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这样,二叔,”七问凑到燕雨楼耳边贼兮兮地说道:“我告诉你怎么对付我师叔,你去教训教训他怎样?”
燕雨楼迟疑道:“我可是找你师父有正事的。”
七问道:“嗯,我知道,可我师父现在没有空啊,所以,不如先捉弄一下我师叔。”
燕雨楼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七问,问道:“你师叔是不是欺负过你?”
七问像是被人识破用心一样,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都被燕二叔你看出来了。”燕雨楼滑稽地一笑道:“你当你燕二叔我第一天出来混啊?这么容易就上你的当?”
七问笑道:“既然燕二叔你看出来了,我就直说了,我平常不太遵守寺里的规矩,被我师叔撞见了几回,他训我,我又不服他的管教,我这个师叔就去我师父那告诉我状,有几次我师父还打了我屁股。”
燕雨楼最烦打小报告的人了:“这么坏哪?”
七问:“是啊,所以,燕二叔你帮不帮我出这口气?”
燕雨楼偏着头想了想,虽然他也不知道七问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觉得这事倒挺好玩的。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又没什么太严重的后果,就答应道:“帮你出气是没问题,但你有多少把握,可不能让我在人前丢人?”
七问一听燕雨楼竟然肯去,高兴的不得了,忙道:“不会的,燕二叔,我有十成的把握。”燕雨楼:“那好,你说该怎么办?”
七问向燕雨楼招招手,燕雨楼把耳朵凑到七问耳边,七问在燕雨楼耳边一通“窃窃私语”,燕雨楼边听边点头。
七问说完后,燕雨楼不放心地问道:“这样行吗?”七问斩钉截铁地道:“一定没有问题。”
燕雨楼道:“那,那万一情况跟你说的不一样呢?我说的是万一。”七问道:“放心,万一不一样,我就去救场。”燕雨楼点了点头,笑道:“好。”
燕雨楼起身走向下面的人群,有了七问的保证,燕雨楼好像有了底气一样。
下面的大叔大妈站成三排,目测有三十左右人,全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祈祷,一副既认真又诚心的样子,旁边还围了群看热闹的人。
大叔大妈前面,站在两边的两个年轻的僧人,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鱼,中间的中年僧人也就是七问的师叔,净尘大师,先是从香案前拿起一个深土色的的陶瓷杯,然后用预先准备好的柳枝蘸着杯子里的水象征性地洒在装着鱼虾的盆里,边洒,嘴里边念叨着什么。洒完水后,净尘回到香案前,放下柳枝净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燕雨楼刚才听了七问简单地说了一下放生的程序,七问说,放生要先洒杨枝净水,燕雨楼不明白,就问:什么是杨枝净水?七问说:就是然后柳枝蘸水,操,燕雨楼心里大骂,这帮秃驴说的真是比唱的都好听,柳枝蘸水竟要说成杨枝净水!
然后是称圣号,说净水文,然后再念大悲咒,然后念心经,往生咒,燕雨楼脸拉的老长,这些乱七八糟的燕雨楼听了就头疼,七问当时看他一脸的为难,贴心的道:你只要记得是洒水,念经,念经,再念经,就行了。
那,现在应该是正在念经了是吧?燕雨楼心里想!这时,燕雨楼走上前去,大声道:“大师你好,大师,请暂停一下。”
燕雨楼话说的突兀,现场正在进行的程序一下子被打断,正在进行放生大会的人都睁开眼看是谁在说话。
净尘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突然打断他们的燕雨楼,微微诧异,却依然不失礼貌地道:“请问这位施主有什么事吗?”
净尘不急不徐,俨然一副高僧作派,燕雨楼突然想起了净心,第一次见到净心时,净心好像就是这副样子,燕雨楼心想,果然是师兄弟,都是一个德行。
燕雨楼向净心单手为礼,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问大师。”
净尘“哦”了一声道:“这位施主,贫僧现正在主持放生大会,如果施主的事不是特别要紧的话,可否等贫僧主持完之后,在来找贫僧?”
净尘刚说完,后面站着的几排大妈大叔就不淡定了,几嘴八舌的道,“你没看到我们这正开放生大会呢吗?来捣什么乱啊?你怎么那么不长眼呢?正在进行的仪式都被你打断了,你真是缺了大德了。”
燕雨楼心里阴成一片,这些大叔大妈嘴里不干不净,是一点素质都没有,比净尘真是差远了,虽然净尘极有可能也是装的,但至少装得像那么回事。
这时,净尘向身后大叔大妈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请稍安勿躁。”这些人都是净尘的信徒,对净尘颇为信奉,是以净尘一开口,这些人便不在吵吵了。
净尘又转向燕雨楼客气地说道:“请这位施主稍稍等候片刻,贫僧忙完这边再为施主解惑。”
净尘以为燕雨楼是他的信徒,且看燕雨楼着装气质也不像是个穷人,这类人向来是他的生财之道,是以燕雨楼打断了他的放生大会,他依然很有礼貌。
净尘转身正准备继续主持法会,燕雨楼道:“等不得,大师,我的这件事实在等不得,因为我就是来奉劝大师,中止这放生大会的。”
“什么?”净尘刚转过身去,又转回来惊愕的看着燕雨楼,有些不解道:“施主何出此言?”
燕雨楼冷静地道:“因为,这么做是不对的,你们不该这么做。”
燕雨楼此言一出,净尘身后的几排大叔大妈就炸窝了“我们这在放生,是做善事,有什么不对?这是解救生命,是善举,你小年青就知道吃鱼吃肉,又怎么知道这鱼虾也有生命?你自已不行善积德却来阻止我们。”
这群大叔大妈一人一句,从气势上完全将燕雨楼压倒,燕雨楼却根本不去管这群聒噪地大叔大妈,径直向净心问道:“我是来专找大师解惑的,是纯粹的请教佛学,而且在下其实也是慕名而来,主要是听闻净尘大师佛学修为极深,是有名的高僧,大师得享大名想来应该不会闪避,让在下以为大师是徒有虚名吧?”燕雨楼话锋逼人,直指净尘,且一上来就给净尘扣了个高僧的大帽子,在场有那么多人听着,净尘实在是避无可避。
净尘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道:“贫僧自然是不会闪避,不过我的这些信徒聚在此处,以慈悲救命之心,行放生活命之善举,花费了很多金钱,又耗费了很多时间,他们付出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此刻这放生大会,能使这万千生灵重获新生,这是累累功德,贫僧又怎能随意中止?”
燕雨楼突然出来阻止净尘主持的放生大会,净尘并不担心。他出家多年,佛学根基还是有的,对付一般人还是有信心的。燕雨楼这么冒失,正中下怀,正好趁此机会“教化”一下燕雨楼,顺便让其他人看看他的佛学修为,好让人更服他。
不过,作为一名佛学修养极高的大师,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他可不能免费帮人“解惑”,所以他也在字里行间,暗示了燕雨楼,解惑是要钱的。
燕雨楼道:“大师说的很有道理,在下自然不能让大师还有大家平白浪费时间。如果大师能为在下解了心中的疑惑,他们所有人一共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给大师,大师,你看怎样?”
净尘双手合十,乐得合不拢嘴:“阿弥陀佛,施主乐善好施,贫僧佩服,不过这钱并非给我个人,我是出家人,钱财乃是外物,这些钱将会为弘扬佛法做贡献,这也是施主自己的福报。施主有什么疑问,这便就请问吧!”
净尘直接把话接了过去,一句推托的话都没有,真是够“直爽”。燕雨楼又想起了净心,这钱是要他出的,话却被净尘说的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似的,这货果然和净心是一丘之貉,说话都是一个套路。燕雨楼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只道:“多谢大师,既如此,那在下就问了?”
净尘道:“施主请问。”
燕雨楼单刀直入:“请问大师,什么是放生?”
净尘不慌不忙地答道:“放生,是救命,是救那些被捕捉的,将要被宰杀的生灵,或者受伤濒死的动物,让他们重拾生机,这是功德无量的善举。”
“哦,”燕雨楼点了点头,接着,又指着一众正参加放生大会的大叔大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放生?”
净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因为这些信众心存善念,心怀慈悲,不忍见这些生灵被屠杀,所以将它们买回来,放在这放生池里,以期救得它们性命,而在救这些生灵的性命的同时,他们也将得到自己的福报。”
净尘如此解释,放生的大叔大妈很是高兴,站在这池边,满脸满目的春风得意,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