不得这极有个性的小子便给自己递上一份请辞表。
    君臣两相对望,又各自垂首叹息,还是房玄龄率先调整好心态,劝慰李二陛下道:
    “既来之,则安之,陛下何苦自寻烦恼,既然躲不过,陛下何不等程处弼正式奏疏上奏时,再做决断?”
    “在此之前,陛下可以密旨传阅给各位朝中重臣,或是以流言方式将消息传扬出去,看看群臣以及京师百姓的反应,到那时再做断决,也是不迟。”
    “是啊,如卿所言,朕也只能如此安排了!”
    李二陛下左右摇晃眉宇、左右摆动眼珠,再怎般冥思苦想,再怎般胡思乱想,都思考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只得捋着下颚,轻轻颔首。
    做皇帝太难了,做一个好皇帝更难,天家无小事,作为皇帝只有国事轻重,哪来的公私之分......
    “不过,就是此刻,最为烦恼的,也应该不是陛下,而应该是触犯国法、违法乱纪的荆州官员们吧,他们应该在为自己此刻的生死存亡而忧心......”
    看着忧思难消的李二陛下,房玄龄嘴角一滑,清幽幽地丢了一句。
    “哼,这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朕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以消朕心头之恨!”
    听得荆州官员的字眼,李二陛下当下便是怒火中烧、气冲天灵,一拳叩击在几案上,破口啮齿。
    “陛下英明!”
    李二陛下话音未落,房玄龄便双手作揖,躬身一礼。
    “......英明个屁......玄龄你现在也跟那小子一般,狡黠如狐了!”
    李二陛下沉默了少许,顷刻之后自嘲地唾骂了一声,扬起松散的手指,指着房玄龄抬空轻点,笑骂过去,随即又失神地连声叹气。
    “唉......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也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朕心中始终......”
    “咚咚咚......”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的李二陛下的回答。
    “进来!”
    李二陛下的眉角抹过一色不悦,厉声喝道。
    “陛下!”
    一个头戴幞头,身着绯色圆领窄袖袍衫的中年太监慌张地推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