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纪不应声，继续沉默。
    温宜没办法。
    既然都上过新闻的事，那警察必定也参与其中。
    “萧纪，你爸是国土局局长，而你因未经她人允许带走孩子，这一定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影响。现在事情还没太过发酵，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萧纪终于转眸。
    “怎么挽回，她现在估计想掐死我。”
    见他有悔过的意思，温宜也放松了神经。
    “你不好说，我来告诉她。阮玲虽然性子看起来有些烈，但心地很善良的。”
    她从接触开始到现在，阮玲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外强内柔。
    萧纪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小宝再换上第三瓶点滴的时候，温宜给她打了电话。
    当时，阮玲看到是她，是想拒接的。
    这个时候，她烦躁的心，是随时都要爆发。
    电话响了很久，正在温宜准备挂断，那端接通。
    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堂嫂，小宝在我这儿。”
    那端，刚升起的戾气，一下消散。
    “你说什么？”
    她很清晰地听见，阮玲那端的关车门声。
    “我在京西小镇的儿童医院，小宝病了，正在这边输液。”
    “你等着我。”
    阮玲没有多说，迅速挂断电话。
    京都距离小镇本就不远，她来的时候，第三瓶点滴只输了一半。
    她的视线没有看温宜，而是直勾勾地愤怒地瞪着萧纪。
    因为是医院，她也不敢当众对萧纪发火，只让阿盛看管他。
    从温宜怀里接走小宝，她心疼地直掉眼泪。
    对着他嫩嫩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就算纪宣的事让她几近崩溃，但看到小宝的那一刻，她还是得到了不少的安慰。
    从医院出来，萧纪是被阿盛押上车的。
    “我不能跟你们走，我车还在宾馆停车场。”
    萧纪死活不上车，冲着阮玲叫嚣。
    她本就窝着一肚子火，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车什么车！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给她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阮玲的声音很大，招来不少路过人朝这边看。
    萧纪被打的脸颊，瞬间通红。
    温宜见状，赶紧规劝阮玲先上车。
    阿盛也将萧纪推入副驾驶。
    路上，小宝已经睡醒。也许是看到妈妈，他对着阮玲露出了笑容。
    旁边温宜看着，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她来这边，已经两天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
    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看到后视镜里，萧纪看着她恨恨的眼神。
    温宜没敢多对视，赶紧将目光移开。
    阮玲可能是察觉不对劲，对着副驾驶的后座拍了一下。
    “干什么呢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些违法的事。”
    萧纪收眸，沉默。
    温宜坐在一旁，也不敢出声。
    回到纪家别墅，已经是晚上七八点。
    阿盛给警察队长打电话，让他过来领人。
    萧纪忽然没了傲气，转而去撵正要进屋的阮玲。
    “阮玲舅妈，我错了。”
    阮玲停步，他也停下。
    中间隔了大约五六步的距离，因为院子的灯光大亮，彼此也能看清对方的神情。
    温宜跟在阮玲身边，看了两人，柔声说：“堂嫂，萧纪还是个孩子，要不就原谅他这一次。等问问再说。”
    她的话不无道理，尤其是纪宣不在的空档。
    阮玲神色微微松散了些，朝正在打电话的阿盛喊了一声：“告诉王队长，今儿太晚了，明天再说。”
    阿盛及时收到她的话，临时改了口。
    萧纪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跟着她们进了客厅。
    张嫂不在，管家给他们奉的茶，并将休假的保姆唤了回来。
    阮玲在楼上给小宝喂了药，哄睡以后，才从楼上下来。
    客厅里，温宜和萧纪坐的很远，谁都没有吭声。
    阮玲过来，将室内温度调到适中，才在沙发上坐下。
    她挨着温宜，明显是要审讯对面的萧纪。
    “说吧，萧大公子。”
    她用了尊称，这让对方讶异不少。
    “说，说什么。”
    萧纪低眉，异常心虚。
    阮玲身子端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柔美的面上，清冷平静。
    “受了谁的唆使。”
    “没谁。”
    “没谁？你确定？”
    阮玲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沓照片，那是她将监控里的画面打印了出来。
    如今，愤然摔在萧纪面前的茶几上。
    对方瞥了一眼，没有再看。
    “萧纪，堂嫂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兴许，她还能原谅你。”
    这个时候，温宜忽然插嘴。
    阮玲没有阻止，反而觉得她相比之前成长了不少。
    “你要不说，就算今晚不送你去警察局，明天一早也不会错过。王队长说了，你这是偷盗罪。根据民法典，偷盗罪是要判刑十年，而你偷的是个人，会更严重。不仅如此，你的父亲还会受到牵连。你母亲身子不好，若是再一气，后果你自己想象。”
    “是铭瑄舅舅。”
    吭哧半天，萧纪道出实情。
    “纪铭瑄？”
    阮玲震惊重复。
    “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宜也觉得不可思议。
    萧纪撞着胆子抬头，看着两人，心虚地说：“前段时间，因为我外公的事，心情不好。正巧，在游戏厅遇到了他。是他跟我说，身为后辈，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你就来这边偷我的孩子！”
    阮玲控住不住吼出了声。
    萧纪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歉：“我错了舅妈。”
    阮玲怒视着他，眼底的火花几欲喷出。
    好一会儿调整，才压制下去。
    良久，她转头看向别处，沉声道：“你二外婆因为这事住院了，你去那边给她赔礼道歉。她若不追究，我便不说什么。若是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念及什么亲情。”
    “好，我这就去医院，找我二外婆。”
    他赶紧起身，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劫后欣喜。
    阿盛就站在门口，他一出去，就被押住。
    说的去医院，等他一出门，就不再受她掌控。
    这一点，阮玲早已想到，又怎会给他侥幸的机会。
    “堂嫂，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见人已经出去，温宜也起身打算离开。
    阮玲转身摁住了她的肩膀，声色轻缓：“别着急。若不是你，我可能还见不到我的小宝。正好，我们也没吃饭，你留下来一起吧。”
    温宜又坐了回去，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