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常年练武,自然比她下手更重,每一棒子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身体上,他咬牙闷声承受,偶尔还会有一两句呼痛漏出来来。
“你说不说,我都会找到他们。”沐惜月故技重施,拿对付李氏的那一套对付他,效果同样拔群。
“那你何必把我关起来?”沐子安还在嘴硬。
她不禁有些佩服顾兴元,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原本怂得不行的人竟然会为他守口如瓶。
“我把你关起来,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是看在我们曾经一家人的份上。”她的话真假参半,不管他说不说,最后等待他的都是死。
而顾兴元那边,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
“你竟然还能承认家人两个字?”沐子安试图错开她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为自己争取时间。
直到现在,他仍然坚信顾兴元或者端仁贵妃会回来救他。
“我也是只是随口说说。”沐惜月将他的心理节奏摸得八九不离十,冷笑一声,嘲讽着,“你以为端仁贵妃会来救你吗?”
他没做声。
“早些时候我看到顾兴元搀着端仁贵妃逃走了,我的人已经追过去,你觉得自顾不暇的他们会顾得上你的死活?”字字句句没有作假,她并不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他们的下落。
只是一点点掐断他最后希望的感觉令人上瘾罢了。
“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沐子安嘴硬得不行,既是反驳她,也是在努力说服自己,顾兴元并没有把他丢下。
但他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不信也可以,不如我们打个赌,天亮之前如果没人来救你,你就坦白我要的信息,然后我再考虑你的生死,如何?”沐惜月跟猫玩儿耗子似的,一点点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笃定她不会处死他,大大方方接受。
里面的李氏听到他们的部分对话,眼皮子直跳,直觉不好。
将他丢在与李氏对门的牢房里,沐惜月笑里藏刀,“抓紧时间叙叙旧,毕竟今晚可能就是最火的相处时间了。”
说完潇洒离开。
终于处理好一切的人漫步在月色下,景墨站在不远处等着她,“人抓到了?”
“嗯,就是不怎么乖。”她嘟囔着抱怨,与他对视后两人同时弯唇笑了,“你那边如何?”
皇上忽然驾崩,妃子们想必慌乱无比。
“已经安抚好了,不日便一一遣散。”他温声回答,想到什么似的,眉头微皱,片刻后松开,没打算告诉沐惜月。
等确定了再和她说。
“皇上这一走,朝廷里又要乱作一团了。”沐惜月叹道,此前好不容易行成稳定的三派,虽然想过除掉顾兴元,却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也是他一步步逼着他们走到这个份上。
“嗯,不过老七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应当能很好地统领。”他平静地与她讨论着今后的朝政,提到七皇子的时候语气里含着欣慰。
最初见到他只当他是个冲动的少年,经此一事,也成长了不少。
“七皇子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她顺着他的话往下夸,说到一半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你才是要继位的那个人。”
皇上临终前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他身为大皇子,即位顺理成章。
他动动嘴唇,想要辩驳什么,沐惜月先一步挡住他的唇,“今日你去后宫安抚妃子,想必她们也提到了。”
的确。他不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并不做皇帝,束缚压抑,还不能和自己爱的人潇潇洒洒。
沐惜月想要的生活与这截然相反。
他对皇位不感兴趣,只对沐惜月感兴趣。
“我已经和她们说过了,其他任何皇子都可以,我只想隐姓埋名。”带上三两好友,去一方山清水秀之地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不再参与这些纷纷扰扰。
“这不是你的决定,这是天下的决定。”纵然很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但这是景墨注定要承担的责任。
“国家内乱,周边小国必然蠢蠢欲动,此刻你不即位,其他皇子纠纷争执,只会更加削弱国家。”沐惜月徐徐开导着,“你是大皇子,名正言顺的新皇,有你在才能安抚民心。”
她说的合情合理,景墨听着却十分不是滋味,默了半晌才问道,“你希望我选择江山吗?哪怕之后没有时间陪你?”
“我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需要人时时刻刻陪着。”她笑了笑,笑里却有落寞与自知。
景墨向来是个责任感重的人,今日若为了她放弃即位,将来内忧外患,他还是会回归,而这次的选择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她不希望任何隐患的存在。
“可是江山不及你。”他的话发自肺腑。
沐惜月很感激他对自己的高评价,挽着他的手,“江山也不及你,但江山在,我们才能闲云野鹤。”
七皇子必然誓死追随他,二皇子一心只在江湖,无所谓这些权力斗争,至于其他皇子,暂时轮不上。
且景墨有皇上的口谕,足以使天下人信服。
“他为了一己私利,放弃了我的母亲,而现在,却要捆绑我守着他的江山,放弃自己的自由。”他默默说道,话语中有诸多不甘与不愿。
他一直都是个自由的人。
沐惜月听着他的话,知他还有心结,只能默默地握紧他的手,给他自己的温暖,“你慢慢考虑,时间还长。”
现在大家暂时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皇宫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收拾。
次日清晨,沐惜月醒时身边已经没了人,问了侍卫才知道宫里来了位贵妃娘娘,说是要和景墨谈话,他就先去了。
她洗漱完毕,悠然地用了早膳,才想起来地牢里关着两个人,询问一番后结果与她猜的相差无几。
果然无人营救,连风吹草动都没有,着实可笑。
慢悠悠地晃到地牢,沐子安正盘腿坐在地上,对面的李氏还在睡觉,这种时候还能安心睡着,是她低估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想好了?”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凉意,惊得地上的人猛地抬头,与她对视后又迅速移开视线,“没想好也没关系,我有很多机会让你一一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