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柯杰看着纪宣和阮玲一起下来,到嘴边的话,又开始犹豫起来。
阮玲怀孕,纪宣是特意交代不让她参与的。但是现在,她一起下来的,他要不要如实禀告。
正在柯杰犹豫不决时,纪宣开了腔:“什么事?”
柯杰看说话间,阮玲的脸色已经微变。
未等纪宣反应,她已经转身上了楼。
“这......”
柯杰些许疑惑,抬头便见她人从卧室出来,身上也换了一身衣服。
“走吧。”
经过他们身边时,她淡淡丢下俩字。
客厅里纪安之和阮爽见阮玲回来,又出去更为不解。
“妈妈。”
小丫头放下握在手里的玩具,朝玄关跑去。
纪安之见状,紧随其后。
柯杰看向纪宣,他立即叮嘱道:“先去准备一下,我马上来。”
柯杰点头。
这边,阮玲换了鞋子,被俩孩子纠缠住了。
“妈妈,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妈妈,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好好陪小爽。”
两人一人一句,阮玲无可奈何。
刚要说自己有事让他们乖,就听到靠近过来的纪宣道:“你在家陪孩子吧,我去见宋程。”
阮玲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宋程毕竟是宋家的人,与窑厂和宋焕焕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是怕我徇私舞弊,还是不信任?”
“我信你。”
阮玲看着他的眉眼,脱口而出。
纪宣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极其温和道:“信我,就交给我。”
随后,他低头看着两个拉着阮玲衣角的孩子,微微勾唇:“带你妈妈回楼上。”
纪安之先阮爽一步,点点头。
阮玲转身,看着纪宣消失于黑夜,心中除了不甘,更多的五味杂陈。
宋程他能偷走公章,定是因为他是早已蛰伏窑厂的奸细。有可能那些被偷盗的瓷器,都是他的授意,更有可能他才是宋焕焕一家在国内的唯一联络人,是他一直为她们提供生活费。
纪宣从坐上车,脸色就很难看。
前面开车的柯杰,一下也不敢往后视镜瞟,不用看他也知道纪宣定是生气了。可他也是无辜啊,电话一直没人接,他只好找到家里。
“下次就算我不接电话,你也可以先斩后奏,尤其是事态非常紧急的。”
“好的,纪总。我记下了。”
柯杰小心回答,生怕一不小心惹了总裁大人,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车子稳稳行驶在路上,因为是下班高峰期,道路明显有些拥堵。
纪宣自从打过一个电话,就不再那么慌忙。
柯杰意外瞟到后视镜,就看到他正朝车窗外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好不惬意。这哪里是要去机场抓人,分明就是过去旅游的。
“抄近路吧,在胡杨路与阿斌接应。”
纪宣肘弯撑在窗框,抵着下巴,始终盯着外面。
“好。”
柯杰未敢怠慢,一声回应,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朝着另一条路开去。
胡杨路是通往机场,紧接高架的一段路程。那边属于空旷地带,白天除了车辆,就没什么人,这到了晚上,连路灯都不愿意亮了。
柯杰拐上胡杨路,打开了远光灯,老远就看到一辆商务车正朝这边徐徐而来。
他低眉伸着脖子,朝前面的车子看。
等看清了,他将车子靠边停下,朝后排的纪宣道:“是阿斌他们。”
纪宣未动,柯杰将车灯闪了几下。商务车在他的车前,缓缓停住。等看到车上走下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柯杰才推门下车。
“人呢。”
“在车上,晕过去了。”
“弄醒!”
纪宣忽然出现在身后,柯杰立即退到一边。
不过一会儿,商务车上的保镖呼啦下来好几个。
等纪宣进去,他们全部守在车外面,时刻关注着周边的情况。
车内,纪宣进去好一会儿,忽然听见‘咚咚’两道撞车玻璃的响声。守在外面的人,全都警惕地转身,皆面面相觑。
阿斌担心,正要上前,柯杰伸手将其拦住,朝他摇摇头。
以纪宣的身手,那宋程只有挨揍的份,他们是完全不必担心的。
约莫半个小时,车门拉开,纪宣整理着衬衫袖口,从里面下来。周身的凛然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车内亮着灯,车座歪歪斜斜躺着的宋程,鼻青脸肿、嘴角染血。
“带回去,让人好好看着。”
纪宣冷声交代,抬步回了来时的车里。
柯杰目光从宋程收回,小跑回到驾驶室。
数秒后,黑暗的马路上,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行驶着。
在那辆黑色卡宴即将离开漆黑的胡杨路,柯杰发问:“纪总,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窑厂。”
“好的。”
跟在纪宣身边这么久,他还是能准确看出他的心思。
虽然天色很晚,但宋程这个事 。不一口气解决,那就不是纪宣的风格。
夜深人静。
两辆车子在前方岔路,分道扬镳。
卡宴上了高架,商务车则进入市区。
黑夜下的窑厂,早已停工,只有大院的路灯,犹如白昼。
纪宣从车上下来,直奔工人宿舍。
柯杰紧随其后。
一进去,就看到纪宣在宋程所在的屋子里翻找。
这间房子,相对于普通工人的大通铺要好很多,不仅是大标间,还有席梦思床,冰箱,电脑,一应俱全。
“这宋程竟然敢撒谎!”
纪宣在房子里,找了个遍,也没见到窑厂的公章和一些重要的文件。
柯杰站在一旁,看着他阴沉着脸,有些战战兢兢。
“纪总,他会不会将东西放在了家里,他老婆孩子那里?”
纪宣微微侧目,凌厉的眸子微动,身上的冷气加深。
“公章那种东西,他不会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给阿斌打电话,让他夜审宋程。”
“是。”
两人来时悄悄,去时也悄悄。
次日,早八点半。
阮玲睡了个自然醒,一摸身边没有温度,怀疑纪宣一夜未归。
她撑着手臂坐起。感觉脑袋晕晕的。
床头上的手机,已经充满电,此时,毫无动静。
她伸手拿走,打开却没有一个短信或者未接来电。
这男人一夜没回,难道出了什么事?