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程安抚使之前所言,照做?”
刘捷耸着肩,弯着腰,向长孙师问道。
“照做,不照做,能干什么!他是执掌一切大权的安抚使,不照做能行吗?”
长孙师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恶狠狠地怼了回去。
这些荆州世族出来的子弟,真是愚蠢!
如果他不只是一个小小的长史,而是与武士彟平分秋色,一文一武或一武一文,他就不需要借用这些荆州世族的力量了!
“那......钱粮也按他说的安排?”
长孙师话音刚落,刘捷又追加问道,说到钱粮之时,脸上露出很明显的不甘。
金黄银白的,谁不想掌握在自个的手里,就这样送出去,拱手相让,谁不肉痛......
“按他说的办!”
长孙师头也没抬,直接甩了甩手。
“是,那属下告退了!”
长孙师一声令下,刘捷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只得领命。
“回来!”
刘捷慢慢退下,转身正要出门,却被长孙师一声叫住,当下心间一喜,难道长史大人又改变主意了,连忙转首回来,拱手参拜道:
“不知长史大人,还有何吩咐?”
“告诉他们,这段时间,都给老子安份些,少干些蠢事,要是被程处弼逮住了,老子可救不得他们!”
长孙师没有如同刘捷所想的,截留都督府府库的钱粮,而是再三对他进行警告。
“程处弼这个安抚使只是暂时的,他一个还未冠礼的人,朝中是没人能够放心他执掌一州军政的,而且,他还依旧兼着京城里的职务!”
“依照情况来看,他在荆州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两个月,死撑也就一个月,明白吗?”
他是不可能如这些荆州世族所愿,为了这些府库的钱粮而和程处弼闹不快的。
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政客,不是一个贪图财物的官员,他还年轻,也有家世,他还有更长远的政治蓝图。
这一点钱粮,对他那个爱财如命的老爹兴许很多,但对于志在同堂兄一样,执宰这万里江山的他来说,不过是蝇头小利而已,不足挂齿。
限制人的东西很多,背景、财富、地位、能力,但决定人的,是胸襟,是他心间的格局。
“属下明白,可是有些人,属下也不见得......”
“连老子都要忍气吞声、退避三舍,他们想干嘛!告诉他们,要是真想死,老子也不拦着!”
刘捷还是心有不甘,还想假托他人再言,但却被长孙师一番激切的怒语给震慑住了,只得怏怏的拱手领命。
“喏!”
他也明白,若是没有长孙师的支持,没有长孙家这颗大树,他们这些世族就是没了土壤的大树,早晚会被连根拔起。
“大人,在刺史府盯梢的人回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刘捷还没有退下,一个门吏便匆匆进来报告。
“从刺史府盯梢回来的人!快让他进来!”
长孙师的双眼若锋刺般的收缩,没有丝毫的迟疑,闻声便让门吏将那人领来。
“小人......”
“那些虚礼就免了,有什么大事快说!”
盯梢之人一进门,刚低下身子想要向长孙师行礼,便立马被长孙师示意的刘捷按紧手臂抬了起来,急促的询问。
“回禀大人,程安抚使开完会之后,便去拜访了武都督,大概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程安抚使方才将出!”
盯梢之人,稍微停了一会儿,捋了捋思绪,说道。
“什么,程处弼开完会,便去拜访了武士彟!”
听得此声的刘捷,不可置信的大声叹道,神色颇为紧张。
“长史大人,这程安抚使与武士彟......”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和武士彟本来就是京师旧识!”
“武士彟是工部尚书的时候,程处弼曾是工部的军械司郎中!就是现在,程处弼还任着军械司郎中的位置!”
长孙师一脸淡然地摆了摆手,解释道。
“程处弼初来荆州,便与我结下梁子,在京师之时,又与某家堂兄不对付,与武士彟勾当一起,也实属正常!”
“说来这武士彟老儿,心思还真是阴险!他将工部下面的军械作坊,全部打包,一股脑儿地送给了程处弼!”
“不但摆了我岳丈大人一道,还让程处弼承了他一个的人情!”
长孙师的夫人段简璧,便是新任的工部尚书段纶之女。
尽管长孙师很刻意地压制着个人的情感,但说起武士彟的时候,眉宇间的愤懑,却是展露无余的。
从工部尚书离任的时候,摆了自己岳父段纶一道,将军械作坊都当作人情赠给了程处弼,让岳父至今在六部尚书之中抬不起头。
到任荆州,就打着整顿吏治、铲除豪强的幌子,把自己父亲长孙顺德的部下,还有为政之绩,一一灭去,把自己父亲的“脸面”,扇的啪啪作响。
有一句经典的话,叫做:出来混的,迟早是要换的。
他和武士彟之间,不仅有政治上的公仇,还有家族脸面的私怨。
两个生父、岳父都被武士彟打了脸面,长孙师调任荆州之后,不从武士彟找回场子就怪事来了。
“除此之外,小人看到不少禁军军士,拿着帖子,向城中的各个世家的门第去了!”
待长孙师说完之后,那人又继续禀道。
“什么,程处弼派人到各个荆州世家的府上去了,你确定你没有看走眼?”
长孙师的身子猛然一颤,双目宛如夹带着幽蓝的闪电一般,紧盯着那人。
“小人确实亲眼所见,其中一个似乎还去了刘参军大人的府上!”
被长孙师这么看着,那人心里也是打鼓,七上八下的,慌忙地匍匐在地,咬牙坚定的说道。
“该死的狗才,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