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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她不可
    “南宫孚,朕有没有跟你说过入宫要避着尹明希?”御书房,李孟庭开始兴师问罪,白皙的脸因愤怒浮现出不少红晕。
    “是有说,我也竭力避着了,只是没看清陛下身前之人竟是她,陛下不是说近几日都不会与她相见么?”南宫孚也是懊悔不已,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入京的机会,难不成又要回到那苦寒之地?
    李孟庭闷声不语,腹诽: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赶紧带着你的人去办几件功德的事情,不然尹大人发起狠来,连我都一起端了!”李孟庭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尹明希心中是什么地位,也知道尹明希的手段如何,自己此番惹到她了,近些日子注定要不好过了!
    “京郊有山贼,横行已久,我带人去处置。”眼不见心不烦,南宫孚不在御书房久留,匆匆便离去。留李孟庭一人在御书房内仰天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不行!她得想些办法来挽救自己的尹明希心中的地位。
    “陈海,替朕拟一道圣旨。”李孟庭朝着殿外亢声道。
    陈海抱着拂尘,缓步走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柔和道:“陛下要拟什么,陛下说,老奴来写。”他站在李孟庭的身旁,摊开一道空白的圣旨,提起毛笔,沾了沾墨。
    “大意便是让首辅大人做帝师,每日与朕授课、教朕书写。官话朕不懂怎么说,你扩充些,显得有理有据,非她不可。”
    “老奴明白。”陈海留心了“非她不可”这四个字,眼底的笑意更深,果然自己先前猜想的方向是正确的。
    陈海在内宫多年,写几句话对他来说乃是小菜一碟,李孟庭看过之后很是满意,命他速速前往尹府颁旨。
    陈海领命前去,临走前又见李孟庭嘴唇蠕动,似乎有话没说完,便问:“陛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李孟庭的心思多了一重,嘱咐道:“朕惹尹大人生气了,她怕是不愿见朕。陈公公此番前去,只可成功不可失败,重任便委托在陈公公身上了。”说完她还拍了拍陈海的肩头:“朕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陈海忽然觉得肩头的重担无比沉重,但此刻他除了硬着头皮上,别无他法,他点头道:“老奴定当不辱使命。”
    但到了尹府,尹明希很是平淡地接受了旨意,并无李孟庭想象中的艰难。到了授课之日,尹明希也如期而来。
    授课的地点选在了御书房,李孟庭近日在这里翻阅奏章,几乎是扎根于此。大启明文规定,凡是出现五十人以上的伤亡,奏章不由内阁票拟,需送至御书房由皇帝亲自过目。
    李孟庭现在翻看的正是建昭帝离世以后堆积下来的奏章,满满当当地占据了她的桌面。
    她午后才坐下看的,一看便被气得不清,官员庸庸碌碌不作为,要做事就要讨国库里的钱,只要是没了钱,他们就无能为力,最可恶的是从上到下都是这幅德行!
    小太监小宫女在一旁伺候,时不时就要被皇帝拍案而起的动静吓上一跳。原来陈海公公称新君脾气不好的言论是真的。
    “陛下息怒,何必动这么大的火呢?”李孟庭负手在殿内踱步,鼻间呼哧呼哧地冒着怒气,陈海在一旁劝道。
    “大启朝堂养了这么多废物,都没人寻思着要清一清?”她满是鄙夷地问道。
    “陛下,国库空虚是事实呀,疏通河道要钱,修缮房屋要钱,给大人们发放俸禄也要钱。每年的赋税收上来,兵部、工部、吏部手头都有大事件,都抢着要,没钱确实办不了事。”陈海实话实说。
    李孟庭咬了咬下唇,在殿内定住,转身对陈海道:“明日重开早朝,朕要重整朝中风气。人人居安不思危,遇事只知躲闪,不思解决之法,乃是渎职!朕的朝堂不需要这样的人!”
    陈海一路跟着建昭帝走过来的,知道建昭帝亦有心整顿朝纲,奈何朝中不良风气已成顽固,上上下下都是这般,整顿哪里是容易的事。
    而今新君上任三把火,她要折腾,便让她折腾去吧。陈海自身是不看好的,他觉得从朝堂到国家,只要安安静静不出乱子,就已经够了。
    尹明希来的时候,李孟庭仍旧坐在书案前翻阅奏章,眉间聚满了烦躁。她抬起笔,接连在几份奏章上都打了叉。
    “臣,尹明希,参见陛下。”尹明希站在不远处请安,声音无波无澜,一如她的脸色,冷漠幽深的眼眸在李孟庭的身上停驻了片刻又收回。
    李孟庭在堆成小山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烦躁的心情骤然缓解,脸上笑得都可以开出花来:“帝师来了?请坐。”
    随后李孟庭同她转移到授课的地方,尹明希今日要教李孟庭写字。笔墨纸砚及书案,陈海都备好了,已经在御书房的偏殿里摆上了。
    二人的桌子连在一处,尹明希在左,李孟庭在右,笔墨纸砚一人一套。
    李孟庭借着尹明希摆弄墨笔的空档打量着她,今日的尹大人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清雅高洁。只是这脸上的神色,有如寒冰,连嘴角都是抿着的,连个笑意都不打算施舍给自己。
    “陛下,请就坐。”尹明希察觉到李孟庭的目光,感觉不适,让她迅速坐好。
    李孟庭听话地坐下,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放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懵懂又无辜地望着她。尹明希刻意避开她的视线,走到她的身旁,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道:“陛下请执笔。”
    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好闻极了,李孟庭伸出右手,拽起笔,忽然有些难为情。因为自己这手没握过几次笔,根本不知如何握笔。一只再简单不过的笔,在她的手上成了烫手山芋,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动来动去的。
    尹明希喊了停,接着伸手将李孟庭的手指掰正,教她正确的握笔姿势。
    柔弱无骨的肌肤贴上自己的手之时,李孟庭的小心肝颤了颤,呼吸都凝住了,她没想到二人的“身体接触”竟来得这般快。
    “这样握笔,这样落笔,这样移动,陛下看明白了么?”尹明希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耳边,李孟庭心猿意马,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要瘫了。
    好在片刻之后,尹明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李孟庭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上人离得远了就思念,离得近了又难以自持,这便是“情”之一字的煎熬。
    尹明希之所以答应做帝师,是因为她想瞧瞧这新君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她所说的不会写字是真还是假?
    世上当真有这般奇怪的人,识字却不会书写?她不会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刻意隐瞒的吧?
    尹明希一探究竟的结果便是李孟庭当真不会书写,她连执笔都不知如何运劲,更别说落笔收笔了。一个简单的“一”写出来竟歪七扭八,不忍直视。
    “陛下执笔生疏,要多加练习,今日便到这儿吧。”时候也不早了,尹明希早就被她磨完了耐心,提前结束了这场教学。
    “臣......”
    “朕在朝政上还有诸多不懂,本章看着也是糊涂,可否请教爱卿?”李孟庭堵住了尹明希还未说完的话。她原本要走,听到李孟庭这话之后,忽然改变了主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知道些新君的治国理念,更有助于自己尽早扳倒她。尹明希眸色深沉,顿了顿,出声道:“陛下请说。”
    “兵部侍郎赵仕华递来一折子,说离京师不远的保定府出了一伙贼寇,挟持了一个村落的人,要求官府用银两置换被挟持的百姓。村子本有百户人家,贼寇已经屠杀半数,保定官府兵力、器械皆是不足,上书京师,请求支援。折子到了兵部侍郎那里,他觉得无法处置,又递到了御前。爱卿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此事臣有耳闻。进村之路陡峭,地利被贼寇占据,官府官兵山上难,亦不能打草惊蛇。赵仕华曾与户部申请银两,想息事宁人,但国库银两所剩无几,被户部尚书驳回。”
    大启南涝北旱,处处是灾荒,银两置换出人质,拯救回一些百姓,但同时也绝了那些灾民的生路。
    两难境地下,赵仕华的奏章便被搁置了。
    李孟庭认真地看着尹明希,问道:“爱卿也觉得此事非银两解决不了是么?”
    尹明希摇摇头:“其实不然,贼寇有二百人,村中粮食供应定然不足,他们不寻找食物,便会饿肚子,我们可借机引诱他们下山。”
    李孟庭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总归是欣慰了些:“此法可行,而且最易想到,只是他们觉得麻烦,不愿去做而已。”李孟庭一下子便点明了大启官员的弊病。
    “那陛下觉得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呢?”尹明希反问道。
    “有,而且很多。”
    李孟庭轻轻落下的一句话,忽然间让尹明希思绪杂芜,因为她发现新君和她关注的东西,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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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孟庭:我的优秀可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